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都沒有看到,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後背出了很多冷汗,衣服大概是濕了,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你靠後一點,要是有不對勁,你就跑!”囑咐了小喬之後,我輕輕一推,房門發出令人牙癢的咯吱咯吱聲。
房門大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盡管心中有所準備,臉色還是一變。血腥味實在是太濃了,小喬肯定也聞到了。我和小喬對視一眼,我們心裏都清楚,如果再發生命案,意味着什麽。
從走廊裏照進去的陽光驅散了門口的黑暗,在往裏面的一點的位置,有一個床一樣的東西,反射着金屬的光澤。
“那是……”我一下就認出來了,那是一張老式的金屬的解剖台,在法醫學院都是古董級别的玩意。我立刻意識到這很有可能就是警方一直在找的第一現場。
确定房間裏沒有會活動的東西,我大步走到解剖台前,台上沒有血迹,我聞到了一股刺鼻的84消毒水的味。
“唉!”我歎了口氣,兇手真是難纏,消毒水會破壞血迹,就算有痕迹留下,也不會有價值了。
“什麽情況啊?”小巧在門口張望,因爲怕破壞現場,我沒讓她進來。
我又向前走了幾步,看到了一個人倒在解剖台後,滿身都是血迹,正是失蹤不久的李依!
不好!一個箭步,我沖到了李依身邊,用手一摸脖子,脈搏穩健,還好隻是昏了過去。仔細再一檢查,她的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身上的這些血迹不是李依的,我想到了林曉曼。
小喬聽到樓下傳來很多人的腳步聲,高興的向我大叫:“肯定是雷正龍他們上來了。”
這些血迹還沒開始凝固,說明兇手離開沒多久,我轉身說道:“叫他們不要全上來了,兇手可能才離開不久,應該就在周圍,叫同事們去周圍排查,尋找嫌疑人,要快!還有,把我的工具拿過來。”
“是!”小喬反應很快,一轉身就跑了。
房間裏就剩下我一個人,看着昏迷的李依,我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她是怎麽到這裏的?兇手是個殘忍的家夥,爲什麽隻是把她打昏了留在這裏?是我們的到來打亂了兇手的計劃?還是說另有隐情?
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想要知道隻有等李依清醒過來了。
在等小喬拿工具的時間,我查看了房間的環境,又發現了一個疑點,和田小可的家一樣,房間的窗戶用木闆釘了起來,一點光都透不進來。二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對兇手來說,大概有某種意義,也可能是一種象征。
有案例表明,有一些冷酷的殺手,隻有在黑暗的環境中才能下手殺人。
“來了,來了!”小喬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手裏拿着我的工具箱。
“你不用進來,放在門口就好。”我踩着進來的腳印,回到門口,從工具箱裏拿出了紫外線燈。一些殘留的痕迹肉眼無法辨識,但是在紫外線燈的照射下,會出現熒光。
房間裏明顯有被清理過的痕迹,嫌疑人基本就沒留下腳印,發現幾枚殘缺不全的,差不多沒什麽用了。但是可以看的出來,嫌疑人離開的時候很倉促,清理的細緻程度比田小可的家裏差遠了。
解剖台被清理的很徹底,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我有一點抓狂的感覺,這個解剖台太幹淨了,幹淨到有點反常。
我正在對着解剖台發呆,小喬在門口小聲喊道:“别發呆了,快動起來,波哥來了!”
一想到波哥闆着臉的樣子,我就一陣心虛,裝着在工作的樣子,耳朵卻在聽着外面沉重的腳步聲。
波哥到了門口,看了小喬一眼,将視線轉移到了我身上。我感覺波哥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壓力太大,我裝不下去了。
“波哥,你來了。”我裝不下去了,起身說道。
“什麽情況?”波哥開門見山的問道。
“疑似發現了第一現場,但是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波哥快速的環顧了一周,問道:“你們是怎麽發現這裏的?”
“呃……我們在三元橋遇到了李依,跟着她一路到了大學城,得知林曉曼失蹤了,她就跑到不見了,我們擔心再出現意外,四處尋找,然後我們就找到了這裏。”我簡略的說道。
“李依?就是我們最初懷疑是被害人的那個女孩?”波哥的眉頭皺了起來。
“就是她!”
“那找到了嗎?”波哥一聽又有人失蹤,臉色一變,本來就很黑,這會兒再看她的臉,就快要比鍋底還要黑了。
“被人打昏了,在裏面躺着,身上有很多血迹,但不是她的,有可能是……”我沒有說下去。
波哥沉默了,沒有說話,強大的氣場讓我和小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兩分鍾後,波哥開口說:“快點讓李依醒過來,她有可能看到了兇手。”說完站到一邊就不說話了。
我弄了點水,彈到李依的臉上,被水一激,李依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了我,眼神中透着迷茫,“這是在哪?你怎麽在這?”
李依的舉動很反常,正常女生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驚恐萬分,李依沒有,隻是有些迷茫,還有……還有……淡淡的哀傷!
“你說要找林曉曼,然後就跑回了學校,我們追了上去,卻發現你不見了,然後就在這裏找到你了,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麽嗎?”
李依搖搖頭,我扶着她站起來,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在看到身上血迹的一瞬間,她的瞳孔放大了。
“啊!啊!”李依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尖利的聲音像一枚釘子紮進了我的耳膜,震的我腦袋都疼。
“你冷靜一點!這不是你的血!”我隻能這麽安慰她,隻是我的安慰似乎沒什麽用。李依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小喬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怎麽有你這麽笨的人,居然這樣這樣安慰人!難怪你沒有女朋友!”
我一臉的無辜,我說的都是實話。
“先把人弄出來。”波哥闆着臉說道。
我把李依抱出去,小喬扶着她靠着牆邊坐下,我又彈了點水,李依迷迷糊糊的又醒了過來,目光呆滞了很多。
其實我一直在觀察李依的表情,剛才的尖叫和昏迷,還有現在的呆滞,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波哥彎下腰,很和藹的問道:“姑娘,你還記得是怎麽到這裏的麽?又是怎麽暈倒的?”
李依不敢和波哥直視,眼神躲躲閃閃的,盯着地面不肯說話。
我敢肯定,李依肯定是知道點什麽,但是不知因爲什麽,她就是不肯說出來。既然我都看出來了,波哥肯定也看出來了,隻是他不點破。這就是老家夥的狡猾之處。
我一着急喊道:“喂,你要是知道什麽就說出來,林曉曼身處危險當中,随時可能會小命不保,不要再浪費寶貴的時間了。”
李依擡起頭來,一雙大眼睛瞪着我,就在下一秒鍾,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呃……你哭什麽呀!”我就無語了,女人的眼淚怎麽這麽多,她一哭我就沒辦法了。
“你别說了!”小喬小聲的安慰着她。
波哥也說道:“繼續勘察現場去吧,這裏沒你什麽事了。”
我很無奈的回到房間裏,把每個角落又檢查了一遍,房間裏的血迹很奇怪,解剖台上沒有,牆壁和地闆上又沒有噴射壯的血迹,不僅李依身有血迹,從門口一直到解剖台後,都有血迹,兇手在這房間裏到底做了什麽?
走廊上又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雷正龍回來了。他很小聲的說道:“波哥,附近搜遍了,沒有發現嫌疑人。”
“找個人都找不到,兇手會人家蒸發不成!”波哥憤怒的咆哮着。
聽到波哥壓抑的吼聲,我決定暫時還是不出去了。波哥現在就是一個随時都會爆炸的火藥桶。
李依大概也是被波哥的吼聲吓到了,聽不到她的哭聲了。
“還在這站着幹什麽,繼續去找!把學校的負責人叫來,問清楚這房間的事!這房間裏怎麽會有解剖台的?”
波哥發洩了一通,跟着也走了。聽到他的腳步聲走遠了,我才從房間裏走出來。李依一看到我,就把頭低下了。
“先送你回宿舍吧!”小喬要帶着她去換衣服,滿身都是血迹,誰都不會覺得舒服的。小喬很貼心的還找了一塊毯子,把李依包了起來。
“我也去!”現場的工作做完了,我在門口拉起黃色的警戒條,學校的保安到了,我讓保安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出入。
出了老建築不遠,就看到了波哥正在和學校的負責人談話。我們路過的時候,我聽到了幾句。
學校方面很無奈,這棟老建築荒廢了很久了,根本就沒人關注這地方,學校正計劃着重新利用,把老建築推平了重新蓋宿舍樓。至于解剖台,大概是學校很早以前的,因爲時間太過久遠了,相關的記錄都遺失了。
負責人知道的情況有限,想要了解更多的情況,隻有找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員工,也許能得到一些線索。嫌疑人選擇這裏,說明他肯定和這棟老建築有關系,波哥會順着這條線索追查下去的。
我們快走出去了,李依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我順着她的視線看出,正是那家窗戶被釘起來的房間,她的眼神中飽含着某種深情,似乎還有些不舍。
我很詫異,李依的舉動說明她對這片老建築的感情特别深,這說不通啊,她年齡也就二十歲,她出生的時候,這片建築差不多就要被荒廢了。
這更是堅定了我的推測,李依一定與碎屍案有關系,就算不是兇手,也一定是知情人,怎麽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開口?
李依走的很慢,到了宿舍樓下,她看到一輛灰色的小轎車,突然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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