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亦面前一條隊伍的孩子們，一個個繃着臉，抿着唇，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别摔了，掉地上等着餓肚子吧。”
楚亦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着“哇”地一聲，正捧着餐盤的孩子突然哭了起來。
楚亦本就面無表情的冷酷臉倏然又沉了幾分。
“哭什麽哭？”
他說什麽了嗎？突然哭的跟不要命似的？
“哇！”
“哇嗚！”
“嗚嗚嗚！”
這哭聲就跟會傳染似的，而且還是縱向傳染，沒多久他面前的幾個孩子就都跟着哭了起來。
沈繁星連忙上前，走到了楚亦旁邊，彎身對着面前的孩子們道：
“寶寶們，哭鼻子不乖啊，老師會不喜歡的，有什麽事情要先說清楚，不然你們哭了，老師很着急的知道嗎？”
面對孩子時特有的溫柔口氣，讓一旁的楚亦微微愣了愣。
以往見的最多的，是她面對沈家時的冷漠，還有工作時的幹練。
溫柔似乎在她的身上很少見，他也從未見過她面對孩子時的狀态，現在看來，一時間真的難以适應。
原來，孩子可以讓一個人改變這麽大的嗎？
天真的孩子一直将老師當做這個世界上最博學的人，希望得到老師的誇獎和喜歡，一聽到沈繁星的話，一個個的哭聲都開始停了下來。
沈繁星微微笑了笑，“來，有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站在前面的小女孩擦擦眼淚，顫抖着稚嫩的聲音，小手指着楚亦道：
“他欺負我們，還要讓我們餓肚子！兇巴巴的樣子好害怕……”
“……”
楚亦無語，臉色更黑了。
“嗚嗚嗚……好可怕！”
“大哥哥真的好兇……”
“好害怕，嗚嗚嗚……”
沈繁星轉頭看向楚亦，眸光裏盡是不滿和指責。
楚亦抿緊了唇，一臉的不服氣，“我哪裏兇他們了？”
沈繁星：“你要讓他們餓肚子！”
一隊孩子齊齊點頭，“嗯！嗯嗯！”
楚亦轉頭瞪了他們一眼，“我哪裏讓他們餓肚子了？”
“哇……好兇……”
楚亦：“……”
“我剛剛都看到了！你說把餐盤打翻了下午餓肚子！”
楚亦俊逸冷酷的臉抽了抽，低頭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兒，見她一雙眼睛哭的通紅。
“我隻是想讓她小心……”
沈繁星仰頭看着他，“你臉色本就沒有喜色，說的話還那麽有歧義，不哭你哭誰？”
楚亦無奈地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行了，對不起，對不起好吧！”
面前的小女孩兒肉嘟嘟的小手揉着眼睛，帶着濃濃的小鼻音，道：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我可以跟你照照片嗎？”
其他的小女孩兒也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看着楚亦那樣兇巴巴的臉，一雙雙大眼睛滿是渴望，“我能不能也跟你照張照片？”
“我也要，叔叔除了兇巴巴，其實還是很帥的……”
楚亦：“……”
誰是叔叔？叫哥哥！
沈繁星無奈的笑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比起在商場上去猜測人心，掌控事态發展，她發現，孩子對她，才是一個全新的未知區域。
前一秒還被楚亦吓哭，下一秒就觊觎人家的美色巴巴湊上去要合照。
真是太可愛了。
最後楚亦在沈繁星的“逼迫”下彎身跟幾個小女娃合照，收獲了各種抱抱和香吻，成功将福利院其他的男孩子激怒，成爲“男人們的公敵”。
面對這一片的歡聲笑語，葉清秋卻無暇參與，一雙眸子在食堂裏看了一圈兒，最後在一旁的角落裏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身影。
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一雙小短腿兒懸空，卻還是本本分分的一動不動，那張輪廓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波瀾不驚的平淡。
盡管她實在不想承認，但是眉宇間的那點神韻，跟那個男人，簡直如出一轍。
她心尖兒顫了顫，隻是遠遠看着，心口地酸澀便襲遍了周身。
沈繁星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跟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好乖。”
葉清秋說，聲音裏帶着難以言喻的感情和心疼。
沈繁星點點頭，看着臨臨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乖的讓人心疼。
如果眼睛可以看得到，他的臉上，也許會有一些其他的表情，也許也會想旁邊的那群男孩子一樣，變着花樣的調皮搗蛋。
可那本就應該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樣子不是嗎？
反觀這樣乖巧安靜的臨臨，怎麽不讓人心疼？
因爲眼睛看不到，所以有福利院專門的人員去照顧。
有護工端着餐盤朝着臨臨走去，葉清秋連忙走上前，攔住了護工。
“我來。”
護工知道今天有客人來福利院，想了想便将餐盤放到了葉清秋的手上。
“這是那位寶寶的。他最近都不讓人喂……”
“謝謝。”
葉清秋低聲說了一句，端着餐盤便走到了臨臨旁邊。
然而她剛剛走到臨臨面前，還沒有說話，臨臨的眼睛便動了動，伸手拉住了她的衣服，緊緊的，生怕她會跑掉一樣。
葉清秋死死咬着唇，險些哭出聲。
“臨臨……”
她輕聲開口，臨臨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嘴巴用力扁着，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是……臨臨不乖嗎？”
話音格外的輕，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一旁的沈繁星都覺得心頭發酸。
她眼睜睜看着葉清秋彎身将手裏的餐盤放到了臨臨面前，她驚訝葉清秋此刻的無動于衷，但是卻在她彎身的瞬間，看到兩滴被光線照的晶瑩剔透的淚水滴落。
“臨臨很乖……”葉清秋用力咬着唇道。
“可是……好久……才來……”
臨臨輕聲說，聲音聽在人的耳朵裏，是鋪天蓋地的委屈。
沈繁星轉過了身，終于還是壓抑不住心頭的酸澀，眼眶灼燙。
葉清秋口腔裏有濃濃诶鐵鏽味傳來，眼淚無聲地掉，一滴一滴接連不斷地砸到地上。
“媽……媽媽一直在努力工作，等媽媽掙好多好多錢，就帶臨臨去治好眼睛，然後跟臨臨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對不起，臨臨……能原諒媽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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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