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下一層,一股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我又打了一個冷顫,還是無法适應工作環境。這種感覺大概要持續很長的時間。
路過一号法醫室時,我向裏看了一眼,杜凡坐在工作台前,對着一個黑色的信封發呆。
我有點好奇,但現在案子才是關鍵。杜凡爲什麽會這麽在意一個黑色的信封?
我并沒有太在意,隻是有一點點好奇,看到手上的血衣,我快步走了過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在二号法醫室的紫外燈下,我仔細觀察着衣服上的血迹。
很奇怪,血迹分布的十分均勻,不論大小還是形狀,都不是噴濺留下的,更像是滴上去的。在看了褲子上的血迹,更堅定了我的看法。
李依在被人打昏之後,嫌疑人故意把血滴了她的身上,而沒有傷害她。這讓我聯想到了一習俗,在愚昧落後的年代,古人相信浴血可以使人重生。特别是純潔處女的血,會進行一種類似的活動祈求長生。
這案子怎麽又和這種古老的習俗扯上了關系,我感覺腦袋又大了一圈。
法醫的工作必須嚴謹,爲了确保萬一,我從血衣上采集了多份血樣,鑒定之後确定全部是林曉曼的。
林曉曼的失蹤已經超過五個小時了,沒有任何的線索,很有可能已經遇到了不幸。
我能做的隻有反複的檢查血衣,還有從老建築裏帶回的各種物證檢材。除了血迹,沒有發現任何毛發、皮膚組織材料,光有血迹無法确認林曉曼是不是在老建築裏出現過。
唯一還有點用的就是在老建築後面發現的半枚腳印,經過計算,可以推算出嫌疑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以上。鞋子邊緣沒有任何的磨損,是一雙新鞋。
和警方的資料庫中的鞋印對比,确定是一雙某大品牌的旅遊鞋,每個商業區都有專賣店,也就意味着相同的鞋子太多了。這還不包括絡上銷售的,這條線索又沒用了,甚至都無法證明是本案嫌疑人留下的。
剛參加工作,就遇到這樣的案子,我的腦袋一陣一陣的疼。到目前爲止,兇手都沒有露出破綻,就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早就過了吃飯的時間,但是我一點都不餓,沒有胃口。
王牌找了張紙,把所有和案子有關聯的人都寫上,把所有的和案子有關的人都寫在上面,田小可、李依、林曉曼,誰是關鍵一目了然,先後兩位被害人都和李依有關系,絕對不會是巧合。
不論怎麽看,李依都是突破口,也許兇手就藏在她的身邊。
各種信息線索都湧現出來,大腦處于混沌的狀态,我需要一條有力的線索,把這些信息都串聯起來,隻是目前還沒找到。
我進入了一種狀态,腦子裏想的隻有案子。
等我聽到腳步聲,才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幾個小時過去了。
二号法醫室的門被推開了,小喬探頭進來說道:“天都黑了,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我給你泡了碗面,上來吃吧。”
聽小喬這麽一說,我才意識到肚子餓了。
一碗方便面,我幾口就吃完了,警局裏還是靜悄悄的,大家都還在尋找林曉曼的下落。
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今晚對我們來說,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有研究表明,在類似的綁架案中,第一天是解救人質的黃金時間,超過二十四小時,人質被撕票的風險大大增加。
如果今晚還找不到林曉曼,後果是什麽,大家的心裏都很清楚。
想到這裏,我也沒什麽胃口了,肚子一下就飽了。
目前整個警局裏最悠閑的就是我們了,杜凡還有其他案子的物證要查,而我什麽活都沒有了。對比之下,波哥他們已經連續工作兩天了。
“我們去給大家送宵夜吧,說不定他們還沒吃東西呢。”小喬想到了一個很好的提議。
實際上我是一個懶人,每天睡到自然醒是我畢生追求的願望,可眼下這種情況,我不能一個人回家去睡大覺。我接受了小喬的提議,兩個人去買宵夜。
出了警局,一路上也沒遇到幾個人,偶爾遇見一個也是行色匆匆。碎屍案帶來的巨大的壓力,不僅僅是警察,要是破不了案,我都不敢往下想了。
說實話,做爲一名警察,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很不舒服。
跟小喬閑聊着走了沒多遠,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一道黑影在身後一閃而過。
有人跟蹤我們!
我的心一下就懸了起來,警覺的向身後看了一眼,沒有人。
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我就沒有對小喬說。
拐過一個路口,走上了一條更加偏僻的小路,被跟蹤的感覺并沒有消失。爲了不讓小喬緊張,我決定暫時不告訴她。
我排除了記者狗仔的可能性,他們不可能這麽的專業。
“又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小喬小聲問道。
我很無語,“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小喬捂着嘴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麽,每次你一想事情,兩條眉毛就會皺成一條!”
我還真沒發現自己有這個毛病,是是女人心細。小喬的笑聲正是很好的掩護,我把聲音放到最低,“我感覺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
小喬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了,猛的就要轉身去查看。
我一下摟住了她,低聲吼道:“不要打草驚蛇,我們還不清楚跟蹤的人有什麽目的。”
一路上我做了各種嘗試,都沒有發現跟蹤的人,但是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一直存在。
到了小店,因爲沒有客人,老闆正在打烊。聽到小喬要外賣數量,老闆臉上立刻就有了笑容。
在等待的時候,我偷偷的觀察外面空無一人的街道,沒有任何的發現。我都有點懷疑,是不是因爲精神太過緊張的緣故産生了幻覺。
小喬的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容,不得不說,這笑容讓我安定了很多。
用了半個多小時,老闆的手腳很快,把所有的材料都做成了宵夜,我們兩個人拎着四大包宵夜。跟蹤我們的人失蹤也沒有出現。
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大學城。
路上的車也不多,五分鍾後,我确定沒有車跟在後面,難道說剛才真的是我的錯覺?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車子開到了三元橋,我突發奇想,想要再看一眼橋下。
出租車停在路邊,我下了車。三元橋位于兩展路燈之間,處于一片黑暗之中。我環顧一周,沒有看到負責監視的同事。
三元橋下更加的黑暗。夜色中的三元橋有些恐怖,橋下傳來沙沙的聲音,很像是人的腳步聲,實際上是風吹草叢的聲音。
盡管很不願意承認,但是我确實在害怕。
深吸一口氣,小喬還在身後看着我,怎麽也要下去看一眼。
沒有點照明工具,隻好用手機,隻能照亮一小片的距離,在微弱的熒光中,我的身邊都是黯淡的一片。
草叢中影影綽綽的,似乎潛藏着某種怪獸。破爛的塑料袋就挂在草莖上,像是飄忽的幽靈。在有些蒼白的手機的光線中,更加的恐怖。
我盡量不去看草叢,我要檢查的地方隻有一個,就是橋洞中央的那個位置。
下到橋洞下,那個位置沒有東西。我長出一口氣,明知林曉曼的屍塊早晚都會出現,但我還是希望晚一點。
轉身要往上走,才走幾步,我就聽到了身後傳來古怪的聲音。
呵呵!
這是人才能發出的獰笑聲,在安靜的環境中聽的特别清楚,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但是下意識的轉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在一片雜草叢中,我看到了一張扭曲的笑臉,最醒目的是一雙腥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還散發着淡淡的光,兩個嘴角向上翹起,竟然還在獰笑。
這張怪臉就趴在橋洞角落的草叢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就那麽看着我!
“來……來人!”十幾秒鍾後,我才反應過來,這可能就是兇手,隻不過帶了一個吓人的面具。
聽我要喊人,怪臉一下從草叢中跳了起來,大步向我沖了過來。
格鬥擒拿不是我的長項,上學的時候都是勉強合格。眼看着怪臉就沖到了我的面前,我才反應過來,擡起腳向怪臉的肚子猛踹了過去。
這一下我使出了全力,就算打不倒怪臉,也不會讓他好過。
眼前着就要踢中了,怪臉硬是停住了,一擡手,一個碩大的東西就向我砸了過來,還沒看清楚是什麽,我的腦袋就被狠狠的砸了一下,有幾秒鍾的時間,我失去了意識,那感覺就像是被一隻放大了無數倍的拳頭擊中了。
喉嚨一甜,嘴裏一股血腥味,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來了一下,這下被打中了後腦,意識一陣恍惚,還有些眩暈。
腳下一軟,我跌倒在地上,我艱難的張開嘴,想要喊人。
怪臉掄起手中的東西,又向我腦袋重重砸了兩下。
身體不受控制的倒下了,嘴裏是濃重的血腥味,聽到自己的喉嚨裏發出咕噜的一聲,我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下玩完了。死亡就在眼前,我反而不是那麽害怕了。
呵呵!
怪臉發出瘋狂的笑聲,輪起手中的東西又砸了我幾下,不過我已經沒有感覺了。
我的眼睛盯着怪臉,雖然他穿着一個古怪的黑色鬥篷,但是他的身形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上面傳來腳步聲,可能是小喬等的着急下來找我了。
怪臉把手中的東西往橋洞中央一扔,踩着快幹枯的河床,向遠處跑去。
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秒,我算出怪臉的升高在一米七,我想起一個人來。
下一秒,我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