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入畫推測地說道:“難道……”
我聽的直麽心急,林入畫撲倒突然間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似的,一把拽上我,叫上李大川帶着我爹的人皮回去。
“怎麽了師父?”看她這個樣子,我真的是十分心慌的,我真的生怕在這種時候再多出個什麽亂子來,雖然說是有林入畫和李大川在我身前給我擋着危險,可心裏的折磨真的要比身體上的傷來的更讓人撕心裂肺。
“你爹的人皮被人做了手腳。”林入畫風風火火的往前走着。連再多的解釋都是不願意和我說的了。
“他娘的,真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李大川頭一次把步伐也是邁的這樣大,渾身上下的肉都是在跟着他的腳步上下的癫顫着的了。
就這麽着急忙慌的穿過了大半個曠地,我們這才回了村兒了。
剛一進來。就看到很多的村民等在那了,他們一見到我們回來,立刻迎了上來,連聲叫苦不疊的說昨天的夜裏發生了什麽樣的大事兒。
李大川一看見了有村民們在。連忙把我爹的皮囊踹進了裏懷兜兒裏。
“村兒裏還沒有林家女娃你這個活菩薩鎮着,俺們這都是怕的不得了了,有幾戶村民仗着自己去鎮上縣裏打工或者出了嫁的兒女,都卷了鋪蓋卷兒到人家娃兒那去避難享福了。可叫俺們這些個靠這土活得人咋個辦才好嘛!”說話的這個是我們家原來隔壁住着的王嬸子。
大家夥兒聽她這麽一開腔更收不住了,有一個算一個的全都圍了上來,這麽一鬧就是十幾分鍾的時間,攔都攔不住。
村民們說的出了大事了的這件事。就是昨天晚上兩場戰鬥引來的反常的自然現象。
這些村民裏,沒有我的奶奶,如果換作平時,她一定是會跟着出來鬧騰一番的,畢竟那樣的反常現象換做是誰,就算是吓尿了褲子那都是正常的了,可我奶奶知道,那是我們。
農村人就是天生生來一副好嗓門兒的,那都是在村子東頭吆喝一聲,村西面都聽的真真亮亮的。
村民們吵吵的越來越大聲,任憑我和林入畫怎麽安撫都沒有效果。
李大川卻在這會兒有些急躁的樣子,不管他平日裏再怎麽不正經,都也還是會對村民們客客氣氣的,可這會兒子卻顯得有點反常了。
他臉色十分不好的大吼了一聲:“都特娘的給爺把嘴閉喽!”
這一下子,不光是震驚了村民,就連我和林入畫也是吓了一跳的了。
這是我頭一次看李大川沖無辜的村民們發這樣大的火,也是我頭一次看見李大川的角色憋的是這樣的難看。
林入畫撇了一眼李大川,發現了端倪,也正好是插了這麽個村民一時被吓傻了的空檔說了句話。
“老少爺們兒們放心,長生再加上我和大川是不會丢下大家不管的。大家先回去吧,我們還有事情要辦,别堆在這兒了好嗎?”
林入畫在村民們的眼裏也是十分有信服力和威望的,這下子。一直在一旁看着村民們發瘋似的吵吵的村長開口說了話。
村長拿着他的那把都生了鏽了的老煙槍鍋子,語氣死你平和卻有力,他說:“大家夥兒都散了吧,林家女娃娃已經說了會保證大家夥兒的安全,也沒個啥好鬧得了,有能耐的就往縣裏搬家,沒能耐的就是死了有人能給你埋進土你就下輩子投個好人家,行了。都散了吧!”
他歎了口氣,調頭往回走了,原本毛着的腰更加佝偻了。
村民們在村長說完以後鬧鬧哄哄的也跟着散了盡了。
林入畫看着李大川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關切又不失了警惕地問道:“大川,你怎麽了?”
“他娘的!這是什麽鬼玩意!”李大川早已經是滿頭大汗了,此刻還特意擡頭看了一眼,确保村民都已經是散盡的了這才馬上直起了腰身,趕忙從懷裏掏出來我爹的人皮往我懷裏一塞:“爺我都他娘的要去見城隍了!”
我理了理大川塞給我的人皮。把“我爹”重新歸置得整齊的疊好,在這個過程中,我竟然發現上面有什麽的煙灰一樣,就像是燒了什麽東西剩下來的一樣。
“這是啥?剛才不是還沒有的麽!”我用手撚起一手指尖兒的灰。伸出來展示給林入畫和李大川看。
李大川這時候已經是開始在脫自己的衣服的了,聽到我這麽一說,抖摟了一下他的道袍,這一抖的這一下。從他的衣服裏掉出來了更多的燒盡的紙灰和沒完全燒沒的殘紙。
“這是……”從李大川的道袍裏掉出來的應該是……黃符紙……
林入畫看了一眼我爹的人皮,又掃了一眼地上的黃紙的灰燼,眼神中透出了疑惑,不過她還是和我們說:“先回去。在這裏被村民們看見就不好了,到時候再傳出長生家的什麽風言風語就不好了。”
這個提議我和李大川都是贊同的。
沒等到二爺爺家,就看見了奶奶坐在門檻兒上向我們這兒張望過來了,見到我們。擦了擦一雙幹枯的老眼兒迎了上來:“他爹呢?他爹呢?伢子!你爹呢!”
面對奶奶,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隻得低下頭,不敢再去看奶奶的那雙想從我這裏得到點希望的眼神兒。
奶奶見我不說話,低下了頭,聲音轉眼就變得發了苦了,她像是和自己在說話,又像是在和我們說話一樣。嘴裏叨咕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昨天啊,你爹他一走。我就知道,不會回來了。”
看着奶奶這一下子就蒼老了的樣子,我的心還是真的疼的,我可憐眼前這個老太太,換做是旁人家的,她這個年歲是本應該想清福的了,可偏偏嫁來了我家,落得個沒了老伴兒又喪了兒子的下場。
奶奶是這樣,我娘又何嘗不是?
“奶奶--爹他--”我想告訴他那昨天出門的并不是眼前這個老太太的親兒子,他的兒子早都在連她都不知道啥時候就被掉了包了,而且早都死了。
誰知,我還沒想好怎麽說出口,奶奶就把那張布滿了溝壑的老臉擡了起來,無神兒的眼睛看着我,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這才有氣無力地。一副認了天命的樣子,跟我說:“我知道,我咋能不知道,你爹他可是我身上的一塊肉,可是又能有啥辦法,爲了你啊!”
奶奶說完又垂下了臉兒,轉身回屋去了:“得了,還留下我一個紮巴的老太太了,也不知道還能紮巴多久了。”奶奶的聲音裏已經是空洞的了:“一晚上了,餓了吧,我去給你們做飯去。”
看着奶奶往廚房裏慢慢挪動的背影,我突然在這一刻。再沒有了對她的恨。
是,她說的沒錯,那是她的親兒子,怎麽會不知道那已經不是他生下來的那個人兒了呢,可是沒辦法,她不能哭出來也不能說,因爲那都是爲了我。
林入畫輕輕的拍了拍我的後背,我點點頭。現在這個時候,是不适合去感性的,我要保持冷靜和理性,就像我奶奶那樣。
李大川進了裏屋這才脫了自己貼身的衣服。别說是身上,就連衣服上都已經像是被火燒了似的燙出了一個大洞,洞的周邊兒都是發黑的衣服布料。
李大川低頭看了看被燒出來的衣洞,還伸到林入畫的眼下給她看,然後說:“你看,這衣服還真是還真是純棉的,纖維的用火燒了都不是這樣的,哎,這是可惜了我這件衣服。”
林入畫無力地扶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問他:“趕緊說,到底怎麽回事。”
李大川被林入畫這一說,才收回了不正經的樣兒,悻悻地站在一旁,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似的說道:“我就把長生他爹的人皮塞進裏懷兜兒裏,這就跟着了火似的,把我的符紙都燒了個精光。”
李大川接着拿起道袍,抖摟了幾下,這就又從兜裏掉出了幾片沒燒幹淨而剩下來的紙片子:“娘的啊,真他娘的晦氣,我過了這麽久了,啥沒見過,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張皮把火柴都好使的時候!”
林入畫沉思了一下,然後警惕的和我們說道:“這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