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心裏突然做出了決定,腦海中随機就出現了一個最合适的人的人選。
林入畫和李大川趁着我在打坐靜心的時候,在我身邊小聲叨叨咕咕的說了一些話,好像是在商量着什麽事情。
可是由于我是在心裏誦讀心經的。所以也分不出多餘的心神兒來看李大川和林入畫兩個人商量了些什麽。
一天都沒再見着的唐小灣再進我屋來的時候已經是晚飯的時候晚兒了,她是聽奶奶的話來叫我們三個人出去吃飯的,可是她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走進來走到炕沿兒前來甜甜的喊我們,而是就蹲在門口,畏手畏腳的樣子,探着頭兒地往裏瞅了瞅,看見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不自覺的把脖子縮了回去,隻是囊囊的說着:“趙奶奶喊你們吃飯。”
她這樣一幅害怕我的樣子着實是讓我有些不太開心的,僅僅是在我閉上眼睛再睜開的空檔兒,唐小灣就從在我身邊親切的給我鼓勵替我加油到見了我就遠遠的躲了個離老遠兒,我想這種前後的落差,換做是誰我想心裏都是不會太好受的了。
林入畫對着唐小灣點點頭,說了一聲知道了這就去以後,唐小灣立刻就像得到了大赦一樣,一下子就跑開了。
林入畫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兒裏有着說不出的情緒,但是她也沒有說别的話了,隻是淡淡地跟我說了句:“長生,回神兒,睜眼吧,吃飯了。”
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擡頭看了林入畫一眼,此時的她正在觀察着我的臉,她看的很仔細,就像我臉上沾染上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不過我也不問了,畢竟她也沒有說什麽,我也沒什麽大興趣開口去問了,因爲這并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兒。
我們出來的時候,奶奶正在一趟一趟地忙活着進進出出的從竈房裏端菜出來,我看着奶奶的臉,那張曾經讓我恨得咬牙的老臉此時已經是滿臉的皺紋了,皺皺巴巴的一條一條的交錯着的老紋兒就像山坎兒一樣。
的确,我以前是很恨她的,恨她還起了我娘,恨她沒有人性,沒有親情,然而這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不得不說,奶奶現在是我唯一剩下來的一個親人了,如果再失去她。我就真的是個孤兒了,在這個世界上舉目無親的孤兒了。
我突然好想再多看奶奶幾眼,我甚至在心裏突然萌發出一個想法,我想看奶奶笑一次。我想記住奶奶的笑容,就算多年以後奶奶真的離我而去,那麽在我的印象裏我還有一個關于我奶奶最美好的記憶,最美好的笑容。
想到這裏。我突然有點想哭。
“長生,我們這兩天可能要重新去進山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我停下扒拉飯的筷子,擡起了頭。
林入畫看見我的反應,微笑着看着我,眼神中充滿了鼓勵:“我們會需要你。”
其實我是有點驚訝的,更多的是驚喜,因爲在這之前我也是特别想跟他們一起去後山的,可是林入畫和李大川卻委婉的拒絕了我,我以爲對他們來說我會是個拖油瓶一樣的存在,所以他們不想因爲照顧我而分神。
而現如今,僅僅是過了一天,林入畫居然開始主動的找我,還說他們兩個人需要我。
這在我心裏真的是很高興的,我感覺自己終于有了存在的價值了。
“可是……”我十分認真認真的看着林入畫,有些嗫嚅地問林入畫:“你們真的不嫌棄我是個拖油瓶麽?”
林入畫笑的有些神秘,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奶奶身邊的唐小灣一眼,笑的更開心了,她溫柔的回答我道:“現在的你可不一樣了,跟我們一起來吧。我們需要你長生。”
既然林入畫都這麽說了,而且李大川又沒發表意見,所以我就更不能推脫了。
因爲這是我們村子的事兒,我不想因爲我的存在讓整個村子都走向死亡。
每次一說到這兒。我都自然而然的會想起來我在道境的夢裏看見的場面。
最奇怪的是,每次想到那個場面,我都害怕到不行,我甚至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個血從人體裏嘣出來的樣子和形狀。
我的情緒再次受到了波動,心再次掀杆而起,可就在我的心剛剛有了起伏的時候,林入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兒,低聲跟我說:“長生。念靜心咒,停止你現在心裏的想法。”
我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想法,我越發的覺得我有必要找個人跟我一起分擔聽我訴苦了。
不然一直憋在心裏我會發瘋的。
我放下筷子,輕輕的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的誦讀了幾遍:““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手,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在這一瞬間,我的心就像被灌滿了水一樣的清涼。
吃了飯,林入畫把李大川叫了去。說是要研究一下進山以後的路線以及面對突發情況所要準備的應對方法。
我知道,這又是不适合我聽的話了,反正我也是早已習以爲常的了,他們避着我要說的話我都是已經不會再去主管猜想的了。
不過這也是正中我意了。正好趁着這個時候,我可以躲開他們去找個可以傾倒的垃圾桶傾訴個痛快。
我從二爺爺的屋裏摸出來了個手電筒,打開照着亮就往前去。
張嘯的墳離我家的距離雖然不遠,但實在也是不近的一段路了。我摸着黑兒地往前走,遠遠的把手電打出的光亮突然照到了一個黑影子。
這突如其來的“來客”讓我着實是吓了一跳的,他就在那不動也不說話地立在那裏,由于是背對着我。所以我也是看不清楚他的人臉的。
我被驚了一身汗,拿手電筒上下晃了一晃,滿臉的機警,我約莫着站在離他五六米以外的距離,抻着脖子問了句:“天這黑了呦,是哪個夥計站在那裏?”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動彈,更是沒有答應我一聲。
在這大黑天兒裏,遇上這麽個情況也是真的讓人着實感覺是有些害怕的。我現在就已經是一身的冷汗了。
“是哪個家裏的夥計在哪兒?夥計?老鄉兒!”我又喝了一聲,叫喚的聲音依舊是沒有得到回複的。
可是還是沒有辦法,這段路我還是要走的,張嘯我還是要找的。要不是因爲這條小路是去張嘯墳頭兒的必經之路,我是堅決立刻就會調頭回去換條路再走的。
反正我要做的是找到張嘯,把我心裏的苦都吐出來才好,不然我真的是會因爲這個道境的夢而逼瘋自己的。
所以我還是提了提褲子,緊了緊褲繩兒,然後壯着膽子邁步走上前去。
“喂,夥計。”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這麽一拍的時候我就已經是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兒的地方了。
我手掌碰到的那個溫度,是從手掌冷到腳底的那種,他沒有一丁點的溫度可言,就像一個死了的人一樣,不光如此……我摸到的肩膀沒有布料的觸及的手感,而是軟塌塌的一層毛……
我瞬間後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眼前的這個東西讓我突然間想到了什麽。
也是就在此時,有我拍着肩膀的這個夥計,慢慢的沖我轉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