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裏沒有手電,四周是混沌的黑,我害怕極了,隻能勉強的蹲了下來,心想着要不然往回走吧!
可我卻久久沒有移動腳步,因爲我對這甬道的盡頭太好奇了,究竟會有什麽呢,難道說還有另一個僵屍,還是——這墓主人就是戊戌?
我不敢再往下猜測,越猜測,我的好奇心就變得越重,來都來了,就這麽走實在是太可惜了,還有張楚烨,他發現我不在之後,應該會來找我吧。
然而,我猜錯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并沒有看見張楚烨的身影,我的腿開始發麻,待再次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完全麻木,雙手撐着兩邊的牆壁,才使自己沒有摔了下去。
這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本是幽黑的甬道,此時,在我的視野裏,竟宛如白晝!我疑惑的揉了揉眼睛,沒錯,真的看得一清二楚!
我狐疑的往前走去,大概走了幾米,隻見面前的甬道分成了三個岔口,我停住了腳步,張楚烨進了那一個呢?
叫了幾聲皆沒反應,我想,反正現在我也看得見,倒不如自己去。
我也不知道當時的我怎麽會這麽大膽,或許是因爲某種答案的呼之欲出,在心裏不斷的催促我,一有了目的,膽子也大了不少。
我憑着方位判斷,回想起剛剛張楚烨說的那個鬼風口的位置,然後走了左邊的甬道。
這一路上,倒是沒有什麽特别的,就像一個還未修葺的地下隧道,即使這樣,陌生的環境并沒有使我掉以輕心,我提心吊膽的走着,好像渾身的汗毛都被揪了起來,越是緊張,視線就越是清明。
我走的大汗淋漓,感覺胸腔裏已經被填滿了灰似的,可我卻不敢咳嗽,害怕吸進去更多的灰。
四周極靜,我似乎都能聽見時間流走的聲音,甬道就好像是無窮無盡,我變得有些沮喪,先前燃燒起的好奇的火焰,被澆熄了一大半,心裏又開始打起了退堂鼓,但既然都走到這裏了,就硬着頭皮往前吧。
最先入耳的是水流的聲音,我一下子來了精神,也就是說,這枯燥的甬道終于走完了!
我三步并兩步,幾下便沖出了這個長長的甬道,視線豁然開朗,在一個四方的空間正中央,放着一隻朱紅色的大棺材!這隻棺材,竟然和我家地下室裏的一模一樣!
我的心裏開始發怵,腳步卻不聽使喚的往前,因爲有地下水流的緣故,墓室裏非常潮濕,棺材底下的石台已經長滿了青綠的苔藓,泛着油膩膩的光澤,我走近了,發現這石台上竟有刻字,盡管年代久遠,卻清晰可見:
北宋骠騎大将軍戊戌與其妻姜氏合墓
!!!
我被震驚在原地,指着字的手指都開始顫抖,這裏竟然真的是戊戌的墓!
我曾想過戊戌不是普通人,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從一品的大官,可是,這麽一個大官,爲什麽墓葬卻如此簡陋如匆忙?
隻見大字之下還有一排小字,上面寫着:大将軍與金人抗争到底,終因無力回天,服毒自盡,其妻姜氏,亦服毒。
就這麽短短的幾個字,概括了他的一生,一個爲國捐軀的大将軍,沒有人物生平,沒有墓志銘,甚至連墓都如此的簡陋,想到這,我不由得心生一抹悲涼。
怪不得戊戌說我的血可以解毒,原來他是服毒自盡的。
石台上寫的明明白白,這是個合墓,棺材裏面應該還有他的妻子。
我站上了石台,棺材被打開了一個縫隙,我眼睛看得清明,發現裏面空空如也,連破敗的棉絮都沒有。雖說人死了很久,但是也沒理由會灰飛煙滅啊。
同是服毒而死,同是埋葬于此,戊戌都變成了僵屍,難道他的妻子就沒有嗎?
在棺材的最裏面,有一團東西,黑乎乎的窩在角落,看了幾眼之後,我流了一背的冷汗,那竟然——是一件衣服,一件現代人的衣服!
那衣服看起來那麽的眼熟,我細細的想,驚覺這不就是我之前給戊戌穿的稻草人身上的衣服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的頭皮開始發痛,整個人變得極其恍惚,好像有源源不斷的陰冷沖進我的骨骼之中,心裏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衣服之所以會在棺材裏,是因爲戊戌他來過兒這!
在張楚烨**着上身,灰頭土臉的從狹窄的甬道口出來之後,我再也堅持不住,從石台上栽了下去,掉入那條不深不淺的地下河裏。
意識還清醒的時候,我隻覺這河水好腥,就像是血液一般,我費力的撐開眼皮,看到張楚烨那張獰笑的臉。
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像張紙片一樣,那源源不斷的冷氣還是湧入我的骨骼中,要沖破什麽一般。
好累啊,
這是許久之後,湧入我腦海之中的一個念頭,我費力的睜開眼皮,在看清眼前人之後,立馬重新閉上。
“睜開。”那人言。
我看着他那張鐵青的臉,不敢言語,他說:“說了你不聽,這下開心了。”
我支支吾吾了好久,才說:“是我要跟着他去的。”
戊戌看着我,眼睛裏閃過一抹奇怪的神色,這一閃而過的眼神,讓我心悸。
“我吩咐你做的事呢?”
“沒,沒來得及。”我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敢看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昏倒,然後被張楚烨送到了醫院裏,真是好奇心害死貓,不過,倒也不枉此行。
他沉默的看着我,眼裏的死寂快要把我吞噬一般。
我說:“不用那麽麻煩,我可以爲你恢複一部分的記憶。”
“你說。”
“其實,你死之前是一個很厲害的大将軍,是從一品的大官,隻要一提起你的名字,就會讓敵人聞風喪膽。有一次你出征,你的妻子誤得到了你死亡的消息,悲傷不已,于是服毒自盡。你打了勝仗回來之後見自己的愛妻已死,傷心欲絕,也服毒自盡了,你們的愛情故事被世人歌頌,你的英勇無畏和鐵漢柔情使你名垂史冊。”
我說完這麽一大段褒獎的話,竟然一點也不心虛,既然他都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我就不要給他灌輸悲傷的記憶,對他來說,能忘記更好。
他淺笑,眉眼彎彎:“你從哪看來的?”
“當然是你的墓裏面了,哇,你那個墓可真是大啊,都快要把我繞死了。”
說到這,他眼底的笑意更濃,快要從他那漆黑的眼裏迸濺出來似的,我呆住了,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他耍了!
我噌的起身,兩眼就像兩束激光燈一樣打在他的臉上:“你根本就沒忘記,對不對?”
他繃着唇,不可知否:“但是之前,确實有些模糊。”
“那你爲什麽要我去吃死人的祭品,你這分明就是在耍我,怪不得那個棺材裏會有我給你穿的稻草人的衣服!”我氣得兩眼圓睜,恨不得把他的身上戳出兩個窟窿。
“關于那件衣服,你還好意思提。”戊戌的語氣涼涼的,眉目間閃過一絲尴尬,嘁——現在有意識了,知道害臊了,想起自己之前有多麽的不要臉了吧!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岔開話題說:“通過這一次,你有沒有看出張楚烨的目的?”
他的臉色很平靜,說話的神情淡淡的,有些悠閑,好象對事事都有把握一般。
“沒有。”我憤憤的把頭扭向一邊。
他起身,高大的身體投下來一片陰影,冰涼的臉頰與我相聚兩厘米,他說,聲音低沉又迷離:“他想獲得永生。”
我轉頭,嘴唇卻不經意的擦過他的臉頰,就像是火柴磨向擦皮,迸發出火焰一般,我愣住了,不知所措,連呼之欲出的問題都消失在這叢火焰裏。
我唯一知道的是,這一切,都上演在戊戌的計劃中。
如果是這樣,戊戌根本不用多此一舉。
也許,張楚烨的目的,他隻是順便告訴我,那他沒有說明的東西是什麽呢?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麽?
“他如何獲得永生?”
“通過你。”戊戌他的雙手插在墨綠色,單薄的風衣口袋裏,被濃密睫毛覆蓋的眼睛,死死的鎖住了我,隻要一接觸到他的眼神,我就開始莫名的心慌。
我不知道爲什麽要通過我,但我看得出來,戊戌對張楚烨的達到目的的手段不太知曉,要不,他一定會告訴我。
“你爲什麽會昏倒,累的?”他問。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我還沒有虛弱到那種地步,當我的站在你的棺材附近的時候,感覺特别的冷,那些冷氣好象在扒開我的皮膚,往骨頭裏鑽一樣,然後我就開始發暈,迷迷糊糊的。”
戊戌聞言,臉色變得極其凝重,他用探索的目光打量我,突然府下身子,嘴唇湊近了我脖子上的動脈,直接舔了上去,冰涼的觸感讓我不由得後退,可他卻死死的箍住了我的後腦,舌頭滑移了幾下之後,自言自語的說:“不應該這樣,沒錯……”
“你們在幹什麽!”
一聲刺耳分的質問傳來,我被吓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推開了戊戌,他起身,大拇指輕輕掠了一下嘴角,一臉坦然的看着站在門口的張楚烨和杜梓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