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他爹說‘老娘,我在老屋留了我最寶貝的東西給長生,讓他去找來就會明白的了,等他們走了以後就去我二叔屋裏把我的皮囊燒了灰了,都是死了的人了留那給娃娃做啥,别再吓着了娃娃。老娘,我現在挺好的,你也好好地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這就是咱家的命哇!是有大人物要害咱長生的命哇!苦了我的伢子了’。”奶奶邊說邊回憶起了那個夢裏面的場景,忍不住的又掉了眼淚。
林入畫認真的聽着,生怕是聽漏了一個字,然後認真的盯着奶奶的眼睛,問她道:“你還記得長生的爹是在夢裏的什麽場景下和您說的這些話的麽?”
“血--他爹渾身的血,連個人模樣都沒有了,他爹一開口叫我老娘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是我伢子,這是我伢子回家了啊!”奶奶說起夢裏的爹的樣子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一雙皺皺巴巴的老手不住的抹着眼淚兒,然後就不往下說了。
林入畫順着奶奶剛才說的話。又從我這要來了照片思量了一下,頓時心裏就有了些眉目了,我在林入畫的眼睛裏看見一道光閃過。
“唐小灣,你照顧好長生他奶奶,如果再有半點閃失,我都定叫你魂飛魄散!”她隻說完這一句,就拿起炕頭上的大鐵剪子,按住我的手劃出了血,接着就是把我的手按在唐小灣的額頭眉心處,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般連我都沒有來得及反應一下。
眼見着我的血滴進了唐小灣的身體,她這才放開我的手,再三叮囑了一遍道:“你已經屬于趙長生了,發誓的那些子的話我也不想聽,你自己隻要記得你的使命就好,哪怕是你自己魂飛魄散也要在你魂兒散的前一秒保護好自己的主人。”
唐小灣被剛才林入畫的閻王模樣吓得不輕,趕緊跪下來磕了頭了,這才被林入畫叫起來。
把奶奶交給唐小灣以後,林入畫帶着我和李大川出門了。
“我們現在是要去哪?”我的思維還處在上一秒跟唐小灣簽訂契約上,這會子已經是被林入畫帶出來了,我有點沒反應過來。一臉蒙相的看着林入畫問她道。
“去找你爹。”林入畫言簡意赅,也不願意再多跟我說什麽,就讓李大川拽着我往後山裏走去。
這外面的天兒都已經大黑了,山裏的天就跟陰森森的黑沉的可怕。
說實話。哪怕是有林入畫和李大川在,我也是被這架勢給作弄怕了,要不是聽林入畫說去找我爹,打死我我都是不願意再往裏走半步的了。
入了黑天的山裏是更加冷的可怕,讓原本穿的就不是很多的我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我爹在哪兒啊師父?”也就是我爹才能讓我這般了,不過一聽到是去尋我爹,我的心還是有說不出的喜悅的,這就代表着我爹的魂兒是真的沒有散了的了!
林入畫也不說話。和李大川默契的一前一後的把我夾在了當中間兒往更深處探去,我們出來的匆忙,我還正在懊悔應該早就帶着個手電筒應急的,可還沒等我說出口來就見林入畫站住了腳步。
我一個不留神還一頭撞上了林入畫的後背。
“這是--”我揉着鼻頭兒。從林入畫的身後走了出來,看着眼前這個熟悉的地方,被一群野狗啃斷了的百年老樹,被野狗刨開了的墳墓,我有些疑惑的問林入畫:“這是我娘的墳墓?”
林入畫點了點頭,目光在我娘的墳包上來回的不住的細打量了起來,然後轉過頭來和我說:“你爹的魂兒或者說屍體,應該就在這附近。”
“你咋知道我爹在這?”我好奇起來,林入畫這是毫無征兆的就把我帶到這裏來的。
“就因爲你身上的那張照片。”李大川在此刻插嘴進來跟我解釋:“按你奶奶的夢境來說,你爹是回了老家的,然後想給你留下什麽線索告訴你他現在藏身何處,也就是說,被扒了皮以後出于某種力量你爹沒有死,而是藏了起來,也或者是你爹的魂兒沒有散了,還托夢給了你奶奶。”
我聽的一知半解的點了點頭。看着我還是一臉的搞不明白的神情,林入畫接着跟我解道:“你爹一定是得到了什麽滋養才有了些道行,因爲三魂七魄沒有散,所以附着在他自己的皮囊之上并且點了那些的福祉,這也是給我們提示。”
怪不得,聽完了林入畫所說的,我才突然明白過來,爲什麽我摩挲着爹的人皮的時候心裏閃過那種不一樣的情緒的了。想來就是爹的三魂七魄還附着在那上面的時候給了我感應。
“受了千刀萬剮被人生生剝下皮囊還能活下來,這得是什麽力量才能支撐下來的。”李大川感悟頗深,從他的話語裏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佩服的聲音的。
林入畫沉默了一會,慢慢的開了口。回應李大川道:“父愛。”
“我爹他真的沒有死麽?”這個消息真的無疑是對我來說真的就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而且--還有一個猜測要告訴你。”林入畫頓了頓,又把目光轉向我娘的墳頭,目光抻的長長的。
“什麽消息?”我突然心裏有了癢癢的感覺,我有預感,接下來的這個林入畫要告訴我的她的猜測也會是一個讓我激動的消息。
“你娘的三魂七魄,可能也沒有散,那個黑很可能衣人隻是煉化了你娘的屍體,你爹和你娘現在可能是在一起的。”
這也許是我經曆了這麽久的苦難的經曆以來得到的算是最值得高興的一個消息了。就在這一刻,我甚至都覺得這後山都不陰沉了,就像從那個地方透過了一束光,打進了我的心裏,照亮了我的陰霾。
在這一刻,就連呼吸都是變得輕盈的了。
這件事就算是告下一個段落的了,林入畫說,等到真正的有緣的機會到了。我是可以和我爹我娘團聚着的。
回到二爺爺家的時候,我奶奶正坐在炕上拉着唐小灣的手說話着正唠着家常,見到我們三個人回來,就喊我過去。說着又遞給了我一個小袋子。
“這是啥?”我低頭看着奶奶滴給我的這個袋子,很輕,就像是空的一樣。
奶奶捶了捶腿,歎了一口氣,就像是在這一口氣裏看開了一切一樣,聲音裏雖然是依舊沒有生機,但是卻聽得出來,奶奶的精神狀态是照之前比是要好了很多的。
奶奶說:“這裏面啊裝的是你爹的皮末子,我就想啊,既然不能給你爹的屍骨下葬,那把這皮灰末子收置好了也是很好的了,好歹,這也是你爹的,這麽一來啊也倒是不至于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我沒有說什麽,接過來揣進了裏懷的兜裏。
這一宿,是我第一次能安安心心的撈得個安心的好覺睡。不幸中的萬幸也能帶給一個近乎是要崩潰的人一點子的心理安慰的。
唐小灣和林入畫在大屋陪着奶奶,奶奶甚至讓林入畫給她念淨心的道門經書給她聽,奶奶有了活下去的欲望,這都是好的。
李大川在炕裏頭支了個小桌子。墨了朱砂又鋪了黃符紙,因爲爹燒了他剩下的黃符紙,所以他要重新畫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其實我是想在一旁學習的,可是李大川看得出我太累了太困了。身子闆兒已經支撐不住了,于是就寬慰我說:“你現在的知微之境還沒有練的成,靜不下心來就畫不了這符,等你能控制的了自己的心境的時候林入畫自然就會教你了。”
我點點頭,困乏的實在是睜不開眼睛了。
這一覺本該香香的睡到第二天,可是半夜就突然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