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緩緩落下,閻甯他們身處山的東面,并不能看到美麗的晚霞,卻提早地迎來了黑暗。
進入山林以後,王大麻子立刻面色古怪地說道:“我忽然感應不到菩提樹的存在了。”
衆人停下腳步,疑惑地看着他:“爲什麽?”
“在進山以前,我還能勉強辨别方向,可進山以後,那種隐隐約約的方向感就消失了,但是我可以肯定菩提樹就在這座山裏,因爲我已經可以繼續修煉了。”王大麻子說道。
進山以後,閻甯他們也能感受到,這座山的空氣裏彌漫的靈氣,比之外頭要濃郁十倍以上,甚至路邊小草上的露水,都是靈氣凝聚而成的,普通人若是喝了這露水,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幾乎可以瞬間痊愈,若是配合着藥引子,甚至可以在短短的幾天内,摸到修道的門檻!
可是,這整座山的靈氣都分布得非常均勻,沒有一處突出的地方,所以即便是閻甯他們,也無法找到菩提樹所在。
一路走來,原本隻有枯草和落葉的山路上,時不時就能見到血迹,每隔幾百米,便可以看到幾具面目猙獰的屍體,這些屍體的身體殘缺不全,有的少了胳膊,有的少了腿,甚至有的身首異處,被挂在高高的樹枝上。
經過王大麻子的辨認,這些屍體全都是附近村莊的村民,可見耿災到來以後,附近的村民們恐怕都已經遭遇不幸了。
閻甯不由得想起了擡走王大麻子堂哥的棺材的那兩位年輕村民,不知道他們如今是死是活……
在手機還有最後一格信号的時候,閻甯打通了西川老宋的電話。
昨晚閻甯收拾欽五昌的時候,老宋便前來與閻甯打了一個照面,他知道閻甯難得回神山市,肯定要好好與陳家人叙舊,所以很識相地沒有多停留,直接收拾了欽五昌的屍體便走了,如今接到閻甯的電話,他倒是有些意外和興奮。
不過閻甯帶給他的并不是什麽好消息,他讓老宋通知西川附近的各大門派,以他的名義号召弟子們到善水村附近圍剿那些半人半鬼的村民。
打完這一通電話,閻甯他們便徹底看不到太陽了,手機信号也完全消失。
與之而來的,是山林中緩緩飄起的古怪煙霧。
王大麻子臉色一變:“是毒瘴!”
即便是在科學發達的今天,在大自然面前的人類依然渺小,在山林深處,經常會出現瘴氣,瘴氣是由腐爛的動植物屍體産生,毒性有時強有時弱,普通人吸上一口,那必定會受其影響,嚴重者甚至會當場斃命!
不光如此,瘴氣還會迷惑人的視線,擾亂人的神志和方向感,或許瘴氣的範圍不大,但遇害者卻很有可能一直在瘴氣當中兜圈子,最終因爲呼吸困難而慘死在深山老林裏,最終腐爛也無人問津,化作瘴氣等待下一個可憐兒出現。
王大麻子從小在山林裏長大,毒瘴并沒有少見,所以見到不遠處飄起的煙氣,他立馬要帶着衆人後退。
可邪真卻說道:“那不是毒瘴,是耿災!”
耿災這個名字一被提及,衆人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殺死村民的罪魁禍首,怎麽這麽快就出現了?
衆人齊刷刷地盯着不遠處的瘴氣,隻見瘴氣緩緩飄在半空中,竟然生出了一張兩米高大的人臉,這張人臉猙獰無比,眼珠子裏沒有瞳孔,腦袋上還長着魔角,閻甯立馬認出他來了,此人确實是耿災無疑。
耿災張開巨大的嘴巴,聲音如同鏟子摩擦鍋底般難聽:
“幾天不見,諸位老朋友們可還好?”
“好你母親!”王大麻子第一個忍不住了,撿起腳邊的石頭便砸向耿災。
令人意外的是,那毒瘴形成的人臉居然是實體存在的,耿災原來高深莫測的模樣,卻被王大麻子用石頭砸了鼻子,頓時憤怒道:“人類,找死?!”
“你害死我的鄉親父老,老子和你拼了!”
王大麻子說着,又扔了好幾塊石頭過去,砸得耿災嗷嗷直叫,最後實在沒有東西扔了,耿災幹脆脫了鞋子,朝耿災砸去!
王大麻子的鞋子可是足足穿了兩個月,自打離開西川後就沒有換過了,裏頭要啥有啥,這一下砸在耿災臉上,險些把耿災氣暈過去!
“我耿災修煉數萬載,雖然沒有成爲天仙之境,但至少是一方霸主,你竟然敢拿鞋子丢我,還是這麽臭的鞋子?!”耿災怒發沖冠,“我要殺了你!!”
話音在山林中回蕩,耿災忽然張開嘴巴,一道毒瘴瞬間從他嘴裏飛了出來,旁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那道毒瘴便沖撞在王大麻子的臉上,王大麻子慘叫一聲,毒瘴瞬間鑽進勒他的嘴裏!
“麻子!”
閻甯的反應速度最快,一掌拍在王大麻子的後背,王大麻子頓時一口鮮血吐出,混雜着濃濃的毒瘴,已經變成了灰黑色,毒血噴灑在王大麻子面前的大樹上,竟然瞬間将大樹腐蝕,足足有一人環抱粗壯的蒼天大樹便這樣轟然倒下!
地仙之境的手段何其高明,就算是半仙之境的閻甯也不敢小看,那一道毒氣若是普通人沾染上,恐怕下場就如同那顆蒼天大樹一般,王大麻子好歹還有一點點修爲,才沒有立刻斃命。
即便如此,王大麻子也是面色猙獰,雙手掐着脖子,表情痛不欲生!
毒素很快便順着王大麻子的氣管和食道進入到他的體内,從他的脖子開始,一根根血脈變成了深綠色,凸起得如同鋼筋一般堅硬,眼看王大麻子就要斷氣了,閻甯連忙從須彌戒裏拿出幾根銀針,瞬間封住了王大麻子渾身上下的所有血脈,阻止毒素繼續蔓延。
見王大麻子居然沒有立刻死去,耿災也小小地吃了一驚,冷笑道:“閻甯,你能救他一時,不能救他一世,侮辱我耿災的人類,永遠都隻有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