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張楚烨的車裏,局促不安,他平穩的開着車,手指上還是帶着那個墨綠色的扳指,爲什麽,我總會對這枚扳指有種熟悉的感覺。
張楚烨打斷了我的視線:“你爲什麽總看它。”
“我在想它是不是值好多錢。”
張楚烨皮笑肉不笑的露了個笑容之後,便不再和我搭話,氣氛格外的詭異,我倒是覺得安然,如此一來,我就不用想着如何去應付他的虛情假意了。
車子又駛向了‘醉仙樓’,我光看到那紅彤彤的招牌,就心裏發怵,不明白爲什麽他們會這麽喜歡這裏。
一進飯店,隻見裏面已經是人滿爲患了,vip用餐區的樓上的酒店也開始運營,估計這飯店的老闆又要賺個滿缽。
我跟在張楚烨的後面,不停的左顧右盼,直到進了包間,一顆砰砰亂跳的心還是沒有平定,是因爲我對這家飯店的陰影,還是因爲……
“楚烨,你們來啦。”
我擡頭,隻見杜梓霜笑意盈盈的挽着戊戌的胳膊,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麽,她看向我們的臉有些微紅。
戊戌穿着格子襯衫,外面套着黑色的v領針織衫,下身穿着卡其色的休閑褲,簡約中帶着不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溫和又疏遠,這樣穿着打扮的他,實在是讓我無法和他之前的變态行爲聯想在一起。
如果他的内心也如現在這樣無城府的外表,就好了。
杜梓霜和張楚烨聊着無關緊要的話,我看似隻是靜靜的傾聽,卻暗地裏支着耳朵,一刻也不敢放松。
終于,杜梓霜把話鋒指向了我:“宋瑤,說說你跟陳琰怎麽認識的吧。”
她笑裏藏刀的看着我,看的我手心都出了汗,我回答了這個問題,一定還有下一個問題迎接我,一環套一環,我哪裏應付的來,我擡眼偷偷的瞄了一眼戊戌,時間好像一下倒回到從前,他同當時一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
看到我要出醜,他不管了,人後,卻又管我這管我那的,我看到他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就來氣。
于是擡起頭對杜梓霜說:“他以前被人打,我看到了,幫他抱了警,當時他被人打傻了,跟個植物人似得。我今天告訴你,畫裏的他不能自理,就是這個時候。”
“看來陳琰對那天印象很深刻,要不,也不會等身體好了,一分不差的畫下來。”她陰陽怪氣的說。
她又問:“既然這樣,你們爲什麽要裝作不認識。”
張楚烨還有戊戌隻是靜靜的觀摩我和杜梓霜,那細細打量的眼神,讓我渾身都不自在,我不太會撒謊,真的。
“因爲,因爲我救了他,他卻連個謝字也沒說,我們不過隻有一面之緣,後來再見面,也沒有追究的必要。”
我拉了拉張楚烨的袖口,求助的看向他,他攬了攬我的肩膀,然後對杜梓霜說:“好了,沒什麽好問的,菜都涼了,過會兒再聊也不遲。”
杜梓霜瞪着我,顯然不肯善罷甘休,她先前不是說了嗎,她要證明我跟戊戌到底有沒有關系,怎麽可能輕易的放手。我低着頭,隻吃碗裏的白米飯,不知爲何總覺得冷,好像有兩道寒光一瞬不停的射向我。
我疑惑的擡頭,猛然就對上了戊戌那雙深眯的眼睛,因爲眼睛深眯了起來,所以更加的深邃,我能清楚的數到,我心跳漏了一拍,我真是太沒有出息了,爲何他一個眼神都能讓我不安。
他的手指緊緊地捏着玻璃杯,用力到指關節泛白,他在生氣嗎?可是,該生氣的應該是我吧。
算了,城府這麽深的人,我惹不起,也玩不過。
我跟張楚烨将話的語氣,還有動作都親昵了不少,爲的是消除杜梓霜的猜忌。
張楚烨伸出修長的手指,眼睛彎着,擦掉了我臉邊的米粒,我也微笑着回應他。
“光吃飯有什麽意思,一起喝一杯吧。”
戊戌突然冷冷的出聲,把我和張楚烨都吓了一跳,張楚烨聞言就伸手去接酒杯,可是戊戌卻沒有動,而是看着我。
我尴尬的笑着,心底卻酸了一片,他明明不能喝酒,卻爲了灌我,連自己的痛都顧不得了。
我接過酒杯,看着他,微笑:“陳先生,我先幹爲敬。”
不等他說話,我舉起酒杯,仰起頭,将滿滿一杯的白酒送入肚中,酒很烈,像岩漿一樣順着嗓子滑了下去,我渾身立馬就熱了,開始往外冒汗,明知自己會吐的很慘,卻仍然打腫臉充胖子。
他頓了一下,大概以爲我多少會推脫,或者求助張楚烨,可我沒有。
他舉起杯,喉頭滾動,嘴唇瑩亮,真的就喝了下去。
他又給我倒滿一杯,不等我說話,就自個拿起酒杯和我相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我不好意思不喝,皺着眉頭喝了下去,卻被嗆得咳嗽。
張楚烨站起身子,輕輕拍打我的背,語氣溫柔的說:“不會喝酒不要逞強了。”
我擦着嘴唇,憤懑的看着戊戌,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眼睛裏像是燃燒着兩團火焰。
張楚烨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彬彬有禮的對戊戌說:“宋瑤她一個女孩子,不會喝酒,想要喝酒了,我陪你。”
張楚烨端着杯子的手就這麽僵持在半空中,戊戌靠在背椅上,沒有一點要動的趨勢,冷漠的看着張楚烨。
“呵,果然是攀龍附鳳之後,架子都高了。”張楚烨陰沉着一張臉,說話的語氣充滿譏諷。
杜梓霜可不想把我和她的事情,演變成陳琰和張楚烨的矛盾,于是識大體的站起身,端着酒杯說:“要喝就大家一起和嘛,别小瞧我們女人,誰說我們不會喝酒的,要是拼酒量的話,不一定誰拼得過誰呢,是吧,宋瑤。”
“恩,恩,是。”我連忙回答。
我們一起碰杯,看起來其樂融融,但實際上,每個人都不太愉快,尤其那個臭戊戌,一直自個喝酒,時不時一臉便秘似得瞪着我。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便裝作不經意的看他,隻見他臉色越發的蒼白,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
痛了吧,活該,痛死你!
我的胃口一下子好了起來,還獨自的小酌了一下,頭有點暈暈的,身體也越來越熱,張楚烨脫掉了針織馬甲,穿着咖啡色的薄毛衣,盡管如此,他還是時不時的拉了一下自己的領口。
我熱的滿身是汗,卻還是穿着毛衣不肯脫,杜梓霜解開了兩粒紐扣,迷人的溝壑若隐若現。她撩着頭發,有意無意的向戊戌靠近。
“宋瑤,臉怎麽這麽紅,把毛衣脫了吧。”張楚烨說道。
“我喝酒上臉,沒事,我不熱。”
難道說是因爲暖氣太足了嗎,我準備調下空調,卻發現顯示屏上顯示的是22度。
戊戌将玻璃杯‘噹’的一聲放下,一言不發的掠過正在看空調的我,走了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竟下意識的頓住了,杜梓霜笑着說了句失陪,就跟上戊戌的腳步出去了。
她走過我身邊的時候,十分不屑的瞥了我一眼。
我有些熱,加上确實尿急,便跟張楚烨說了一聲後,準備去上洗手間,剛走到門口,就折了回來,因爲猛然想到包間裏有衛生間,怪不得上次去公共洗手間的時候,人那麽少。
我拍着腦瓜,一邊說自己蠢,一邊朝室内的衛生間走去,正要扭門把手,就聽見裏面講話的聲音。
“你先出去。”是戊戌,就算隔着一扇門,我都覺得冰冷。
雖然這麽偷聽别人講話很不道德,但我實在是無法移動腳步,還好耳朵适時的靈敏,我就坐到了離衛生間遠一點的沙發上。
“陳琰,你甯願自己解決也不碰我!”
“解決什麽。”
“我酒裏面下藥了,我們四個人都喝了被下藥的酒,所以宋瑤和張楚烨才會熱,會臉紅,我就不相信你沒感覺。”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聊。”
“我無聊?”杜梓霜的聲音一下子高了一個八度“自從我們結婚之後,你連吻都沒吻過我,無論我怎麽提,你都沒反應,難道和我上床是讓你吃虧嗎!”
“我不介意你找别人解決。”
我聽到一個響亮的巴掌聲,然後是杜梓霜憤怒的吼聲:“你說的這是人話嗎!我才沒那麽賤。”
“看你現在的放蕩樣,難道不賤麽。”
“陳琰!你有種!”
衣服摩擦的聲音傳入耳朵,伴随着啧啧的吮吸聲,一分鍾之後,我聽見杜梓霜帶着挫敗的聲音:“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被下了藥還沒反應,你是不是有病,根本就不行?”
我差點就笑了出來,戊戌可是隻僵屍,我可沒聽過哪隻僵屍還可以勃起的。
門突然被打開,明黃的光線流瀉出來,杜梓霜剛一出來,門就從身後被扣上了,裏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大概是戊戌爲了掩蓋自己嘔吐的聲音。
自作自受,該!
杜梓霜笑着,話中綿裏藏針:“宋瑤,你不是說了要證明你和陳琰沒關系嗎,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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