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自覺的瞟了一眼神龛,我看到神龛裏面的神像竟然笑了。
神龛裏供奉的神像居然笑了……?
我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經曆了這麽苦難的一段時間的折磨了,難免在高壓之下會看走了神兒。
于是我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時就已經是認證了自己的想法的了。
我是看花了眼了。
神龛裏的神像已經是正常的樣子了。
看着它,我的心裏莫名的生出一股觸動,想起了那天林入畫對這尊神像的恭敬大禮,我突然心頭一熱,也學着林入畫的樣子恭恭敬敬的像模像樣地做了起來。
我想,既然這個神龛裏供奉的神像都能讓林入畫都這麽尊敬的,那也一定是值得我尊敬的。
做完了這一切,我起身提腳兒就要往外走,剛進了院兒裏。就聽到王神婆的聲音隔着裏屋的玻璃窗戶再次傳來。
王神婆說:“娃娃,你的氣運太長了。”
我聽的一知半解,說真的,我還是糊塗的,我實在是并不太懂‘氣運’這兩個字的真正意思到底是什麽。這兩個字到底所指的是什麽。
可是我總覺得,這一定是對我,甚至是對對林入畫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一個東西了。
想到這,再去聽完了王神婆似乎是有意無意的對我的這個二次提醒,我點點頭。也不知道王神婆能不能看見我這個動作,我就轉頭告了辭,離開了王神婆的家。
這一路上,我都在回想着王神婆跟我說的話,她廢了這麽大的大勁兒。就是爲了來找我跟我說這個?
還有,她說她出去了,可是身體沒出去是什麽個理兒?難不成王神婆也是使用了什麽像林入畫一樣的法子?
那如此一來,王神婆想來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了。
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是一定要弄明白的了。
我回到二爺爺家後,本來是想開門見山地去找林入畫問個明白,可我進了門兒透過玻璃見得林入畫正在打坐。
看着她閉着眼睛雖然沒有表情但是卻在我眼裏看來是十分肅穆的臉,我突然沒有了跟她開門見山的勇氣。
其實,我自己心眼兒裏也是在怕,如果這個“氣運”真的是代表了不好的東西,那我豈不是恨死自己了,因爲她幫我掃平我眼前的路,掃清了我路上的障礙而害了她的氣運,那我可真的是斷不能就這麽清易地放過自己的。
再者就是,林入畫在靜心打坐,也算是另一個途徑的休息,平日裏見她主動小憩的一會的機會都是幾乎沒有的,這會兒她這樣也一定是這段時間的事發生的,經曆的都太過于複雜,擾了她的心神安甯。
想到這裏,這我可就是不敢去打擾她的了,就放棄了直接去找她的念頭,直接轉了彎兒地進了我睡覺的那個正着的二爺爺的房間,然後見着了李大川。
“你這是還沒畫完符?”我見着李大川在那毛着腰兒,佝偻着一肚子的肥肉,原本還是因爲沒吃飯而餓了的胃在這一瞬間就被填滿了一樣。
李大川也不擡起來臉兒正眼兒瞅我,就跟沒看見我一樣,手裏繼續着他的動作,我剛要湊上前去,他這就畫完了最後一筆,然後收筆直起了身兒。滿眼兒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後跟我說:“畫符講究的是心手合一,不能被中途打擾,不能走神兒,畫符講究的是走心。”
他放下手中的毛筆。然後跟又剜了我一眼,警告我說:“小子,以後爺我畫符的時候離我遠着點,别耽誤了爺辦正經事兒。”
我也懶得理他,白了他一眼。
說實話,還是照他滿臉的嘻嘻哈哈不正經兒的德行看的順眼,看他這樣的正襟高坐的模樣,我真是有些不習慣的。
“對了。”他這會想起了什麽似的問我:“你這一大早上的跑哪去了。”
就這麽打了個岔的功夫,我差點把正事兒給忘了,聽他這麽提了。我就如實的把話跟他說了。
“李大哥……”我還沒等開口,就被他生生的打斷。
“诶,我跟你說,别叫李大哥,你一叫李大哥我就滿身慎得慌。隻要你這麽一叫八成就沒有好事兒。”
“……那我叫什麽……”我滿臉的不滿意,叫個稱呼還這麽多事兒,于是我也不管他開不開心了,直接尊稱地直呼了大名兒的問他道:“大川哥,我今天去了王神婆家了。”
“王神婆是什麽人?”他這麽一開口,我就不知道怎麽往下接話了。
不過轉念想來也是,那段時候一直都是林入畫跟着我四處走訪調查着村子裏的村戶,李大川是被林入畫留下在家裏照顧我爺爺奶奶和爹的,這樣的話,李大川不認識王神婆還是說得通的。
于是。我把王神婆的來往都跟李大川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聽完以後,李大川摸摸下巴,滿臉的認真,然後跟我說:“小子你還别說,你說的這個王神婆。還真是挺可疑地,林入畫居然還叫她前輩?”
“是,我是稱呼那個婆婆老前輩的。”林入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門口進屋來了,她走到炕旁邊沿着炕梢兒坐下來,然後湊近李大川,兩個人低聲低語的叨咕了幾句話。
李大川還邊聽邊連連地點點頭附和着,等他聽完了林入畫跟他說的話以後再擡起頭來時就是滿臉的敬意了。
然後林入畫這才問我話:“長生,你一大早上的跑哪去了?”
面對林入畫我是不敢撒謊的,于是就一五一十地把我從遇見那個女鬼嬸子跟我說的話和去王神婆家發生的事兒跟林入畫徹頭徹尾地說了一遍。
我刻意的避開了王神婆跟我說的那幾句話,把重點着重地放在了那個女鬼跟我說的話的上面。
也就是黑袍子的畫皮男鬼領着一個男人進了後山了。
“那個女鬼可信麽?”李大川雖然大大咧咧慣了。可是一到正經時候還是心思缜密的很的,李大川這會兒不是首要去摘出有用的信息,而是先質疑了那個女鬼的來路,這一點,真的是要比我這個半吊子有頭腦的多。
别人不敢說,可要說是我們村兒的人,哪怕她死了,品行都是在這兒的,農村老娘們兒除了嘴碎叨點以外,心還是很熱的。
于是我就直接打了包票地回答:“可信,是我們村兒的,不會有啥子差錯,主要是因爲這事是我倆的交易,我幫了她的忙,她這是來回報我的。”
聽到交易兩個字以後,李大川這才放下了心。
對于鬼來說,提善心不善心的反倒是讓人起疑,但是如果是交易就一定會是可靠的。
因爲那個女鬼是這個村兒裏的人的話就一定更是不敢來拿鬼話騙我了,李大川是相信那個女鬼是知道我身後站着李大川和林入畫的,如果非要攀着自己的魂飛魄散的下場來騙這場交易。那那女鬼也是必定會落得個該着的下場了。
天底下沒有一個人在心裏是願意去死的,除非生活所迫,每個人都是巴不得自己萬古長存的。這一點,鬼也是一樣。人死了還能有個投胎輪回的機會,是可以下陰司轉了輪回道的,可是鬼就沒有這麽多機會了,他們本身就是爲了自己的某種目的逃脫了陰司的捉捕的,他們爲了自己的心願都恨不得一直能僥幸逃脫綱常,更是不會拿自己的鬼命去開玩笑的了。
因爲他們既然已經做了鬼了,那再死可就是魂飛魄散了,那就真的是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黑袍子的畫皮鬼領着一個你們附近村兒的人進了後山。”林入畫單單對這句話反複琢磨了一下,然後又問我:“那個女鬼看得清了?”
“她說她确認過兩次才來跟我說這事兒的。”我隻能保證那個鬼嬸子不騙我,其餘的事兒我都不能再打保票了。至于她是不是看得清了,她也沒有十分明确地告訴我,所以我也不敢跟林入畫胡說。
“行,我知道了,”林入畫一面說着,一面點了點頭,然後又跟我說道:“長生,這樣,你先出去,我跟大川有點事情要讨論一下。”
既然林入畫都說這話了,那我自然是聽話的退出去了,雖然我是真的好奇林入畫和李大川他們倆背着我會說些什麽,可是,既然林入畫已經是有意避開我的了,那就表明這件事她不想讓我知道,我也就不再爲難自己去想破頭了。
反正也是真沒什麽事兒可幹,就去看看奶奶,自從有了唐小灣以後,奶奶就歡喜的不得了,天天都是和唐小灣在說話唠着家常。
眼見着我進屋來,唐小灣站起來默默地退到了一邊也不在說話了。
奶奶看着我,又看了看唐小灣那個受盡委屈的模樣,着實的是心疼壞了。也是,老人們就盼着膝下有個孩子是能有時間陪陪她說說話的,而今我卻是整日裏跟着林入畫和李大川混在一起,不說别的,幸好是還有個唐小灣陪在奶奶身邊,不然總奶奶的話來講就是她活着是還有個什麽勁兒。
對于此,我是感謝唐小灣的,可林入畫上次呵責我說我太慣着自己的護身鬼,也責罵了唐小灣不守規矩以後,眼瞅着她對我是這樣的生熟了。我的心當然是不太好受的。
都不用奶奶說,我都是想去安慰一下唐小灣的,畢竟她是沒有做錯什麽的,可是還沒等我開口,就聽見那屋的李大川粗着嗓子喊我道:
“長生,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