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會産生愧疚感,心裏很不舒服,像是堵着什麽東西。
當然,如果沒有煩心的碎屍案,那就更完美了。
在我醒來後的第三天,總算是收到了一個好消息,林曉曼醒了過來,病情穩定,從icu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
醫院特别爲她準備了一間單人病房。但是高昂的治療費用依舊讓家人爲難。
波哥收到消息,帶着雷正龍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得到的結果卻讓他很失望,因爲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林曉曼的精神出了問題,短時間内無法想警方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
心理學不是我的長項,但是我了解一些,這種情況非常的麻煩。有部分案例終其一生都沒能從陰影中走出來。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波哥順便來看了我,和我聊了一會兒,走了。
林曉曼的獲救,總算是挽回了警察的一些顔面,媒體發布了幾篇正面的報到,民衆的輿論一面倒的抨擊兇手的殘忍。
波哥的壓力依舊很大,必須把兇手捉拿歸案,可是兇手蟄伏起來。想要抓他就更困難了。
到了下午,李昊來了,還帶來了一筆錢,是他發動公司的同事們捐的,做爲林曉曼的治療費用。林曉曼的家人很是感動。
送完錢後,李昊順便到我了這聊了一會兒。這種感覺很奇怪,誰路過都要找我聊上幾句,就像是超市搞促銷的時候的贈品,我就是贈品。
李昊和我聊了一小會兒,起身就要走。我是坐在床上的,看着他的背影,我目送他走出了病房,視線最後停留在他的腳上。
“你又看什麽呢?”小喬又注意到我的眉毛皺在了一起。
沒什麽,我的心裏又起了疑心,但是我留了一個心眼,沒有對小喬說,要是真的像我想的那樣,她冒然行動,可能會有危險。
小喬陪我坐了一會兒,就回警局去了,她還要上班的。
下午的時候,一個我沒想到的人出現,那就是李依。
看到李依站在我的病房門口,我還有點意外。“唉,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坐啊。”
李依猶豫了一下,還是進來了。走到我的床邊,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我看她眼睛紅紅的,就知道剛哭過。肯定是來看過林曉曼。女生的感情脆弱一些。實際上我也好不了多少,因爲一直到出院,我都沒敢去看林曉曼。我怕看到她的眼神,我怕會心疼。
人家找到我了,我就得盡一點朋友的義務。安慰道:“哎呀,怎麽不說話,怎麽說我也是個病人,你跑我這哭鼻子算是怎麽回事。會影響我的心情的,對我的身體康複不利。”
李依用手擦掉眼淚,擡起頭來,賭氣似的用眼睛瞪着我。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倔強和不甘。
“嗯,這就對了麽,這才是我認識的李依!”我歎了口氣說道:“可惜了呀,我應該拿個相機拍下來,我們的大校花哭的梨花帶雨的,要是讓你們學校的男生看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心碎了。”
“油嘴滑舌!”李依哭着嬌嗔一聲。
肯說話就行,我的第一步目标已經達到了。我繼續說道:“大美女是來看林曉曼的吧。”
“不是!”李依的回答讓我有些意外。“我就是來看你的,順便去看了一眼林曉曼。”
如果換一個人,我肯定會嘲笑他的虛僞。但李依不會,她說來看我的,就肯定是來看我的。
“唉,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是看不出你是來看我的。你見過有人空手來看病人的麽?”我繼續調侃,讓氣氛輕松起來。
李依竟然臉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來的有點匆忙,忘記了,等你下次住院,我一起給你補上。”
“呸、呸、呸……有你這麽說話的麽,還下次,我希望這輩子再也不來這地方了。”
李依被我逗笑了。
我在觀察李依,她沒有化妝,有很重的黑眼圈,說明她這一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好。剛進門的時候,她不停的搓着手指,說明她的内心很糾結,不用說了,肯定和案子有關。
目前一切進展都有順利,我有把握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得到重要信息。
“下面是什麽樣?”李依主動問道。
“什麽意思?”突然就進入主題了,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我問你,老建築下面的防空洞是什麽樣的?”
我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李依爲什麽會關心防空洞裏的情況?更重要的是,她不應該知道這麽重要的信息。
看我不說話,她自顧自的講道:“其實我以前下去過,裏面有一個廢棄的倉庫,堆滿了爛木頭。”
我更加的驚訝了,李依說的一點都沒錯。她知道的肯定比我預想的還多。我大膽的猜測,她有可能知道兇手是誰。
見我不說話,李依問道:“我們的老祖宗說,人之初,性本善,你相信這話嗎?”
我想點頭,但是又有點猶豫。
李依自顧自的說道:“人性雖然是善良的,但又是最難以琢磨的,是因爲它是會變化的。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也不知道在什麽情況下,人性就變了。突然變的很陌生,也就是幾天的時間,和你記憶中認識的那個人一點也不一樣了。”
“停一下。”我打斷了李依的話。“你說的這個情況不太對勁。一個心智成熟的人,性格通常是固定的。隻有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才會出現重大的變化。這跟壓力、身邊環境、心理狀态等多種因素有關!這些又分爲内因和外因。”
李依的眼神中透着迷茫,問道:“什麽意思,你再說清楚一點。”
“簡單來說,變化是要一個過程的,除非是巨大的精神刺激,會導緻性格的扭曲。通常來說,都是有一些征兆的。一些細節,一些小的習慣,你可以回憶一下。”
“有麽?”李依喃喃自語道:“我怎麽沒有注意到。”
“是不是談戀愛不順利,和你的小男朋友吵架了?”我試探着問道。
“我才沒談戀愛!”李依的臉更紅了,像是一個熟透的蘋果。
“那你說的這個人是誰?總不會是你……”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提示,我得去驗證一下,回頭再聊。”李依直接跑出了我的病房。
一直到我出院,李依再也沒有出現。我不放心,用小喬的手機給她打過幾次電話,都是說了幾句就挂了。我發短信也不回。
我讓小喬偷偷的去學校看過她,得到的是這些日子她很反常的泡在圖書館,瘋狂的閱讀心理學方面的書籍。她似乎是在尋找問題的答案。
在醫院最後的幾天,是我最難熬的日子。我想早點出院,回到警局參與案子的偵破工作,但是醫生就是不肯放我走。我讓小喬想想辦法,幾天的時間,她和醫生們都混的很熟,結果也被她無視了。
我在醫院裏住了十天,除了每天要注射促進骨骼生長的藥物,還要和小喬煲的各種滋補湯,等出院的時候,我的腰圍直接粗了一圈。我和肚子上的肥肉鬥争了小半年的時間,才勉強恢複了一點身材。
警局的人都在忙,按照我的計劃,自己打包出院,還要潇灑的在主治醫生面前擺個造型,誰讓這家夥不肯早點放我出去。
一大早,小喬就來接我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我怎麽都不會想到她會來,那就是一号法醫室的杜凡!
“你怎麽來了?”我很是意外。
“我爲什麽不能來?”杜凡面無表情,冷冰冰的反問我。
“呃……”我還真被她問住了,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杜凡拎起了我的東西,催促道:“時間很寶貴,快點走吧!我手上還有案子。”
“哈哈……”小喬笑出聲來,“你們兩個太有趣了,法醫原來都是活寶啊!”
“去!”
“去!”我和杜凡異口同聲的說道。
“你們心有靈犀啊!”小喬笑的更開心了。
走出了醫院,我才知道杜凡是開着警車來的,這次工傷,我第一次享受到了警局的福利。
按照波哥的安排,我出院之後,要在家裏休息幾天再去上班。可現在案子沒破,我哪有心情休息。把東西放到家裏之後,我就坐着警車回到了南區警局。
警局裏雖然人不多,但總算不是一個人都沒有了。
在局裏的同事看到我,都停下來鼓掌,我一下有點不好意思了,臉皮都有些發燙。
和同事簡單的打了招呼,我就回到了二号法醫室,離開了一段時間,竟然感覺到有些親切。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小喬拿來了和防空洞有關的所有卷宗和資料。厚厚的一大本。我用了三個多小時,才仔仔細細的看完了。
我必須要回到防空洞去看一下,卷宗中有一些照片都是從現場拍攝的。有幾張和我記憶中的差别很大。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在我昏迷之後,現場發生了别的事情。
“我和你一起去!”剛走到門口,小喬就蹦了出來。“你要是敢不帶我,我就和你翻臉!絕交!”
“你想多了,我就是出去走走。”
“切,你以爲我是傻子麽?你肯定是回防空洞去!”小喬得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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