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霖想直起身子摸南風玄翌的頭,無奈努力幾次都沒有成功,反而重重的摔在冰床上...
南風玄翌聽到聲音後趕忙擡起頭,剛想有動作之際,還是讓沏茶回來的南風玄霜搶先一步,他坐在冰床上,抱着南風霖的身體,埋怨的看着他:“父皇,您身體虛弱,有什麽需要告訴我們就好...。”說到這裏時,眼神一黯,她怎麽就忘記,他已經無法開口了?
南風霖原本清亮的眸子已經變得渾濁不堪,他紅着眼睛,淚眼婆娑的看着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兩兄弟,端了個拿筆的姿勢,南風玄翌詫異的看着他,“父皇,您是想寫字嗎?您先休息一會兒吧,剛醒來,還沒吃東西。”
南風霖眼珠子轉了轉,認同了南風玄翌的話,剛準備推着輪椅走出去,卻被南風玄霜攔住了:“你陪着父皇,我去。”
看到他眼底的堅決,南風玄翌微微颔首:“麻煩哥哥将冰姑娘也請過來,讓她看看父皇。”
“好,我知道了。”南風玄霜微微颔首,打開石門的機關,走了出去。
石室中的冰床不斷散發着寒氣,南風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南風玄翌難過的看着他:“對不起父皇,爲了能夠遏制住您體内的蠱蟲,隻能委屈您躺在冰床之上。”
南風霖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想來十分理解兒子這麽做。他伸出血管凸顯的手,玄翌緊緊的握上:“父皇,您一定要挺下去,對不起,都是兒子們的不是,如若我們早點發現,也不至于讓他們得逞,那個女人,我不會放過的,絕對不會。”
南風霖聽到這裏,眼角流出了幹澀的淚水,他張了張嘴,艱難的念道:“翌兒,好好活下去...。”南風玄翌離得近,清晰的感覺到他在說什麽,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看着南風霖淚如雨下:“您放心,兒子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爲您,爲母後,也爲自己,姜氏一族,一定會終結在我南風玄翌的手中,一個...不留。”最後四個字,咬牙切齒的吐出。
南風霖緊了緊他的手,堅定的看着南風玄翌:“好孩子,記得,千萬不要讓我西祈,毀在這母子二人的手中。”
南風玄翌清晰的感覺到面前這個老人下了多大的心才吐出這一句話,一個是自己的枕邊人,一個是自己的兒子,而偏偏,他如今走到這部田地,完全是拜他們所賜,心中的恨怕已早已淹沒了曾經的愛,皇權,真的可以讓人瘋狂到這個地步嗎?若是換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他,或許會這麽認爲,可是而今,他已經失了這份争奪的心,後半生,他隻想頤養天年,隻想平平安安,那個位子對他已經徹底失了you惑...
南風玄翌突然的沉默,讓南風霖有些緊張,他再度拉起他的手,渾濁的眼直直的盯着他:“記住,玉玺放在你母後的寝宮,她曾經藏寶貝的地方,這個地方,全天下隻有我們三人知道,孩子,傳位聖旨朕早已寫好,與玉玺放在同一個地方,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不要讓朕失望,好嗎?”。
南風霖說的很慢,南風玄翌根據唇形,也讀懂了他的意思,這個結果,是他始料未及卻也是情理之中的,父皇對母後的愛,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即便爲了母後,他也會将皇位傳于他,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許會感恩戴德的接受,可是如今...
一片安靜後,南風玄翌面無波瀾的看向南風霖,目光溫和而清亮,他勾着唇突然掙脫開南風霖的手,顫抖着身體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清淡的看着南風霖:“父皇,您看到我的腿了嗎?兒臣之所以站不起來,并不是因爲在戰場上受了傷,而是因爲中了毒,隻有将毒逼到腿部,才能走出瑄王府的門。如若不這麽做,我會終日躺在床上。這種毒與您身上的毒出自同一脈——苗疆,隻不過你的屬于急症蠱毒,而我的,屬于慢性,它的毒性位列苗疆蠱毒第一位...所以父皇,不是兒子要讓您失望,是現實真的太殘酷,皇位,兒臣希望您傳給五哥,我們兄弟齊心,無論誰做皇帝,都會保住西祈的基業。”
南風霖聽完南風玄翌的話,突然變得異常激動,他渾身不住的顫抖着,混濁不清的眼睛直直的目視前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怒聲罵道:“毒婦,毒婦啊,啊...啊...。”
南風玄翌踉跄着跪倒在他面前,緊緊的抱住南風霖的身體,聲音異常平靜的看着他:“父皇,您别擔心,兒臣會福大命大的,目前已經有了線索,身邊又有南疆公主,您還擔心什麽呢?不過...爲了咱們西祈能夠強盛的走下去,傳位給五哥,才是最穩妥的,您說是嗎?”
或許是南風玄翌表現的太過平靜,南風霖原本激動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良久之後,他無力的點了點頭,父子倆就這樣相擁着,盡管冰床之上不斷的散發出寒氣,但兩個人的心卻異常的炙熱,
體成反一。而此時站在門外的冰凝,聽到南風玄翌的話後,不知怎麽的,爲明潇溪松了一口氣。看着南風玄霜幾欲淚下的臉,她忍不住柔聲勸道:“你也别太傷心,也許事情的結果沒有我們想象的這般糟糕,粥快涼了,你整理下情緒,咱們進去吧?”
南風玄霜揚起頭,細長的桃花眼中閃動着感激的目光看向冰凝,真摯的道了聲:“謝謝!”盡管隻有兩個字,卻包含太多情緒在其中。
冰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謝,走吧!”
南風玄霜臉色一正,點點頭,兩人推門走了進去。
那一夜,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兩位主子清晨從淩軒走出來的時候,均面色蒼白,眼睛紅腫。
三日後,南風玄翌将整個家交給南風玄霜,神秘消失...
雨花閣中,明潇溪眼睛紅腫,小臉布滿擔憂的看着冰凝,“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冰凝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的看着她:“放心吧,瑄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既然他都已經熬過了八年,斷然不會連這一個月都熬不過去,我已經爲他準備了許多溫補的藥材,這一次,他一定能夠平安歸來的,一定。”
“一個月,天,我隻要想象一下,就覺得毛骨悚然,我的寒蠱發作一天,就令身體虛脫的休養半個月,他連續一個月與蠱毒做抗争,怎麽受得了?月兒,你說,我的孩子生下來,會不會遺傳這種蠱毒?會不會?”一想到這個可能,明潇溪就渾身顫栗。
冰凝替她擦掉額頭不斷冒出的冷汗,柔聲道:“你想什麽呢?你以爲瑄王的那兩顆冰雪蓮你是白吃的?他比你又先見之明,一早就喂了雪蓮丹護住孩子的心脈,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
“他比我有先見之明?兩顆冰雪蓮?”明潇溪不斷的咀嚼着這一句話,腦中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而無論她怎麽品,就是想不起來剛剛一閃而逝的那條信息究竟是什麽,冰凝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歎息:“好了,不要想了,你已經躺了一上午,是不是該出去活動活動了?孩子六個月了,還有三個多月就瓜熟蒂落,若想到時候不受罪,就多出去走動走動。”
潇溪不忍佛了她的好意,聽話的點點頭,冰凝松了一口氣,扶着她走出了門。青紫、紅鸾站在一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雖然不明白她們兩個人之間爲何這麽熟悉,但隻要冰姑娘的話管用,她們就阿彌陀佛了!
接下來,西祈的朝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先是西祈王手下得力的幹将無端被罷職、處斬;接着是南風玄佑聯合姜太傅徹底把持前朝,皇後姜妍控制這個後宮;最後是文武百官被下令幽禁在家,不允許各官員之間有任何書信往來,并動用皇室隐衛的力量将他們徹底封鎖起來...
當南風玄霜聽着錢管家一條一條的彙報之後,不由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真不知道這南風玄佑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他以爲這樣就能控制人心嗎?重壓之下必回有人反抗,别到時候适得其反。”
錢管家能夠坐上瑄王府的管家之位,實力定然也是不能小觑,聽了南風玄霜的話後,仔細斟酌一翻後,才微微颔首:“王爺所言極是,不過...我們看到的隻是表面現象,有姜妍在旁坐鎮,事情應該沒這麽簡單。更何況,如今南風玄暮、南風玄宇、南風玄澤三方面也沒有任何動作,老奴覺得,他們必有後招。”
南風玄霜聽罷,不由贊賞的看向錢管家:“不愧是六弟身邊的得力幹将,幾句話就分析的如此透徹,你說的沒錯,反正咱們不急,隔岸觀火坐收漁利,你且去将這些彙報給六弟吧,讓他好好養傷,家裏一切有我。”
“是,王爺,老奴這就去。”錢管家不卑不亢的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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