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李大川的一聲呵斥給驚醒的，迷糊之中，看到了李大川已經是覆手立在炕前的了，渾身上下散發出了警惕的氣息。
“滾進來！”李大川沖着窗口大喝了一聲。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吓得不輕，一個激靈地坐了起來，真的是見的窗戶外面的塑料布上映着一個人硬。
“李大哥，外面是誰？”我也緊緊地盯着窗外的那個影子，不敢有一絲的怠慢。
經過這麽段時間的“洗禮”，我已經把自己也搞得是草木皆兵了，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我都會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想要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然而我知道我并沒有這個能力。
“呵呵。”外面的人影輕笑了一聲，然後一閃身就去敲響了大門兒。
“還是個有禮貌的人……”我有點吃驚，就像今天這個場面，我是見過的，就像上次唐小灣的到來是一樣的。依舊是李大川擋在我的身前，隻不過唐小灣是聽了李大川的話直接是進了門來的。
“不是人，是鬼。”李大川更加打起了精神，看樣子。這個會還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他不能直接進來麽？”我好奇，以前聽老人們說化生子都是可以直接穿牆而過的，所以小時候不睡覺也就會被奶奶爺爺吓唬着“一會就有夜行的化生子來叼走你！”
而這個鬼，還真是有禮貌……
李大川在這會兒已經是握着金錢劍去開門了的。那個鬼似乎是根本就沒想理會李大川的，進了門兒以後就直接直奔我而來。
直到他走到跟前兒我才反應過來然後連忙爬到炕頭兒拉起來燈繩兒打開了燈。
就着這白熾燈，我才看清，原來來的這隻鬼是張嘯那個邋遢鬼。
我松了口氣。連忙向李大川擺手：“是張嘯，别緊張了。”
李大川和張嘯也是見過的，知道來的鬼不是敵，李大川低聲牢騷了一句：“他娘的，真是吓死老子了！以後就不能光明正大點麽！真那句老話說得好，是鬼改不了蹲牆角兒！”
張嘯也沒有答李大川的話碴子，隻是一笑帶過了，然後他轉臉望向我，跟我說道：“好久不見長生，這兩天看這變了天兒的我估計你也是挺忙的，這不我看着這天兒又順了氣了，估計你也是沒有什麽大事兒要忙了吧？那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我的約定？”
約定？我和張嘯什麽時候做了約定了？
不過看他這滿臉的認真勁兒，我想如果我要是說記不得了，他一定是會翻了臉的生氣的吧，于是我也沒敢直接答話。
我偷偷擡眼睛瞟了張嘯一眼，他滿臉的認真是十分嚴肅的，我把想要問出口的話還是吞了進去，然後細細的在腦袋裏過了一遍之前見到張嘯以後發生的事和說過的話。
張嘯看我這麽半會兒都沒跟他做回應，約莫着也是猜到了我八成是忘了這事兒了，于是就直接提了出來。
張嘯他很直接地跟我說：“你還記得答應我替那些屍骨收拾墳的事兒麽？”
聽他這麽提醒了我一拍腦門兒地想起了起來。
之前張嘯帶着我去找阿玖姑娘的真身時。途中路過一個古墳包就是一座小山包，山包上全是墳墓，聽爺爺他們說，這些墳墓全都不知道是什麽時代的。這地方雖然一直有人，但是卻沒有關于這些墳墓的事情流傳下來。公社化時候這地方的人窮得實在沒有辦法了，就成群結隊來挖了這裏的墳墓，原本以爲這些墳墓裏面會有一些陪葬的物品，但是挖開之後發現裏面隻有些破銅爛鐵，都失望離開，而墳墓裏面的屍骨被挖出來之後全都散落在了這裏了。
而那時候張嘯扭頭看了下這些墳墓，而後面色嚴肅跟我說：“他們都是些無辜的人。死後應該歸土，要是你有時間的話，早點幫他們重新找個墳墓，把他們屍骨收納回去。”
當時我是絲毫沒猶豫就點了下頭。回答說：“等手上的事情解決了，我就來幫他們重新挖個墳墓。”
張嘯也就點點頭：“記住你說的話。”
而今，我居然忙的把這個約定給忘的一幹二淨的了，不過今天他既然提出來了，我也就義不容辭了。
說句時候，對于張嘯，其實我是敬佩他的，我敬他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男人，所以這件事我答應的利落。
張嘯這趟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提醒我這件事兒，而今他的任務完成了也就可以走了，臨走到屋門兒之前，他轉過身來對我說：“那天晚上，我見到一個血淋淋的人，應該都是沒有皮的了，被一群黃鼠狼擡進後山了。”
我一愣，這明擺着就是在我爹啊！
我回過神。看着他的背影，嘴唇有些哆嗦了，我問他：“你這是……”
“算作給你善良的一部分報酬，明天下午太陽落山你來我墳頭找我。我和你一起去。”他沒有轉過頭來，隻是聳着肩膀笑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
雖然他最後那個指令一樣的口氣讓我不太舒服，但是他告訴我了一個對我來說無疑是最有用的消息。那就是我爹和我幹娘在一起。
我多少還有些懸着的心終于是落了地了。
李大川督促我接着睡吧，還告訴我，張嘯的身份不簡單，讓我有機會摸摸他的低。李大川說：“現在對面的敵人太多太強了，我們缺少幫手，與其等着把你培養起來還不如直接找一個可靠的現成的人做幫手。”
這句話聽的我心裏多少都是有着不爽快的，不過講真的。李大川說的就是現實。
第二天醒來了以後就已經是中午了，李大川早已經不在屋裏了，我是在竈房裏找見他的，他正坐着一個小闆凳上吃飯，狼吞虎咽的樣子已經很能看出來他是餓了許久的人了。一同在他身邊兒的還有林入畫。
我張望了一圈竈房，都沒尋見我奶奶，就問林入畫：“我奶奶呢師父？”
林入畫看見我來了，遞給我一碗大米飯。然後又把筷子遞給我這才回答說：“在裏屋給唐小灣燒香燭呢。”
我突然感覺，讓唐小灣陪着奶奶是個正确的選擇，最起碼，有她在身邊兒陪着我奶奶說說話兒，我奶奶也不會是孤單的了。
一邊吃飯，一邊聊着閑話，這種狀态一下子就解放了我不少壓抑在心裏許久的陰郁，李大川還告訴了林入畫昨天晚上我和張嘯的約定的事。
林入畫點點頭。表示對我的做法認可了一樣，她和我說：“你要記得，無論什麽時候，隻要和鬼有了約定就一定要去辦到。不要拖不要欠，這都是你的因果，另外，這也是個行善積德的好事兒了。去做吧，給他們那些可憐的人找個死後安身的地方。”
這對于我來說本來就是舉手之勞的事兒，要不也就不會給自己惹麻煩上身了。
我在家裏就這麽騰到了下晚兒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了，我在心裏盤算着，如果我按正常的速度走到張嘯的墳頭的時候，太陽也幾乎就是落下來了的。
臨出門兒前，林入畫又叫奶奶幫忙找來了更多的香燭和紙錢，讓我一并給他們燒了去。也算是對死者的尊重和慰問了。
奶奶一聽說了我是要去做這事，立刻就把家裏所有的這些白事兒用的東西全都給我帶上了，現在的奶奶因爲唐小灣，對這些死了的人是格外的心疼的。奶奶說：“從前奶奶做的糊塗的事兒太多了，這就當我給自己贖罪了，去吧伢子，給人家好生收了。”
我點點頭，就出發了。
因爲奶奶的緣故，在家多耽誤了一點時間，等我到張嘯的墳頭兒的時候，張嘯已經自己出來了，坐在自己的墳包上等着我，離老遠兒見我來了就招手讓我快點過去。
其實，我背着的這些東西真的是挺沉的，想要大步子邁的快些也是挺有難度的。
“你帶的還真齊全。”張嘯一眼就看見了我帶的香燭和紙錢，非纏着我要我燒給他一些這才罷休。
“你還真是個貪财的鬼。”我翻了個白眼給他，然後沒好氣的燒了兩個大個兒的香燭給他，直到他吃飽了，他這才拉着我準備出發。
“對了，你知道那些士兵都是哪的人麽？”張嘯在路上閑聊着問我。
“我怎麽會知道……不是你讓我去幫忙收拾的麽？是哪的有啥重要的麽？”我真心覺得這個問題問我問的挺多餘的，因爲我隻管收拾屍骨，不想再去多管旁的那些事兒了。
聽我說完，張嘯突然停住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