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早晨是默然睡懶覺的時間,每個星期的這個時候,她可以不吃早餐睡到太陽高起,小女孩脾性十足,起床氣也十足。不過,這個星期日她被打擾了。默然閉着眼,任由季涼拉着她去洗臉刷牙。
季涼一大早就到了默然的小窩,看見她還在睡,也就沒打擾她。做好早餐,結果姑娘還在睡,時間也不早了,季涼隻好頂着姑娘的起床氣把她拉起來。每天來默然這裏“蹭吃”,季涼還是有很多收獲的,比如默然的起床氣還是很好對付的,隻要不說話吵她,怎麽都行,任你擺布。
季涼覺得自己是在伺候一個小寶寶,扯着兔子耳朵發帶把姑娘的頭發攏起來,又把牙膏擠好,塞到姑娘嘴裏。姑娘這時候才有些反應,自己遲鈍地刷牙,動作都快睡着了。好不容易刷好牙,季涼又伺候着姑娘洗臉。季涼覺得,姑娘從來都沒有“女爲悅己者容”的概念,她任何邋遢的模樣都被他瞧過了,從來不臉紅,不屬于他還能屬于誰?洗漱過,季涼又開始像喂小寶寶一樣喂默然吃飯,還真是一個乖寶寶,隻要不說話吵她,叫她做什麽就做什麽。直到吃完飯,又誘導着姑娘穿好衣服,才開車到了地點,姑娘還是迷迷瞪瞪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直到拉着姑娘下車進店,服務員響亮的“歡迎光臨”才把姑娘吓醒。默然一雙杏眼瞪得尤其大,看了看服務員,又看了看店裏的一套套婚紗,最後目光才轉向季涼,這時候姑娘眼裏的迷茫已經褪去,眼波如絲,晶瑩流轉,有些委屈。季涼猜姑娘肯定是忘記了要拍婚紗照,不然不會這麽委屈地看着他。
誰知道姑娘眼睛轉了轉,委屈更甚,“你都不和我早說。”
季涼揉了揉姑娘的頭發,安慰她,“不是說了,所有重要的日子都由我來記嘛,我不會忘記的。”季涼以爲姑娘是在委屈這,豈知姑娘接下來的話,讓季涼手一僵,嘴角抽了一下,果然不能太看得起姑娘的思維。
默然委屈地說,“早餐吃太多了,婚紗穿了不好看。”
季涼摸了摸姑娘微鼓的小腹,闆着臉很嚴肅地告訴姑娘,“一點都不胖,穿婚紗會很漂亮。”睜着眼說瞎話。
默然還是不相信,但身邊服務員一不小心的竊笑讓默然紅了臉,忘記了剛剛的事,直接扯着季涼往婚紗店裏面走,丢人丢大發了。
化妝師給默然畫好小淡妝,盤好頭發,才讓服務員幫助默然穿上婚紗。一套白色婚紗,一套粉藍小旗袍,還有一套古典嫁娘服,都是季涼預定好的,默然才明白,那個男人說的話有多重,果然每個重要的日子他都會記着。
白色婚紗照是在室内拍的,歐式的風格,高貴神秘的氣氛。拍了很多,姑娘都不甚滿意,還是不經意拍的一張,才讓姑娘點頭,準備換下一套衣服。起因是,默然看到落地窗旁邊的鋼琴,一時興起讓季涼給她談一曲。穿着白色婚紗的姑娘側臉趴在鋼琴上,享受地眯起笑眼。黑色燕尾服的季涼,修長的手指在鋼琴上跳躍,溫柔地注視着已經眯起眼的姑娘。默然總在無意識中就給季涼留下驚喜,比如現在的姑娘,季涼才知道姑娘享受起來的表情,是這樣的,可愛不做作,慵懶不迷離。攝影師迅速抓拍到這一幕,總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職業操守了。
接下來,默然換了一套衣服也換了一個地點,是在城西古鎮的一人巷。季涼始終忘不了那天的一人巷,走在斜陽裏的姑娘,像是跨越時空掉落在這個世界的來客,還有她那句,一個人的黃泉路。不過今天,卻是迎着高懸的太陽。狹小的一人巷,他仍與她并排,手撐油紙傘爲她擋去烈日。粉藍的旗袍襯着她略施薄粉的小臉尤其稚嫩,長卷發落在她圓潤的肩頭又透出絲絲妩媚,稚嫩與成熟矛盾的結合,卻相得益彰。這樣的默然,隻有攥到手裏他才放心。
最後一個場景是在一家老宅進行的。高大的府門,青石闆的小路,曆史的滄桑,還有院子裏盛開的火紅石榴花,無端地生出一股寂寥的感覺。姑娘也被畫上了豔麗的新娘妝,眉間點上嫣紅的朱砂,眼角挑起,眼睑如蝶,紅唇似火,生生地把她原先臉上的稚氣轉換成了魅惑。姑娘站在火紅的石榴樹下,半掀起紅蓋頭,石榴花落在她的肩上,發間,點綴出幾抹绮麗。默然靜靜地看着向自己走來的季涼,他執着地伸着手,默然突然笑了,眼波流轉,笑靥如花,她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後被他收入手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拍了一天終于結束,姑娘還是精神滿滿,興奮的每個細胞都在跳動。拍完了就圍着攝影師跑來跑去,要不是季涼攔着,恨不得晚上都直接參與到照片的整理工作中。季涼都被姑娘這轉來轉去的氣質弄暈了,剛剛還是恬靜的大家閨秀,現在又成了瘋丫頭,也不知道姑娘這樣變來變去累不累。最後,季涼還是制止了默然打擾攝影師的行爲,和那些工作人員談好,便讓他們收拾好回去了,反正到晚上婚紗店會把照片都郵件過來,讓他們自己挑選,也不急這一刻。現在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二人世界,過了這麽久的二人世界,季涼還真的不嫌煩。所以,現在就是牽着默然再一次走在古鎮中。
直到回到一人巷,夕陽鋪灑小巷,季涼才牽着默然走進去。這一次,他不是站在她的背後,看着她走遠。這一次,他不再懼怕說出愛情。他拉着姑娘的手,可以輕易說出口,說出自己的承諾,“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我們兩個人的黃泉路。”
姑娘噙在嘴角的笑靥深陷,眼睛裏跳動着狡黠,她擡手把季涼推在牆壁上,明明比季涼矮了一頭,卻霸氣地兩手支在季涼兩側,困住季涼。說話三分調侃,七分認真,“若相公離去,我便拉你進黃泉。”說完,踮起腳尖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