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這一群人裏,我的承受能力絕對是最弱的。十幾分鍾後,老教授拿出一副現場照片,我就吐了。
事實證明,承受能力是可以鍛煉的。現在回想起來,溶屍案絕對是我上的第一課。
有一個不記得名字的外國作家曾經說過這麽一句話,在你盯着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看着你。
作爲一名法醫,處理好工作和生活的關系,這是很關鍵的,也是一種能力。把工作帶入生活裏,那會毀了你的生活。
話說回來,我和雷正龍在天台上就那麽站的。直到附近派出所的同志收到了消息,趕了過來,我們兩個才回過神來。
派出所的兄弟可能聽到了雷正龍剛才喊的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别看了,過來搭把手。”我想把女屍給翻過來,用力擡了一下,沒擡動。隻好叫雷正龍過來幫忙。
雷正龍走到我的工具箱旁,打開拿出一副橡膠手套,帶好之後,繞過地上的血水,走到了女屍旁邊。
我拎着女屍的胳膊,雷正龍拿着腳,我們兩個一同用力,把女屍擡了起來。
“翻過來吧。”女屍的正面有大片的屍斑,我們正要動手,隻聽嘩啦一聲,女屍肚子上的傷口被腐蝕變大,内髒都掉了出來。
可憐的派出所的同志正好看到這一幕,兩人受不了眼看着就要吐了。
雷正龍的臉色也不太好,還是說道:“要吐吐遠點!别污染了現場。”
兩個民警捂着嘴跑到角落裏吐去了。
“先放下吧!”做爲一名法醫,我都有點扛不住了。這場面實在是太考驗人了。
我原本就有點虛弱,這一動出了一身的虛汗。被那液體的味道一熏,更受不了了。走到欄杆邊,摘了口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雷正龍的面色難看到極點,也摘了口罩,長出了一口氣。在衣兜裏摸了一下,也不知道想要找什麽。摸了半天也沒摸到。
一轉身看到了躲在遠處的民警,就走過去問道:“有煙麽,給我兩根!”
雷正龍一臉的兇氣,民警趕快摸出了一盒煙。他也不客氣,拿出兩根點着了,走到了我身邊。
“來一根吧!”雷正龍遞給了我。
都說抽煙能解憂愁,我壓根就不信,也沒抽過煙。可這種情況之下,我還是接過來,抽了一口,一股辛辣的煙氣鑽入肺裏,把眼淚都嗆出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抽了煙後,感覺好受了一點。
可一看這一地的碎肉,我就發愁了。
雷正龍去找了保案,出物業的手中借來了夾子,從地上的液體中把碎肉夾起來,甩掉了溶液後,裝進了塑料袋子裏。
我看一個人太慢了,也要了一個夾子。本來還想讓兩個民警過來幫忙,可一看他們哆哆嗦嗦的樣子,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雷正龍和我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用夾子把地上的碎肉塊都裝進了塑料袋裏,現場看起來并是那麽慘烈了。
地上的紅色液體流的到處都是,那味道有多難聞,就不用說了。
雷正龍又去管民警要了幾根煙,也不抽,點着了放在上風向。他還問我:“古代幹你們這一行的,是不是開工之前都要焚香燒紙啊?”
“你說的那是仵作,确實是有焚香的習慣。”我知道雷正龍是想要分擔一點我的注意力。
我們兩人又把女屍擡起來,終于沒有液體再滴出來了。
這是具基本完整的屍體,可以給我們提供很多重要的線索。
我仔細觀察,女屍的手腕和腳踝還有脖子上都有長期捆綁留下的痕迹。身體表面也布滿了傷痕。我看上一眼就能大概的猜出這段時間裏她遭遇到了什麽。
女屍膝蓋處也有磨痕,是新傷,顯示這一段時間她經常跪着。
我在工作的時候,雷正龍看不下去了,女人的表情實在是太猙獰了,他去向保安要了一塊毛巾,把女人的臉遮了起來。
雷正龍隻是求一個心理安慰,我也沒說什麽。
現場檢查我大概用了一個多小時就查完了,剩下的要回二号法醫室進行,人雖然已經死了,但是也要尊重死者。
“這麽快就完了?不會有遺漏吧?”雷正龍湊上來問我。
我知道他是擔心我因爲心急小喬的事情,太倉促遺漏了什麽。
“要不你再來檢查一遍?”我白了雷正龍一眼。
“算了,我哪有你這本事。”
其實現場的情況已經很清楚了,基本都是知道是怎麽個情況了。
在長時間的監禁生活中,女死者究竟遭受了什麽我就不用多說了。可能産生了人質情節,又有可能是在挾持的情況下,昨晚兇手和嫌疑人一起到了樓頂。現場有兩瓶液體,一瓶是普通的水,另一瓶隻剩下一點的是鹽酸。
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迹,也就是說,兇手用水騙了死者,然後趁她不注意,将鹽酸注入了女死者的身體。
再往下發生了什麽事,就不用我說了。
看我在收拾東西,民警湊上來問道:“檢查完了?可以把屍體搬下去了?”
我不想說話,雷正龍說道:“可以搬了,找塊步來,先把屍體蓋上。”
“我們有布!”保安聽見了跑進來,手裏拿着一大塊白布。
民警說:“你們這準備的還挺齊的。”
“那是,上次不是有個人……”
我知道保安要說意外墜落的事情,我擡頭瞪了他一眼,保安就不說了,扭頭要走。
“你别走啊!”我叫住了他。“我們這人手不夠,過來幫幫忙吧。”
保安一臉的不願意。“你們這不是四個人呢?”
“是啊,我們要搬屍體,還要拿那些東西,你選一個吧。”我用手指了一樣裝着碎肉塊的袋子。
保安一看逃不了,苦着臉選了搬屍體。
我和雷正龍一起,将屍體搬到了單價上,又用白布裹好了。保安這才肯過來,和雷正龍一起擡着出去了。
地上還有一堆碎肉和衣服等證物,我和兩個民警一起,拎着出去了。
樓梯間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看到屍體擡出來了,很多人就跑了。可還有人站在那不肯走,還拿着手機在拍照。
我心裏本來就有火,一看她們這樣就更不樂意了。拎着碎肉塊走到她們面前,笑着問道:“我這裏還有更給力的,你們要拍嗎?”
一陣的尖叫聲後,走廊上沒人了。
我們很順利的坐着電梯到了一樓,女屍就放在了車後面。
派出所的同志說道:“你看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再就過了飯點了,我請你們吃飯吧。”
“不用了,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去辦。”雷正龍委婉的拒絕了。
“幹活也得吃飯,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真的不用了,謝謝了!”雷正龍發動汽車,我們就往回走了。
我坐在副駕駛上,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手機突然響了,我拿出來一看,是小花發的短信,她們又要飛了,要約我見上一面。
我直接又把手機塞回了衣兜裏,這個時候,我那還有心情去見她。
車子裏的氣氛有些壓抑,雷正龍問我:“那些過去的案例,你發現了什麽嗎?我覺得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我搖搖頭說道:“一個富豪中毒死了,一次洩漏事件,剩下的還沒看。”
“富豪的事我記得,當時鬧的很大,第一次發現的溶屍的那片爛尾樓好像就是那個富豪弄的!”
“你說什麽?”我一下從座位上彈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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