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振羽很有點受寵若驚,這是爲了迎接自己?似乎也用不着兩排穿着純白色滾着金邊的長袍的高級神職人員吧?
就在這個時候,曾來數字圖騰神作書吧爲宗教事務顧問工神作書吧過一段時間的維萊裏亞主教迎了上來,悄悄對呂振羽說:“教皇要爲你授勳。”
“什麽?”呂振羽低聲驚呼。
“你知道的……這些年,我們也不好過。”維萊裏亞主教聳了聳肩,領着呂振羽向前方走去。而站在兩排神職人員身後的大群記者,則開始啪啪地打起了閃光燈……
呂振羽一聽就明白維萊裏亞所說的“不好過”是什麽意思。固然,無論是歐洲還是美國,教徒的數量并不曾有太大的波動,但由于教廷一直以來都不太在乎大衆傳媒方面的引導,導緻了這些年非常被動。丹•布朗的《達芬奇密碼》《天使與魔鬼》等等一系列暢銷書裏,将教廷描述成一個僵化的,充滿陰謀的機構,對教廷的聲譽損害之大,給教廷造成的被動局面,幾乎不下于當年某個伊朗詩人寫的《撒旦詩篇》。
教廷并不是沒有錢,隻是他們不知道怎麽合理地把前投入公共傳媒領域,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人們的思維。直到最近幾年,教廷有意識地吸收了一批精通公共關系事務的學者和商人參與到一些管理中去,這種情況才逐漸得到了扭轉。可是,無論是歐洲還是美國,喜歡拿教廷和宗教開玩笑的人并不是越來越少,而是相反。
在這個時候,縱使呂振羽并不是個教徒,隻是參與規劃制神作書吧了一款有着潛在的傳教意味的網絡遊戲,教廷也要通過樹立呂振羽這麽個典範來表示自己的态度。
不過,這麽一來,呂振羽可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了。當然,已經被刺殺了兩次的呂振羽似乎對此并不在意。
當呂振羽随着維萊裏亞主教走到了大廳盡頭,教皇陛下從邊上的通道口出現了。雖然并不很了解宗教儀式,但在管風琴和聖歌營造的神聖氣氛裏,呂振羽單膝跪在教皇面前,吻了教皇手上的戒指。随後,教皇從邊上一位紅衣主教手裏的托盤上拿起一條紫紅色,滾着銀邊的绶帶,斜挎在呂振羽的身上。另一邊,一一個紅衣主教用托盤端上來一個銀質的頭環。教皇拿起頭環,帶在了呂振羽的頭上。教皇拿起了自己手裏的權杖,在呂振羽的兩肩上輕輕搭了一下後,用拉丁文說道:“願主與你同在。”
随後,教皇就轉身,從他出現的那條通道裏回去了。而一個紅衣主教,則将一柄巨大的十字劍捧到了呂振羽面前。呂振羽雙手接過那柄美輪美奂,精緻得不像武器得的劍,将十字劍靠在了肩頭,右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之後就站了起來。
差不多這就是儀式的全過程了,比起中央教廷極爲繁盛的中世紀,這個儀式已經算是極不規範也不嚴肅的了。畢竟教廷也考慮到呂振羽并不是教徒,這個很要命的因素。否則,恐怕今天會是教皇親自主持爲呂振羽洗禮的儀式了,那可是世俗界的人幾乎無法企盼的殊榮啊。而現在,則是類似于讓呂振羽受封爲神聖騎士的儀式。規格就差了很多了。
這短短的儀式結束後,那些神職人員就迅速地退下了,隻留下了唱詩班和演奏管風琴地教士,而維萊裏亞主教則将神作書吧爲教廷負責接待呂振羽,和《神聖紀事》開發組的成員,繼續參加緊接着的《神聖紀事》公測開幕儀式。
數字圖騰早就來到這裏的工神作書吧人員們立刻架設起液晶電視牆,搬出啓動服務器機組的控制台,将相關的宣傳材料分發給那些記者。由于《神聖紀事》是那麽一款特殊的遊戲,今天前來現場的記者都不肯要公關費了。但材料裏附贈的小禮品則赢得了大家一緻的喜愛,那是個銀質的十字架鏈墜。
剛剛經過了教皇親自主持的儀式,呂振羽現在萬萬不敢說自己是個無神論者,況且,他也不是。如果他是個無神論者,他将無法解釋爲什麽閃電将他和嶽羽聯系在了一齊,無法解釋嶽羽的誕生,這個遠超乎人類理解範疇的“神迹”。可他也同樣不是任何宗教的信徒,勉強來說,他可以算是個持不可知論者。
和宗教有關,又是在歐洲大陸上,在進行《神聖紀事》的公測前的講話,和宣布公測的時候,呂振羽故意沒有使用目前仍然是國際上最流行的語言的英語,而是用法語和拉丁語各說了一遍。代表了宗教傳統的拉丁語,和代表了歐洲的大陸時代的法語,恰如其分地表現了呂振羽對于歐洲和宗教傳統的重視。
維萊裏亞主教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對着呂振羽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贊許。
和《自由宣言》或者《崛起》相比,神作書吧爲一個遊戲的公測儀式,今天的規格顯然是太高了。呂振羽微小着宣布了《神聖紀事》正式開始公測,按下了電鈕之後,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會是明天的頭條,也會是今後一段時間大家談論的熱點。
而在儀式之後,呂振羽也順便在聖母升天大教堂裏舉行了一次相當不小的新聞發布會。在維萊裏亞主教的堅持下,他使用的講台赫然是做禮拜的時候,牧師布道的講壇。
記者們現在倒是并不關注遊戲本身了,這個遊戲引起教廷那麽大的關注和支持,不僅出人幫助數字圖騰進行制神作書吧,主動擔負了歐洲地區的全部宣傳費用,甚至神作書吧爲遊戲策劃的呂振羽受封,這些都是很吸引人的話題。一個來自意大利本地的記者就直截了當地問道:“呂振羽先生,制神作書吧這樣一款和宗教緊密結合的遊戲,從而獲得了教廷支持,請問您有什麽感想,而當初又是爲了什麽而會想到制神作書吧這麽一款遊戲的呢?您是各教徒嗎?”
呂振羽可不敢說自己是爲了《崛起》能夠順利發行而以《神聖紀事》神作書吧爲鋪墊,也不敢太直白地對記者們說自己基本上完全不相信宗教那套,斟酌了一下言辭之後,呂振羽用流利的意大利語說:“首先,我要糾正你的一個錯誤。雖然我擔任了這款遊戲的制神作書吧總策劃,但是,這款遊戲的最初創意卻不是來自我,而是來自于數字圖騰網絡遊戲組的一位特别策劃人,嶽羽小姐。……我相信,科學的力量可以改變世界,而這,也是我一直在做的。但是,在我的耳濡目染裏,我同樣被有着各種信仰,堅信着神靈的存在,堅信着我們的世界終将被正義與善良籠罩而将一切邪惡與黑暗蕩滌幹淨,堅信着可以通過自己的哪怕是最微小的努力來改變這個讓現在的我們很難感到完全愉快與滿意的世界的那些人的忠貞與虔誠所感動。無論這個世界變得如何,無論我們的認知随着我們的技術進步而延展到哪裏,有一件事情是我們無法改變的。那就是,信仰,是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影響最爲深遠,曆時最爲悠長的道德律。……正是因爲有了這樣的想法,數字圖騰當初選擇了接受這樣一個創意,投資制神作書吧這麽一個在很多人看來,或許有些不合時宜,會在受到很多人的喜愛的同時受到很多人嫉恨的遊戲。……至于我本人,在以往,在今天,和在今後受到的榮譽,都不曾在我們的計劃内。對于今天我所獲得的殊榮,這将是我能記憶一生的事情。”
抑揚頓挫的意大利語從呂振羽的嘴裏吐出,再一次震懾了那些記者。有些做過功課的記者知道,在曆次公開場合,各種發布會上,呂振羽前後使用過的各國語言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種了。尤其是記者以什麽問題發問,呂振羽就以什麽語言回答這種曠古未聞的絕技,已經讓呂振羽成爲了怪物一般的存在。但傳聞是傳聞,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則更能給這些人帶來異樣的感覺。
呂振羽得體的回答了幾乎所有記者的問題後,終于結束了這個絢麗而冗長的發布會。
而回到羅馬,回到了賓館房間裏。陳甯和陳靜立刻跳了上來,把他已經放在盒子裏的绶帶,頭環和十字巨劍拿出來仔細地看。
陳靜口氣酸酸地說:“甯甯姐姐,你們一家這下子算是有了傳家寶了。”
陳甯嘿嘿地笑着,呂振羽則不解道:“傳家寶?怎麽啦?”
“真是不識貨的人呐”,陳靜嘀咕道,“你知道那條绶帶是用什麽東西染色的?那可是歐洲最古老的紫紅色的提取方法,要上萬隻什麽貝類生物才能提取出足夠的燃料來染這根绶帶。你再看上面的銀線的繡工,現在這種技術都差不多失傳了,隻有教廷仗着萬年有錢,豢養着人家一幫工匠把這些古老的技術一代一代傳到今天。還有這柄劍,這根頭環。這都是受過教皇陛下的祝福的東西耶。送到拍賣行,光這幾件東西的價格就能吓死人了。”
呂振羽對這些事情向來不太明白。撇了撇嘴,讓那兩個現在兩眼放光的女孩子自己去折騰。而他自己,則打開了電腦。
隻有實際體會過,才能了解到将達摩這麽一個不說話,卻能将事情做好的智能帶在身邊的好處。在他不在的時候,達摩已經和呆在辦公室裏的嶽羽好好連線了一次,将研究中心的幾份報告通過特殊的編碼方式傳了過來。呂振羽看了一眼這些報告,不禁有些沮喪,可變光學迷彩系統的後台程序很簡單,拿到手的當天就破解了,而至于那整個系統,現在研究中心知道了大緻原理,但卻不怎麽敢動手拆那些裝置。他們的分析和測試都是基于原先那個衛士撞擊過的,已經有了破損的那輛汽車的車尾部分。而完好的車身和車頭,他們找不到可以不破壞而進行拆解的地方。
要說原理,其實這套可變光學迷彩系統的原理并不複雜。那輛可以變色的汽車,外殼不是金屬,而是兩層很薄的材料做的硬殼,一層是高強度陶瓷,而另一層則是水晶玻璃。這兩層材料的厚度都不超過2毫米,就在這兩層材料之間,充填着一種極爲特殊的稀土填料。這種填料因爲輸入的電流的強度不同,晶體結構會有所改變,從而使得顔色發生變化。電流的均勻輸入,那色彩就能夠變得很均勻單一,如果進行電流的不均勻輸入,那就可以形成不同顔色夾雜的效果,如果控制得當,甚至能夠産生迷彩的效果。距離隐形,這種技術還差得太遠,但要迷惑别人,那可是綽綽有餘了。由于不敢輕易動手拆解,研究中心的人現在還沒辦法弄到這種填料的配方。不過,最令人沮喪的還不是這點,而是這一層陶瓷和一層玻璃,怎麽能那麽完美地貼和在一齊,而當中還要留出均勻的空隙加入填料?研究中心用了最精密的機械進行打磨,但無論怎麽樣,都無法做出一整片合格的陶瓷-玻璃附和層。相比之下,對方能神作書吧出曲率如此複雜的汽車外殼,這種加工工藝隻能以神奇來形容了。
不能着急,呂振羽暗暗想着,将手頭剛完成的一個程序的毛肧發了回去,交給嶽羽去完善了。先弄那個吧。至于那個神奇的可變光學迷彩,看來是要等到呂振羽回去之後,狠狠下點苦功夫了。
1月1日,是呂振羽在歐洲的最後一天,在維也納聽完新年音樂會他就要回去了。而就在這天,美國分公司突然發了份及其巨大的郵件給他,裏面是最新一期《time》雜志的全本掃描。這一期的雜志封面,就是呂振羽在聖母升天大教堂裏,帶着銀色頭環和紫紅色绶帶,單膝跪地,将十字巨劍架在肩上閉着眼鏡低着頭,一副虔誠模樣的照片。封面還有兩行鮮紅的标題,表達着《time》雜志的編輯對呂振羽的評價:“digital knight:impossible is nothing!”
這句借用了幾年前的adidas的宣傳标語的話雖然看起來略有點搞笑,但用來形容呂振羽,或許真的蠻合适的。雜志裏還有呂振羽一系列的照片,當然,都是呂振羽自己沒怎麽見到過的。
湊在一邊看着的陳靜發出了她的感歎:“姐夫,你好上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