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下就是太平湖,這個在繁華的上海市中心費了大力氣人工開掘出來的一方清澈。在每個清晨,太平湖的周圍還是會有一些附近的居民散步或者打拳,而更多的則是行色匆匆的白領們提着公事包上班的身影,有些人的手裏還拿着沒吃完的早飯,剛從咖啡機裏注出的滾燙的液體,或者信手從書報亭裏拈起的報紙卷……這行色匆匆的人群,臉上很少有幸福。在這些人中,自然也有數字圖騰的員工,每天這個時候,各個部門的員工都會開始陸陸續續來到界石基地這個略有點奇異的寫字樓,門口的打卡機要忙碌上好一段時間。稍後,比較不受工神作書吧時間限制的來自各國的語言學家們也會陸續到來,他們的臉上,幸福與從容的表情會多一點。在這樣一個位置,俯瞰整個所謂的太平湖中心商務區,呂振羽别有一番感覺。在上海,所謂的cbd的概念并沒有北京或者其他城市那麽強烈,各種各樣的寫字樓幾乎撒滿了整個上海,喜歡紮堆聚集在一起的不少,更多的則是離群索居,一副同而不群的架勢,恰如這個城市和這個城市裏的人所顯示的氣質。在這個城市,或者說,每一個能讓白領成爲一個階層的城市,這職場上的生态都是脆弱的。而自己,是不是成爲了這個脆弱的生态的破壞者呢?
數字圖騰自從誕生的那天起,就一直是媒體關注的焦點,各種各樣的新技術新産品,各種各樣的人才與模式,乃至于他這個從來不曾在媒體面前露面,公司内部也隻有部分人知道的總裁,都曾成爲記者們熱心追逐的焦點。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數字圖騰一直以來就是媒體和記者們的寵兒,而今,寵兒要從神壇上跌落下來了嗎?在呂振羽的辦公桌上,放着最近幾天以來和數字圖騰有關的報紙,雜志和網絡上的報道,有幾份報道還是現在正在美國的路德坤用傳真發回來的,都是關于數字圖騰的《縱橫家》搶了翻譯和外語教師的飯碗的事情,自然,媒體的需要,這些事情被說得聳人聽聞,無一例外地有着駭人的标題。而關于智能語音客戶服務平台的描述與妖魔化也夾雜其中……有一篇報道是這樣寫的:“如果要評選2006年度最有影響力的企業,毫無疑問,數字圖騰計算技術有限公司将榜上有名,他們做到了許多其他公司永遠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們從誕生至今沒有滿一年,他們發布的産品卻已經以極強的勢頭橫掃整個軟件市場,從客戶與用戶身上攫奪了大量資金,而更重要的是,他們硬生生地消滅了兩個工種——電話服務人員,和翻譯。在全世界範圍的人力資源市場上看,這兩個工種或許從來不曾是多熱門的職業,但卻總是保持着相當穩健與平和的發展勢頭,翻譯,尤其是一些小語種的翻譯,曾經也炙手可熱過一陣子,而今,随着數字圖騰的兩個劃時代的産品接連問世,這兩個工種将逐漸被添加到失業人員名單上,而這速度,大概大于等于數字圖騰拓展業務的速度。曾經,“羊吃人”的慘劇沒有消滅掉英國的工人階級,在大廠大工業盛行的中國紡織業的壓力下,老裁縫們也依然過得很滋潤,而現在,當數字圖騰亮出了刀的時候,電話服務人員和翻譯們還是不是過得下去呢?”
不得不承認,這篇報道相當有文采,将類比這個修辭手法用得很炫很精緻,但攻擊數字圖騰的意味卻一點不漏地表現了出來。在呂振羽的桌子上堆疊的那些報紙裏,這篇的語氣還算是客氣的,如《譯報》《shanghai daily》等報紙,就差沒貼大字報揭批數字圖騰了。在本部尚群衆活動的中國,這氣氛雖然緊張,但仍然在控制範圍内,最多,在網絡上關于數字圖騰的牢騷多了一些,可是,那自然有廣大不喜歡學外語的大學生們幫忙頂着,成不了氣候。而在紐約,即将被解雇的聯合國總部翻譯部門的員工們居然罷工,示威遊行,抵制數字圖騰和《縱橫家》……這下子真的鬧大了。
在呂振羽看這些材料的同時,公司裏還有很多其他人同樣在看這些東西,大部分人都對這些報道頗不以爲然。畢竟這些都是在诋毀他們辛辛苦苦的成果。公司的每一個産品,都是公司上下所有人共同努力的成果,這一點是公司高層反複強調的。固然,實驗室和專題研發組承擔了最爲艱巨的開發工神作書吧,但如果沒有市場部的宣傳推廣,沒有營銷部去拓展渠道聯系門店,沒有财務部給與強大的财務支持,沒有行政部将大大小小的雜物攬去,再好的産品也有可能僅僅鬧一個小小的響動。在這種文化中,公司上下可是同仇敵忾,對媒體的種種負面報道充滿了憤怒。
有一個人,并不憤怒。按照魯迅先生遺留下來的說法,或許是“出離了憤怒”。這個人就是現在總裁辦公室的公關顧問,34歲的于雅雲。在90年代初,由于媒體和不了解真相的人普遍還認爲公關這個行業就是幾個漂亮小姑娘陪着客戶喝酒吃飯乃至發生進一步關系來争取合同和其他支持的時候,于雅雲這個20出頭的“漂亮小姑娘”就頂着壓力在一個外企的公關部紮了下來,一呆就是6年,之後的接連幾次跳槽,從公關跳進營銷,又從營銷跳入廣告,最後還是從廣告跳回了公關,她的經曆豐富,視野也更開闊了,見過的事情一多,再也沒有什麽事情吓得住她。在反複看了幾遍國内那些主要媒體對數字圖騰的負面報道後,于雅雲突然說:“有人在整我們。”
于雅雲的話在總裁辦公室裏引起軒然大波。他們這個辦公室爲了互相間方便讨論,特意使用了呂振羽辦公室外面的巨大的空間,不設隔斷,隻有4個秘書因爲電話比較繁忙,用雙層摩砂玻璃做了個不完全的隔斷,幾個頂着顧問頭銜的人稍微大聲一點說話,互相都能聽得很清楚。
“怎麽回事?”其他幾個人立刻湊了過來。
“你們看,雖然這些報道看起來都不一樣,但使用的觀點都很相似,我是說,這些陳述觀點的語句。你們看這幾篇東西,文章和版面其他文章的分隔線神作書吧的很怪,似乎是留版面登文章的,而且語句裏,有明顯的删字痕迹,不像版面上其他文章的語句處理很平順。怎麽看怎麽覺得那是公關稿,直接問廣告公司買版面的。……紐約那裏怎麽回事我們不清楚,但在這裏,明顯有人在操縱。”于雅雲在寫字台上攤開了報紙,一份一份地點評,原本不成爲破綻的破綻逐漸暴露,聚集了起來,大家恍然大悟。
主任秘書胡烨雖然年紀不大,不過在秘書這個崗位上也算是很有經驗了,她立刻說:我“我馬上和呂總說,現在陳副總在外面還沒回來,等陳副總一回來,馬上開會。”然後,她就匆忙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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