我的耳邊最後能聽到的除了風聲,就隻有林入畫的喊聲:“長生——!”
火,周圍全都是火一樣的在燃燒。
油鍋,燒魂燈,勾命鎖,勾魂攝魄。
眼前是一片殘忍和不堪,我現在眼中的世界是如此的黑暗和恐怖。
就像是火焰上的閻王殿,架在了火海之上,讓人寸步難行,陰火焚燼。
在這個死亡氣息四處飄散的地方,我竟然看見了一個人,那是一個被倒挂在釘魂釘上的人,或者說,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
那已經是一個殘破的身體了,,被大頭沖下的倒挂在那裏,魂魄都是被抽離了身體的了,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看着這樣一個死人在死後都不能安生的下葬而是被像農村腌漬的臘肉一樣倒挂在這麽個地方,已經是這樣的被殘害緻死還不肯被放過,真的是讓我不由得心一緊。
已經死了都不能投胎,還要在這個地方收到這樣的屈辱,我腦瓜頂上一陣發麻,心打了個冷顫,腳早已不受控制的往那個死人的方向走去了。
這要是換作在平時,我是會怕的,一定是會躲的遠遠的的,可是,現在,我沒有,我竟然心生出了憐憫之情,在越發靠近他的時候,我就越發的想要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傷口,把他從釘魂釘上解救下來。
盡管我知道他已經死了,我即使這樣做了也是不能改變什麽了的,可是我還是這樣做了。
和林入畫在一起時間久了,我也開始學着改變,我開始像林入畫一樣敬畏生命,尊重每一個靈魂。
看着他滿身殘缺的身體,我心中一抖,就好像那疼痛是我親身經曆了一樣,跟着心疼。
這是一個怎樣的人以一種怎樣的方式死去的啊……
看着他血肉早已模糊成了一片的臉,我确實是有些反胃的,卻更多的是對他生前死後的心疼。
看着他身上的,衣服上的血口子,血印子,我真的是能想象得到那種不亞于類似于淩遲一樣的疼痛,把肉一片一片的生生的用刀給剜下來,片下來,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中死去,然後他的三魂七魄才被抽離出來,我想,他的魂魄也一定是都被打散了吧。
該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能讓他落得個如此的下場……我不敢再去想象了。
看着他的屍體,我總想爲他做點什麽,可是卻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麽,因爲連我現在在哪,我都是不知道的。
就算是我想帶他出去,我都是找不到出路的。
呆在這個四周像地獄一樣的陰冷很快就讓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管理他了,因爲這個冷很快就融進了我的骨子裏和血液裏,分裂着我的細胞一樣,蠶食着我的生命。
“呸,這地方,真特娘的邪性!”我站起身來裹了裹身上的布衫,罵了一聲。
“喂!有人麽!”雖然四下裏看不見個活人哪怕是鬼的影子都是沒有的,但是我還是帶着僥幸的心理去沖着這個可怕的地方喊了一聲。
“喂!有沒有人啊!來個鬼也行啊!”在我喊了第二聲試圖呼救的時候,這個鬼地方傳來了空dang的聲音
“喊什麽喊,多吵啊。”
黑暗之中走出來一個黑色的影子,可是我不能确定那是人還是鬼魂。
他慵懶的聲音伴随着抻了一個懶腰的舒展,我聽得到他筋骨活動的聲音,那想來就應該是個人了。
我警惕的關注着他,因爲身邊手上也沒個順手的家夥式兒能抄在手上的,所以我隻能握緊拳頭,必要的時候招呼過去也是可以自我保護一下的。
他在黑暗裏就像能看到我的舉動一樣,他跟我越發的靠近過來,聲音裏又透露出了笑意,他跟我說:“你這麽緊張幹什麽?幾日不見就把我給忘了麽?”
這個男人靠近過來的時候,火盆正好也映出了他的臉,這時我才看清了這個臉上還帶着笑容的男人原來就是王重陽。
我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握緊的雙拳也放松了下來,嘴裏有些不滿意的嘟囔着:“還真是陰魂不散啊你。”
不過在這個鬼地方我能見到一個半個的熟人也是一件開心的事兒了,最起碼,能在這個陌生又可怕的環境裏給我一點點的安全感。
“哈哈,看來你還是記得我的,爲師甚是欣慰啊。”他理了理胸前的衣裳,然後一臉的開心的模樣,他笑呵呵的看着我的時候,我竟然在這陰氣彌散的環境裏有一種心裏十分溫暖的感覺。
“你怎麽在這兒?”我不是一個善于表達自己喜怒哀樂的人,就算是十分歡喜的時候,我也是會控制自己壓制下去。
“也沒啥,就是跟那天老倌兒請了個假下來看看你,這不就真的看見你了麽。”看樣子他是還想再說點什麽的,可是一低頭的時候,他看見了地上的那具屍體,映着火盆的雙眼裏閃出了淚花,他用手摩挲了一下,然後蹲下身來。
王重陽,王重陽,全真派創派祖師,天下五絕之首的“中神通”,身材甚高,腰懸長劍,風姿飒爽,英氣勃勃,飄逸絕倫。是“老頑童”周伯通的師兄,“全真七子”的師父。王重陽也是一個獨步武林的奇才,具絕代天資,武功造詣深不可測,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世稱“天下第一”。
早年是位抗金英雄,事敗後出家修道,在終南山創立全真教,在武林中享有“天下武學正宗”的美譽。在“華山論劍”之時,力挫四絕,奪得天下第一高手之稱和道家至高的武學寶典《九陰真經》。臨終前更以“一陽指”重創“西毒”,使之數十年不敢踏入中原。
王重陽其少年時期先學文,再練武,是一位縱橫江湖的英雄好漢,隻因憤恨金兵入侵,毀我田廬,殺我百姓,王重陽曾大舉義旗,與金兵對敵,占城奪地,在中原建下了轟轟烈烈的一番事業,不遺餘力,甚至在抗金之前,動用數千人力,曆時數年建成“活死人墓”,在其中暗藏器甲糧草,作爲起事之根本。
雖然義舉失敗,卻仍能激蕩人心,由于将士傷亡殆盡,王重陽憤而出家,自稱“活死人”,接連幾年,住在本山的一個古墓之中,不肯出墓門一步,意思是雖生猶死,不願與金賊共居于青天之下。
事隔多年,王重陽的故人好友、同袍舊部接連來訪,勸他出墓再幹一番事業。王重陽心灰意冷,又覺無面目以對江湖舊侶,始終不肯出墓。
王重陽初爲道士,心中甚是不忿,但道書讀得多了,終于大徹大悟,知道一切全是緣法,又參透了清淨虛無的妙詣,乃苦心潛修,光大全真。
功成丹圓後,前往山東布教,建立全真道,先後收馬钰、孫不二、丘處機等七人爲弟子,後世稱“全真七真人”。
後逐漸道教史出,羽化登仙,成爲第一個肉身華神之人,史上确有其人,而非傳說。
我聽到了他歎氣的聲音:“每次一見你這樣,我就跟着不好受,是我無能,竟然不能爲你做點什麽,孩子,疼吧。”
他看着屍體,眼睛裏就真的流下了兩行的眼淚,他伸出手去撫摸那個屍體的已經面目全非的臉,然後對着他說着,心疼着。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在他對着屍體說出來的那段話的時候,我竟然以爲他是在跟我說話,而後在連我自己都不知覺的情況下竟然回應了他一句:“師父,我不疼。”
說完了這句話,是連我自己都驚訝的了。
“師父,我不疼。”這句話傳進了他的耳朵,讓他的身軀都是跟着明顯的一震的,他輕輕的撫摸了兩下那個沒有了臉的人,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你不要騙爲師了,師父怎麽會不知道你有多疼呢。”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還是被這眼前的一幕給觸動了。
“這裏是哪裏?”看着這四周都是兇狠緻極的刑具,和這越發冰冷的溫度,我忍不住緊了緊衣裳,問王重陽道。
“地獄的第十八重。”他回應我道。
“那我們能出去麽?”
“可以。”他起身,看着我,點了點頭。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了:“咱們能把他也帶出去麽?”我指了指地上的那具屍體。
在我的觀念裏,魂歸魂,土歸土,死了的屍體就是要葬了土的這才是對死者的一個尊重,更何況,連王重陽都對他這麽疼惜了,我想,這個死了的男人一定不是什麽窮兇極惡的壞人了。
我以爲王重陽是會點頭說好的,畢竟我聽的出來,從他對這個屍體說話的語氣來看,王重陽是這個男人的師父。
可我沒想到的是,王重陽竟然搖頭拒絕了我,他說:“他不能走出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