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一會兒,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就洗漱去了,大早上懶得和他計較。
“宋瑤,你過來。”我洗完臉之後,戊戌在那叫我的名字,然後我就真的走過去了,我不由得鄙視自己,鄙視自己什麽時候才能記點仇恨。
他指着手臂上淡淡的疤痕說:“你看,灼燒的印記已經沒有那麽明顯了,這就代表着陽光對我的傷害在慢慢減弱,其實僵屍也可以出現在陽光下,隻是需要點時間,不過市裏的霧霾天常常灰蒙蒙的,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走出這片黑暗了。”
走出黑暗?那麽,不就是可以沒有讓害怕的東西了?不,這太可怕了。
我内心七上八下,表面卻十分的鎮靜:“戊戌,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處于什麽階段。”
“如果是按照你們的說法,我現在正在往旱魃的階段過渡。”
旱魃?過渡!
“有比你厲害的僵屍嗎?”我抱着希望問,希望他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有一個可以制約他的人,我才能安心。
他點了點頭說:“有。”
“初代僵屍王要比我厲害。”
“初代僵屍王?那你是什麽?”我問道。
他想了想說:“初代僵屍,由于隻喝過期血,我的能力弱了許多,更加不能和僵屍王抗衡。”
“過期血?”我不可置信的問道,我一直以爲他殺了好多人,不對——“前天那個人不是你殺的嗎?”
“是我殺的,但我沒喝他的血,肮髒的血液,聞起來都令人惡心。”他轉過身,漆黑的眼睛看着我:“你的血,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再也沒有比這還美味的了。”
我盯着他,害怕的發抖,因爲他眼底一閃而逝的血紅色,像我這種人,就算是給我主宰天地的能力,我也無法揚眉吐氣。
他一步一步的像我逼近,又尖又白的獠牙一點點往外伸出,我眼疾手快的跑到窗戶那,拉開了窗簾,我站在陽光裏,瑟瑟發抖的瞅着他,他呆在陰影裏,扶着牆壁,張狂的笑着,牙齒一點一點的收了進去,眼睛也恢複了正常的顔色。
又在逗我!
“你以爲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他話音一落,就朝我撲了過來,我吓得六神無主,他的手護在我的身下,與我一同倒在了地上,細碎的陽光在他的發絲上,棱角上靜靜流淌,他微揚着嘴角,就這麽看着我。
我能看到他背上散發的縷縷的青煙,他說陽光對他的傷害變小,并不代表着沒有傷害,在這麽下去,他會形神俱滅的!
我還沒有開口,他便說:“宋瑤,如果想讓我消失,就用力的吻我。”
這一刻,我看着他好看的眉眼,說不出半個字眼,我和他的視線黏着在一起,好像剪也剪不斷。
眼見着他變得越來越虛弱,我的心都疼了。
“你範什麽病!”
“要吻我嗎?”他笑着看我,再一邊不容拒絕的問道。
許久,許久,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這麽久,直到他冰涼的汗滑進了我的脖子,才換來我短暫的清醒。
“如果我不吻你,你是不是就不消失。”
我被他壓在身下,無法動彈,他向我的臉湊得更近,涼涼的鼻尖和我相碰,唇齒開合間有微涼的氣息浮在我的臉上,他閉上眼睛,圓潤的鼻頭在我鼻尖上摩挲。
“告訴我,你想讓我和杜梓霜離婚,我就不消失。”
“這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我閉上眼睛,不去看他越來越皺緊的眉頭,不去感覺他身上的顫抖,不去心疼,不去阻止……
戊戌很固執,我本以爲他痛了就會下去,可滿耳的‘茲茲’聲,并沒有阻止他,他的手仍然放在我的背下,我能感到那雙手越來越松,他趴在我身上的身體似乎也輕了許多。
他就這麽用鼻尖頂着我,一動不動,不發出一絲聲音,像死了一樣。
當他将嘴唇咬破,血液流進了我的嘴裏的時候,我再也無法裝作不在乎了,心痛的感覺席卷而來,如果戊戌真的消失了,我該會有多麽痛苦。
我恨他,但恨得對立面卻是愛。
眼淚不斷地湧出,我用力的與自我做鬥争,最終,我對他的愛赢過了我面對他時的自尊。
我咬着牙,顫抖着嘴唇,十分艱難的說:“戊戌,和杜梓霜……離婚吧。”
“好,我答應你。”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幹燥的嘴唇擦過我的臉頰,徹底的,從我身上翻了下去……
我猛地睜開眼睛,在看到倒到一旁的戊戌,吓得渾身都軟了,我沒想過會這麽嚴重!
如果我不說出最後的那句話,他是不是真的要消失!
戊戌,你這個瘋子!你這樣傷害自己,難道真的隻是爲了我的一句話嗎?何必呢!何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他的眼窩深陷,眼底青黑一片,嘴巴是青紫色的,如同中了毒一般,身體裏被蒸發掉了不少的水分,皮膚又幹又皺,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
我被吓傻了,呆愣了兩秒才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把洗手間放上凳子,再把戊戌放到凳子上,打開淋浴的蓬頭給他幹枯的身體補充水分,大概是因爲洗手間陰濕的緣故,他整個人的狀态已經比先前好多了。
可是皮膚依然幹癟,用淋浴頭沖灑沒有半點作用,我猛然想到,是血!隻有血,才能把幹癟的身體恢複原樣!
我要去血站給他買血。
我坐在出租車的後座,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特别害怕,害怕血都救不了他,爲什麽會這樣呢,他爲什麽突然會變成這樣呢?我以爲他不會那自己的命開玩笑,是不是我早點說出這句話,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都怪我,怪我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
一想到戊戌那枯萎的模樣,我心上就像被人插了一刀。
“司機,麻煩你快點好嗎,求求你快點,我真的有急事。”
司機見我淚流滿面的樣子,一刻不敢耽誤的猛踩油門,我買了幾袋血,匆匆的往家趕,卻在半路,被人攔截了下來。
來的人是張楚烨,他自己開着他的寶馬,擋住了我所所乘坐的出租車前。
還好司機時刻保持着警惕,關鍵時刻緊緊的踩住了刹車,他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你會不會開車啊,趕着投胎呢是吧!”
張楚烨二話不說,就過來拉我,把我拽下了車子,戊戌說我的潛能已經被激發了出來,可我完全無法操控,所以力氣仍是大不過張楚烨這個大男人。
“你***松開我!”要是擱平時,你就是逼着我,我也說不出髒話,可是現在情況緊急,我是真的躁了!
張楚烨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說:“把嘴閉上,不要自找麻煩!”
我一腳跺在他的車門上,不讓他開門,手上左扭右扭想要掙脫他的束縛,朝他吼道:“你給我松手,聽見沒有!”
張楚烨拽我拽的更緊,冷冷的彎着嘴角一字一句的說:“紙是包不住活火的,如果你不想你身邊的僵屍被火燒死,就給我乖乖的聽話!”
“你……說什、什麽?”我驚恐的看着他,講話結巴。
“陳琰是隻僵屍,我想,你一定比我更加清楚,我的人已經拿好汽油,在你的租屋門口等着了,隻要我一通電話,他會立馬被熊熊大火燒死。”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既然不懂,就乖乖的上車,按照我的吩咐做事,要是敢多生出一點點的事端,我就說道做到!”
他一把扯過我的包,将裏面的幾袋血取了出來,他看着裏面的血漿,對我冷笑:“買這些血是留着自己喝麽。”
我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臉色極其難看。
“張楚烨,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說的什麽僵屍,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我相信你比我更知道什麽是科學,樓上樓下都是住戶,你不要亂來。”
“沒有發生命案,我頂多犯了故意縱火罪,不過是賠償而已,我還負擔的起。”
對,如果戊戌被燒死,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迹的。
我的眼圈開始發燙,整個人氣憤的無法遏制,天知道我現在有多擔心,有多慌張,可我能做些什麽呢,張楚烨已經那麽肯定的告訴我,陳琰是僵屍,他已經知道了一切,他之所以這麽警告我,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放在平時,我不會擔心,可是現在的戊戌,手無縛雞之力之力,他們隻要把他移到陽光底下,就可以讓他魂飛魄散。
張楚烨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他一定是瞅準時機,在戊戌最虛弱的時候,對我加以威脅。
“你要帶我去哪。”我故作冷靜的問。
他直視前方,吐出兩個字眼:“公司。”
我看向他扶着方向盤的手,隻見先前的那個墨綠色的扳指已經不見了。
“張楚烨,你不要被迷了心竅,昨天在辦公室的那個男人,是隻鬼,你不要爲他辦事!”我急忙說。
“不,他不是鬼,他可是要賜我第二條生命的……僵屍王。”
僵——屍——王!
我的頭骨像是被狼牙棒狠狠擊了一下,痛的發麻,碎成了渣子,我萬萬沒有想到隐夜竟然是——僵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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