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被訓了半個多小時,波哥才從局長的辦公室裏走出來,鍋底的顔色都不足以形容他臉黑的程度了。
這個樣子的波哥相當的吓人,就像是個随時會爆炸的火藥桶,但是我還是硬着頭皮迎了上去,我的時間不多,波哥很快就要回大學城去了。
“波哥,我有些問題想要向你請教。”
“非要現在嗎?我的時間很緊!”
“我知道,就浪費你幾分鍾的時間,都是和案子有關的問題。”我有些忐忑,畢竟認識波哥就和我說過幾句話。
波哥猶豫了兩秒鍾,同意了,我們去了會議室。
話到了嘴邊,我不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各種問題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波哥等了一分鍾,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小子有什麽問題,快說。”
“您破了很多的案子,肯定經驗豐富,我想向您請教一下,您相信直覺麽?特别是在破案的時候。”
“直覺?”波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就是在案子中遇到一些看起來正常的情況,但是你就是覺得不對勁。”我無法描述出自己的感覺,隻能簡單的說一下大概。
“直覺很重要!”波哥似乎明白亮了我說的話。“作爲一名警察,證據是很重要的,教科書上也是這麽說的,但是直覺也很重要,是警察的一種本能,有時候案子陷入僵局的時候,需要的就是一點點直覺。”
“還有一種情況,有一個人她不是嫌疑人,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着她展開的,這種情況……”
波哥直接了當的說:“你是說李依吧,一個優秀的偵探,要自己去驗證直覺是否正确,而不是靠别人。小夥子,你很有潛力。”
我有點意外,波哥一下就說出了我的懷疑,看來不止我一個人懷疑她。我還有很多問題向波哥請教,可波哥已經大步走出了警局。
思量再三,我做出了一個決定,獨自去找李依談一談。
我換了一件連帽衫,又找頂帽子,可以把臉上的傷遮住,讓自己看起來并不是很狼狽。
小喬還在對付媒體記者,記者們是鐵了心的要守在這裏,不得到消息絕不離開。這也正合我意,有第三人在場,有些話會說不出口。
我偷偷摸摸的溜出了警局,打了輛出租車,到了大學城。
在李依宿舍樓下,我沒有上去,給她打了個電話,約在樓下見面。
十分鍾後,一個女孩站到了我的面前,我竟然沒有認出來。
李依沒有穿奇怪的衣服,也沒戴各種金屬飾品,一件花格襯衫,一條牛仔褲,黑色的長發散亂的披在肩上,皮膚很白,再配上她精緻的五官,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
我這才意識到李依的校花稱号不是浪得虛名,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
隻不過她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哀傷,眼圈也是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哭過。
“你怎麽了?”李依很好奇我爲什麽這副打扮。
“受了點小傷,我和嫌疑人打了一個照面。”我故意這麽說,就是想看李依的反應。
李依很驚訝,掀開了帽子,看到了我臉上的傷。“啊,傷的這麽嚴重,怎麽弄的?”
“被犯罪嫌疑人打的,你沒看新聞?”
“你就是那個被打的警察,就是你發現……發現……發現了林曉曼?”李依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哭出聲來。哭的聲音很大,引得路過的幾個男生都往這邊看。
“你别哭啊,人家還以爲我欺負你了。”我越是安慰,李依就哭的聲音就越大。索性撲入的我的懷裏,大聲哭了起來。
我的雙手僵持着,不知該放哪,僵持了幾分鍾後,我才慢慢的把手收回來,輕輕拍着李依的後背。
李依哭的很傷心,她是真的傷心,這一點毋庸置疑。我隻是有點不明白她爲什麽哭,爲了我受傷,亦或者是因爲林曉曼的死,我不确定。
哭了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在我的安撫下,李依總算是逐漸止住了哭泣,從我的懷裏掙脫出來。
我低頭一看,胸前的衣服都被淚水打濕了,女人都是水做的,這話真是沒錯。
李依從臉色绯紅,不好意思的低着頭。我又不知該說什麽,氣氛有些尴尬。
“你的傷還疼嗎?”李依頭也不擡的問道。
“還好吧。”我心裏有些着急,浪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得到。還引來一群人在不遠處圍觀。
“我們走走吧。”李依提議道。
我們兩人誰也不說話,在校園裏轉了一小會兒。我直接了當的問道:“李依,你和連環碎屍案到底有什麽關系?”
李依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怎麽确定我與案子有關?”
“你和兩個被害人都有某種聯系,如果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我有點心虛,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李依和田小可認識。
“是啊,我就是一個掃把星,認識我的人都要倒黴。”李依長歎一口氣說道。
我沒想到李依會這麽說,我瞬間意識到一個問題,李依的話裏透露出一個重要的信息,“你認識田小可?”
“當然!她是我的知音。我們喜歡同一支樂隊,我還給他刻過好多cd。”李依說話的語氣裏帶着淡淡的悲傷。
“也就是說她聽的音樂都是你介紹的?你們認識多長時間了?”
“實際上也沒有多長時間,我是去找我哥的時候偶然認識的。”
難怪田小可怎麽看都不像是喜歡死亡搖滾的女孩,原來接觸的時間還不長。
“那林曉曼呢,也是你的知音?”
李依搖搖頭,“我們并不是很熟,隻是認識見過幾面而已。”
我還想問别的問題,李依停了下來,看着前面說道:“你知道麽,人的心理很有趣,從誕生之日起,就對死亡有一種恐懼,一間房子裏如果死過人,就連從門縫裏吹進來的風都會變的可疑。死亡搖滾隻不過是把這種感覺用音樂的形勢表現出來了。”
這話說的很有點道理,可是我不明白李依爲什麽這麽說,順着她的視線,我看到了不遠處的老建築。我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這裏。
警方昨天剛搜查了這裏,并且嚴密的封鎖的了消息,知道的人沒有幾個,李依帶我來這裏幹什麽?她一直走在前面,路是她帶的。
“你知道這棟建築裏死過人?”我記得的沒錯的話,校方說隻有一些退休的老員工知道這事,畢竟都過去好多年了。校方也在找知情人,還沒有結果。
李依緩緩的講道:“很多年之前,這裏有很多的住戶,都是學校的老師或者是工作人員。在這些人中有一對年輕的夫婦,他們并不相愛,但是迫于各自父母的壓力,結婚了,還生下了孩子,罪孽就是這麽開始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感覺李依像是在講故事。
李依根本就不聽我的話,繼續說道:“兩個不相愛的人在一起,注定就是個悲劇。他們幾乎每天都要吵架,有了孩子之後,他們暫時停止了争吵,過了一段時間的平靜日子。直到有一天,丈夫發現妻子有外遇。是妻子結婚之前的情人,憤怒之下,丈夫做了很可怕的事。你是警察,你知道很多憤怒殺人的案例吧?”
我點點頭,的确有很多這樣的案例,憤怒殺人,又叫過激殺人,在兇殺案中占相當高的比例。我決定不再打斷李依的講述,她講的有幾分真實感。
“在那個年代,思想還沒有這麽開放,人們還是很看重貞操觀的。丈夫在一氣之下,殺死了情人,還是用的特别殘忍的方法。把情人打暈之後,拖回了家裏。因爲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種,強迫妻子和孩子們看着他把情人切割成了一片一片的。殺戮一旦開啓,就無法停下來,男人喚醒了心底的惡魔。他已經無法停下手了。”講到這裏,李依停下不講了。
“你說的房間是三樓最邊上的那一間嗎?後來發生了什麽,妻子和孩子怎麽樣了?”
李依沉默了一會兒,就在我以爲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又開口講道:“爲了懲罰妻子,丈夫強迫妻子和孩子拿着切成塊的屍袋,抛到了三元橋下。那時候河水還很湍急,屍塊被沖走了。這一夜給孩子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但是噩夢才剛剛開始。妻子爲了孩子,選擇隐忍。但是丈夫從此迷上了解剖,自己學了解剖技術。幾個月之後,丈夫終于還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殺機,這一次他把屠刀對準了妻子。丈夫并沒有直接殺死妻子,而是讓她活着,親眼看着自己一點點的被切成了白骨。”
聽到這裏,我的心理一驚,李依的講述已經牽扯到了案子的細節,我現在相信她說的是真的了。
“因爲丈夫在學校裏一貫的表現都非常好,大家都認爲他是個好男人,好丈夫。妻子的失蹤誰都沒有懷疑到他,因爲丈夫真的很悲傷,幾次哭的昏厥過去。大家都以爲是妻子和情人私奔了,警方也沒有展開深入的調查。幾個月之後,丈夫再次無法控制住中心中的殺意,他又動手了,這一次,他選擇的目标是一個很像他妻子的女學生。”
我怎麽也不會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李依的故事解開了我心中很多的疑問,我隻需要去驗證一下這個故事的真實性。
李依又不講了,我隻有催促她。“那後來怎麽樣了?丈夫沒有再次作案?”
李依沒有回答,扭過頭來,笑着說道:“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我隻是講了一個故事。”說完了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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