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臉,不由得悲從中來,原來頌頌也需要靠血液來維持生命,他究竟還是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我趴在嬰兒床邊,竟發起呆來,睜得眼睛酸痛,也無半點睡意,就像一個牽線木偶,在生活節奏的催促下,不得不活動關節,我想把頌頌放到自己的身邊摟着,可又怕把他吵醒,或者半夜裏睡死了壓住他,于是躺在了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頌頌。
頌頌,媽媽一定會給你平安的生活,保證沒有人能傷害的了你。
意識開始迷糊,逐漸的消失了,似夢似醒間,我聽到輕蹑的腳步聲,他緩緩地走到我的床邊,在頌頌的床前停下,我無緣無故生了一身冷汗,想要睜開眼睛,可無論怎麽使勁都不奏效,眼皮仿佛被一塊石頭死死的壓着,我放棄了去掙紮,卻在同時聽到了頌頌的哭聲。
誰!
這下我真的慌了,幾乎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去沖破層層夢魇,終于,我得以重見光明,我氣喘籲籲,冷汗直流,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感官都戛然而止,竟然是……戊戌!
我從床上跳了起來,想要奪他懷裏的頌頌,他往後一撤便輕易的躲開了,我握緊拳頭,感覺自己的周身都像是燃起了火焰,他玩味的挑了挑眉頭,對我說:“發火了?”
“别他媽對我嬉皮笑臉,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你不會說了嗎?這也是我的孩子。”
“你覺得你有資格當他的爸爸嗎,有資格嗎!”
他看了看手上的鬼戒,反問道:“這不算是資格?”
看到這枚鬼戒,我再也無法淡定下來,所有他做過的事都曆曆在目,我恨不得一巴掌甩到他的臉上,我如是想着,就走到了他的跟前,狠狠地往他的臉上扇了一巴掌,他愣了一下,像是沒有預料到我會扇他,他捂着自己的半張臉,一臉訝異。
“你這麽驚訝做什麽,這一巴掌是你應得的,你把我騙得這麽慘,我給你一巴掌算的了什麽!”
“是不算什麽。”他淡淡的答,單手抱着頌頌。
我正準備伸手搶頌頌,他便伸出一隻手擋住了我,那一刹那,我氣血翻湧,指甲瞬間從肉裏紮了出來,牙齒也伸了出來。
我揮了一下手掌,透過衣服,在他的胸前留下了三道血痕,他踉跄着往後退了幾步,捂了一下胸口,等到手拿下來的時後,皮膚已經完全愈合了,愈合的速度不知比我快了幾倍。
他皮笑肉不笑的對我說:“你現在已經完全适應了僵屍這個身份呢。”
“别告訴我你要拿走頌頌是爲了激發我的狗屁潛能,我不會再信了,如果你是個男人的話,就把頌頌放下跟我好好的打一場!”
他斜了一下嘴角,絲毫不把我放在眼裏似得對我說了一聲好。
話音一落,他就從窗戶跳了出去,平穩的着陸,我有些躊躇,他嘲諷道:“就這種水平?你還是打道回府吧。”
我眼一閉,心一橫,也學着他的樣子,從窗戶處跳了下去,還好在空中完美把握好了平衡,安全着陸。
剛一站穩,我就果斷先發制人,提起一腳向他踹去,說來也怪,我好像被填滿彈藥的火箭,一瞬間充滿了不可估測的力量,但我知道,這對我來說已經算是強大的力量,在戊戌的眼裏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很輕松的閃開了,明明有足夠反擊的時間,他卻選擇停留在原地,扮演着觀戲人的角色,他這輕蔑的舉動深深的刺激到了我,因爲他太不把我放在眼裏。
可此時的我,就像一個隻有蠻力的匹夫,要想取勝,談何容易!無論我如何進攻,他隻要稍稍動一下胳膊,就能立馬化險爲夷。我慌了,爲這懸殊的差距感到心慌,更多的是絕望,對于胳膊擰不過的大腿的絕望。
我像一道閃電似的沖到了他的身邊,想要将他撕成碎片,他伸出一條胳膊,下意識的阻擋,我的牙齒深深的陷進了他胳膊裏,鹹腥的血液像是興奮劑一樣,讓我興奮起來,我貪婪的吸着他的血液,仿佛這是世界最美味的食物。
他緊鎖着眉頭,隻是看着我,現在的他明明可以一掌打向我的天靈蓋,可他卻隻是靜靜的看着,他的眸像是一顆寶石,帶着五光十色。他緊抿着唇,大概是因爲痛,我停了下來,呆呆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們之前像是一瞬間回到了之前,沒有任何芥蒂,彼此相愛的日子。
他的眼神突然轉變了方向,瞳孔微縮,一掌拍在了我的肩上,我飛出了幾米遠,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我的心就像一盤碎豆腐,被碾成了沫,他飛去了我的房間,将頌頌抱了出來,回頭看了我一眼之後,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面,我想要去追,可是一動身,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足以見得戊戌的這一掌有多狠,而我,還在期盼什麽!
我手握成拳,一遍一遍狠狠地砸着地,眼淚就像碎了的石子,一顆一顆的往下落,我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就快要活不下去了,說什麽變強大,在更強大的人面前,全部都變成了泡影。
紛紛灑灑的雪花就像被撕碎的紙屑,從空中洋洋而下,落在我冰冷的皮膚上,沒能及時的融化,天空如同墨潑的一樣,漆黑的看不到半顆星星,仿佛此時的老天也黑着一張臉,沉默而苦悶,下雪的日子,果然是悲傷地……
不一會兒,鵝毛般的大雪就将大地蓋上了薄薄的一層面紗,在路燈的照射下,反射着橙黃的光,我的十指放在雪中,竟不覺得冰冷,嘴角的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滴在雪上,像朵朵盛開的烈焰玫瑰。
血是這麽的美,所以我們才沉迷于它帶給我們的感情,不是嗎?
我在雪地裏坐了很久,直到雪能夠淹沒我的腳踝,直到天已經有些蒙蒙亮,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兩眼昏黑,跌跌撞撞,如同一個掉了線的風筝,在空中左右飄搖。
我回到家裏,前所未有的冷靜,因爲我知道,我如果像個瘋子一樣,或者真的發了瘋也沒辦法找到頌頌,我不知道戊戌去了哪,沒想到甯承凰真的說中了,該求助的人,是我。
我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去宋家莊一趟。
臨行前,我試着給甯承凰許久之前的号碼打了個電話,沒想到竟然接通了,聽聲音,确實是他。
我開門見山的說:“你知道那個女僵屍在哪嗎?”
他想都沒想就回答了一句當然。
“好,我現在跟你做個交易,如果你能在我拿到那本書的這段時間裏,保護好我的孩子,我就把書原封不動的交給你。”
“否則?”
“否則我就把這本書給張老頭。”
他頓了一下不說話,我猜的果然沒有錯,他口中的那個高人,就是張老頭,他會這麽快的出獄,估計是因爲張楚烨沒少往監獄裏塞錢。
“好,我答應你,隻是沒有那本書,我鬥不過僵屍,你是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當初給你的上卷的最後一頁,其實是有一部分制伏僵屍的辦法。”
他頓了一會兒說:“成交,到時候你給我書,我給你孩子,不能制伏高級僵屍,但他們的孩子,我卻是有十足的把握。”
“我說話算話,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我坐上了去宋家莊的大巴,心裏一直忐忑不安,但有甯承凰在,總比沒有甯承凰在要好,硬碰硬沒有勝算,看來甯承凰應該是要用别的方法了。
我一路流着眼淚去了宋家莊,如今爺爺是準備在市裏久住了,宋家莊的人搬得搬,死的死,他再在這住下去也沒有意思了,前一段時間還住的老房子,如今沒人住了,黑洞洞的跟個鬼屋似得。
我從爺爺家的矮牆翻了進去,把廊台裏面放的一輛老的已經生鏽的二八大杠自行車給運了出來,把手已經有些鏽死了,我到了好多機油,才稍稍好用一些,我給鏈條也上了點油,然後把鐵鍬,榔頭等工具綁在大杠和後座上,這才往墳山的方向駛去。
我從市裏坐車的時候天還沒有亮,到現在把什麽都收拾好時,太陽已經擺在正中了,我得抓緊時間,争取在天黑之前趕回市裏。
到了墳山之後,我匆匆的在***墓前燒了幾道紙,連貢品都沒有拿,在奶奶墳前呆了一會兒後,我便跑去上次隐夜蹲着的那個墳頭去了,墳前還有一些碎了的幹花,讓我能準确的得知,就是這裏了。
我下去第一鏟的時候,心裏有些忐忑,因爲我不知道這棺材裏會不會有一具跟我一模一樣的屍體躺在裏面,眉目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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