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的這段兒路上,張嘯還一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的模樣在那驚奇着:“這他娘的都什麽世道,真是黃鼠狼都成了精了。”
這句話碰巧被林入畫也聽了個滿耳,這會兒她已經是站起身來了的,聽了張嘯的話以後,林入畫就已經是猜到了個大概的了。她也是極喜歡黃鼠狼這個生物的了,自從和我認識以後,她對黃鼠狼的觀點有了很大的轉變。
“那是自然了,這世上萬事萬物都是有靈性的,别說是黃鼠狼了,就是一隻螞蚱都能成精。”她掏出一塊手絹擦了擦手上的灰土。
“那你說黃鼠狼成了精了以後它能是個啥東西?”張嘯的好奇心此時也是被林入畫的這一翻話十足的給勾引起來了,現在倒是追着林入畫不停的問道。
“你沒聽說過保家仙兒麽?”林入畫一邊說着一邊從水壺裏倒出來一碗水,然後端在了手上。
“啥叫保家仙兒?”張嘯一臉的無知的表情,不過從他的眼神裏還是可以很清晰的看出來他是對這黃鼠狼成了精以後的模樣十分樂得的想知道的。
“保家仙兒都是老一種說法了,但是是真的存在的,不管是在道門還是佛家學說裏也是有着明确記載的,保家仙一般在東北供俸保家仙。他們是寓意保佑家家太平的,當然,這個東西也不是說你說供奉就能供奉的,重點還是要看機緣。看你家的八字裏有沒有天生就帶仙人保佑的。”林入畫說的是認真,也是十分詳細的了,對于仙,神,鬼,怪,靈,精,這幾個族類,她說的永遠都是十分認真的,而且,可以聽得出來她語氣中的敬畏。
而這番話也足足表明了她的意思。林入畫的意思無非就是在說信黃鼠狼,也就是我的幹娘,就是我家的保家仙兒。
其實保家仙兒一般在東北農村供俸,一般是寫在紙上貼在牆上,或是用木闆制作的胡黃常蟒的排位,有的人家還會特意貢建有小廟;供俸保家仙一般不用做儀式,直接寫上供俸即可,保家仙據東北那邊老人講是當年努爾哈赤封的。仙家真性情,搭救有緣人。保家平安樂,四海把名揚。瓜果梨桃擺,花開百姓家。每逢家裏蒸饅頭都要上供。
因爲中國特有拜物教信仰遺存是由于受到佛教與道教信仰的浸染,所以帶有深刻的道教佛教色彩,而這片神奇的色彩是中國民間信仰的。這大部分分布不是在人們口口相傳的川渝一地帶,而是在于東北,也就是中國的東北部地區,主要在黑吉遼這片黑土地上。
五大仙作爲東北仙堂信仰的崇拜對象。又被細分成幾大類,如“清風”指男性鬼魂,而煙靈指女性鬼魂,但是又引入了道教鬼仙的一些觀念和中原信仰中的神崇拜;而“胡黃”是對狐崇拜的發揚。包含了漢族的胡仙崇拜,又增加了黃仙這個新成員;“蟐蟒”、“柳仙”,來自于蛇神崇拜,亦帶有龍圖騰的影子的存在。
所以。這家仙兒五大的代表裏,三大最有靈氣的就是狐狸,黃鼠狼和蟒蛇了。
一般人家供奉保家仙如同供奉城隍神、土地神,逢節上供。
它的仙譜與世界觀佛道是純樸的,它的信仰者或者傾向于佛,或者傾向于道,東北的一些佛道廟宇的前身即供奉保家仙的廟宇。在信仰的世界裏,保家仙信仰天然地和道教佛教沒有抵觸的藩籬,彼此使用着同樣的語言和思維方式,這正是它作爲中國民間信仰最大的特征與優勢。
太爺太奶是對保家仙中地位尊隆者之敬稱,人們都是把這些家仙兒當作是自己的老祖宗投胎回來寄托在某種生靈上來保佑後代的,所以,保家仙兒對于供奉的人家來說就像是親人一樣的存在了。
有人稱胡大仙兒和黃大仙兒在保家仙信仰中道行地位頗高,被認爲長老,有預知禍福于人的能力。
而最奇妙的事情是,這兩個保家仙兒竟然還是道教的信徒。它們信奉道教,擅長易數,被後人尊之爲仙。
各家堂口供仙榜,仙途修行非易事。莫爲邪念壞道行。仙家弟子心善良。切莫爲财黑心腸,有難理應給搭救。不能昧心總說謊,騙人皆是騙自己。害人子孫要遭殃,禍福皆在自身上。修道之路也修心,心好福星自高照--這就是保家仙兒傳遞下來給子孫後代的警醒和忠告了。
以前見了黃鼠狼救我爹的那次,林入畫和李大川就和我讨論過這個家仙兒的問題了,林入畫說是因爲那一年奶奶無意中給小黃鼠狼挪了個窩給它們按了個家,所以大黃鼠狼。也就是我的幹娘記下了這份恩情,潛心修煉成精靈以此庇護我家的運氣風水和平安。
張嘯聽得驚訝的都快合不攏嘴了,被林入畫這一套說的目瞪口呆的。
林入畫這時也是不再跟張嘯多說什麽了,眼下還是有正事兒要辦的。
林入畫跟李大川說:“大川,動手。”
李大川點點頭,托起他滿身的肥肉然後站起身來,伸手上去,劃燃了一根火柴以後伸出兩手指,然後竟然就這麽憑空把火柴上的火苗橫嫁過來。
李大川也不怕燙,就這麽捏着這一簇的火苗把貼在王建平身上的每一處的符紙都逐個兒的點燃了,然後我們就這麽看着王建平身上的符紙燒成灰。
說來也是真奇怪,按照正常的常理來講,黃符紙燒盡以後留下的灰燼的顔色都應該是黑色的,再不濟也是灰色的,可是看着這燒完以後紅色的一片灰,我真的是有些搞不明白了。
“這是咋回事?”我指着那一撮一撮的紅色的煙灰問林入畫道:“咋是這個顔色的?”
林入畫耐心的跟我解釋道:“因爲李大川是用真火燒盡的黃符,普通的火是燒咒,真火是焚神,留下的是朱砂,那可不就是紅色的了麽。”
聽了林入畫的話以後我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
直到這所有的黃符全都燒幹淨以後。林入畫把這剛倒好的一碗水一滴不剩的全都潑在了王建平的身上。
這一碗水下去,惹的王建平一個激靈然後撲騰一下坐了起來,緊接着就把頭偏向一邊兒開始哇哇的吐了起來。
王建平吐的都是黑色的污水,很臭很臭的,比臭水溝裏的污水還要臭上幾十倍那樣,就連林入畫這回都是把鼻子捂了起來的。
吐了足足幾分鍾,我估摸着他都是快要把肚子裏的五髒六腑都吐出來的時候,他這才一抹嘴地擡起頭。迷糊着的雙眼還沒有完全睜開,這種感覺就像他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态裏。
見到王建平“活”過來了,我這一直懸着的心才算放下了一些,剛想上去和他說話,就看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然後左搖右晃的往門外走去。
“他這是幹啥去?”看着他這樣,完全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但更像是睡覺睡夢遊了的人。
林入畫也一直是盯着王建平的舉動的,這會兒看他要出了房門了,眉頭一緊,沉着聲音說道:“跟上去看看。”
王建平像一隻狗一樣吸吸着鼻子四處嗅着,就像在找尋食物一樣。他來到院兒裏的時候,正正的在院兒當間兒停了下來。
院子裏,有黃鼠狼在吃黑貓。
王建平半眯着眼睛,半打瞌睡的狀态在院兒當間兒停了一會。看樣子是辨别了一下方向,随即沖着黃鼠狼那走去。
黃鼠狼不管再怎麽修煉,說到底還是有些怕人的,這會見了王建平過來,“蹭”的一下竄到了我的身後,眼睛還在盯着那隻隻吃了一半的大黑貓,看樣子還是十分不舍的。
王建平這會兒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蹲下來,兩隻手拽着貓頭和貓尾巴把它拽到自己的眼前兒,然後低下頭竟然是喝起了那黑貓的貓血。
“師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