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輛出租車,我們回到了大學城。
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的康複,但比上一次好多了。下了車,輕車熟路的走到了老建築前,正準備進去,兩個保安從裏面走了出來。
“站住,幹什麽的?”我們被當成了記者,保安很警惕的盯着我們。
在出示了警官證後,保安的态度好了很多,一路護送着我們到了洞口。
再次踏入防空洞,感覺完全不一樣了。校方出于安全考慮,給老建築通了電,保安爲我打開了路燈。
放置了幾十年的燈泡,依然能發出明亮的燈光。我不得不佩服以前産品的質量。比現在的産品好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燈光驅散了黑暗,洞裏還是很潮濕。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
走到水泥門前,我看到地面上有一個一個的白圈,裏面是暗黑色的痕迹。我不用聞就可以确定是血迹,肯定是李昊往洞口逃跑時留下的。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我看到了一個白圈圈着一個不完整的腳印,和我之前在外面窗口下發現的很像。但是因爲積水的侵蝕,腳印已經模糊不堪,沒什麽用了。
繼續向前走,我又看到了血迹。有些不太對勁。我問小喬:“你是什麽時間到現場的?見到李昊了嗎?”
小喬回憶了一下說道:“我一聽到你出事了,就趕來了。最多也就半個小時。李昊我看到了,不過是在救護車上,醫生正在給他處理傷口。”
“他腦袋上的傷口怎麽樣?嚴重麽?”
小喬不明白我爲什麽這麽問,可還是說道:“醫生說于右側眉弓上方三厘米處見一三角形撕裂傷口,皮緣不整,深達骨質,系重物擊打所至,顱骨有清微骨裂。傷口有輕度污染,有活動性出血,傷口中發現木屑,還有一點水泥渣滓。”
“我不是問這個。”小喬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把醫生的診斷背了出來。我解釋道:“我是問你,你看到他的傷口時,第一感覺是什麽?”
小喬有點爲難,她不喜歡血腥,但還是認真的回憶了一下說道:“似乎……似乎……沒那麽嚴重。”
這就對了,和我想的一樣,但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去證實我的推測。想到這裏我,我有些興奮,轉過身大步就往倉庫走去。
“喂,你什麽意思啊?”小喬在身後追着我問道。
“現在還不能說,還隻是一個想法,等我百分百肯定了再告訴你。”
“不嘛,現在就告訴我說麽!”小喬不幹,拉着我的手撒嬌。
我實在被她纏的沒辦法了,隻好說道:“我發現了嫌疑人留下的一些蛛絲馬迹,但是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來證明我的推測。”
“這麽說你知道兇手是誰了?”小喬激動的跳了起來。
“不能說兇手,是犯罪嫌疑人。”現在使用的無罪推定原則,在檢查機關正式向法醫提起公訴前,都得這麽稱呼。
“管他是叫什麽,快點告訴我,這個禽獸是誰?”
猶豫再三,我還是沒有告訴小喬。“等我有把握的時候再告訴你吧,我不像冤枉了别人。”
“好吧。”小喬看我真的爲難,就同意了。不停的催促我走的快點,快點發現更多的線索,找到兇手。
我欲哭無淚啊,我可是一個剛出院不久的傷員,傷口還在疼呢!小喬一臉恨鐵不成的表情,看她都有沖動要拉着我跑了。
用了很短的時間,我們就到了路口。看着正前方的路,我問小喬:“這前面有什麽?”
“波哥帶人把防空洞徹底的搜了一遍,這就是一條路,再往前走一百多米就不通了,塌方了,可能是因爲長年積水導緻的。”
牆上的壁燈延伸到遠方,我蹲下看地面上的痕迹。看到了一串熟悉的腳印,我肯定是波哥他們留下的腳印。
我轉身去了另一邊,看到在拐角不遠的的地方,有一小塊暗紅色的印記,沒有被白圈圈起來。
“唉!”小喬歎了口氣說道:“你這人不錯,就有一點不好,情商低了點。”
“你爲什麽這麽說?”我很不明白。
小喬有點不開心的說道:“你不相信同事,隻相信自己。你是在有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你不相信同事。”
我覺得有些尴尬,稍微加快了一點腳步,小喬不再說話,默不作聲的跟在我的身後。
走進倉庫,刹那間我有一種第一次進入時的感覺。在黑暗當中,晃動的手電光。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那雙眼睛充滿了怨恨、殺戮、殘忍。
我從沒見過這麽可怕的眼神。
“喂,你怎麽了?”小喬推了我一下,我才回過神來。
“沒什麽,隻是想到了第一次進來時看到的一些場景。”
小喬哼了一聲,“你就騙我吧。”
這時我才發現,出了一身的冷汗,身體還在微微的顫抖。我竟然被自己想象的畫面吓了一跳。
“快點吧,我還等着你告訴我嫌疑人是誰呢!”小喬大聲催促我。
我走到了倉庫的角落,黃色的警戒帶還在。大部分還保持着當時的樣子。
我看到了吊着林曉曼的木頭架子,上面還有幹枯的血迹。地上滿是鏡子的碎片,折射着燈光。旁邊的木頭桌子上什麽都沒有了,各種恐怖的工具都被警方帶走了,在局裏的證物室裏。
“你發現什麽了嗎?”小喬問道。
我搖搖頭,看起來都和我記憶中的一樣,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
在讀大學的時候,一位老教授說過一句話,隻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迹。
我一扭頭,看到了不遠處的架子,李昊當時就是挂在這個架子上的。
鑽過警戒帶,我走到了木架子前,從我的角度再看過去。另一個架子的位置好像有些變化。
我快步走過去去,仔細的觀察,在架子的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的血迹。再看架子上的繩子,沒有折疊扭曲過的痕迹,一切都清楚了,我找到我要找的東西。
就像是被閃電劈了一下,腦子豁然開朗,所有的疑點和線索都串聯了起來。我知道兇手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出去的了。
“yes!”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歡呼。
“是不是找到了,快告訴我,誰是兇手?”小喬一臉期待的看着我。
“再等一下!”我艱難的彎下腰,看了架子下的劃痕。還是新的,架子有搬動過的痕迹。
兇手就是他!至少我敢肯定襲擊林曉曼的兇手一定是他!田小可的案子很麻煩,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
難道兇手有兩個?這個念頭讓我打了一個冷顫。如果是這樣,那麻煩大了,必須找到另一個家夥是誰。不然打草驚蛇,驚動了另一個家夥,他肯定會跑。再抓他就難了。
小喬看我在想問題,沒有打擾我,在一邊耐心的等待。
我很快就又對有兩個兇手的推測産生了懷疑,如果真有兩個兇手,不可能一點痕迹都不留下。到目前爲之,都沒線索表明是兩個人。
“你想完了沒有?”小喬終于忍不住了,大聲的吼道。
這個問題太頭疼了,需要慢慢的想。眼前的問題更加的麻煩,如果我不告訴小喬,她肯定不會饒了我的。
我看到應急燈還在桌子上,想到了一個辦法。
“如果我就這麽告訴你了,太簡單了。我給你一些提示,你想明白了就知道嫌疑人是誰了。”
“好啊!”小喬很想試一下。她很聽話的出去了。
架子當然不能動了,我用一個箱子當替代品。挪動了箱子之後,讓小喬進來,給她五分鍾的時間觀察。我并沒有告訴她要觀察什麽,所以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五分鍾時間一到,我就讓她離開了倉庫,并把倉庫的燈關了。我打開了應急燈,挪動了箱子的位置。
小喬再次進來,應急燈的光線昏暗,她滿頭的霧水,沒有注意到不起眼的箱子。
我讓她出去再把倉庫燈打開,趁機把木箱子搬的更遠的地方。小喬回來之後,根本就沒發現箱子的位置發生了變化。
小喬這樣都沒有發現,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的注意力全在兇手身上,根本就不會注意到架子。
“到底是怎麽回事?”小喬找不到答案,有些怒了。
“我搬動了箱子!”再不告訴她,她就要抓狂了。
“什麽?”小喬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我隻告訴你一個人,你不許和其他人說,波哥也不行。必須等我有了足夠的證據。隻要你能保證,我就告訴你!”
“我對天發誓,絕對不告訴第三個人,就算是我爹都不行!如果我說了,就讓我一輩子嫁不出去!”小喬認真的發了一個毒誓。
在我看來,這個誓言一點約束力都沒有,但我還是得告訴她。
我都提醒了小喬,她都沒有注意到箱子的變化。我在生死關頭,更不會注意到架子。當時我的腦袋受到連續的擊打,随時都會昏過去。再加上昏暗的光線,我隻是看到一個穿着李昊衣服的人影。有可能那根本就不是李昊,隻是一個玩偶,或者機關假人。
證據就是架子,李昊爲了不讓我懷疑,把架子推的更近了一些。這是因爲他心虛,這是一個敗筆,有些弄巧成拙。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我在架子邊沒有看到任何的血迹,而外面走廊上每隔幾米就會有血迹。走廊上可能是他故意留下的。
再加上他的背影和兇手的背影很像,種種的迹象都指向一點,李昊就是兇手。這家夥一開始就在算計我。
之所以要把我拉進來,很可能是他感覺到警方在懷疑他,想用我來掩飾他的罪行。
這個計劃幾乎是完美無缺,唯一的一個小漏洞就是林曉曼竟然沒死。這也能解釋爲什麽他經常去醫院,實際上是去打探消息了。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至于他襲擊林曉曼的原因我想不到。如果他不這麽着急,是不會露出這些破綻的。
“竟然是這個家夥!”小喬滿臉怒火,恨得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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