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非幻并不知道葉似錦剛才聽見了他的那些話,此時聽到葉似錦如是說,松開懷中的女人,白了她一眼,終究是冷漠的沒有說話。
一把奪過葉似錦手中的紫色小藥丸,丢進嘴裏。
看着他将藥丸咽下,葉似錦的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的。
雖然這煉藥的材料,葉似錦都一一的檢查和挑選過,并沒有害處,可畢竟是解藥,以毒攻毒的原理。她也沒那麽信任蒼以寒,萬一這家夥給的是假的解藥,又該怎麽辦?
顔非幻微微皺眉,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
葉似錦的眉頭,也不自覺的跟着一起皺了起來。
“怎麽樣?感覺如何?”葉似錦粉拳緊緊攥着,心髒撲通撲通亂跳。
顔非幻搖搖頭,對着葉似錦微微一笑。
身子一歪,重重的倒在了葉似錦的身上,再也沒有半點直覺。
“顔非幻!!喂!小紅!”葉似錦拼命的晃動着男人厚重的身軀,“你别逗我啊,起來,你起來啊!”
床上,葉似錦已經下來。此刻躺在上面的人,換成了顔非幻。
禦醫幫顔非幻把完脈,收起了脈枕。
“禦醫,幻兒哥哥怎麽樣?”顔憐兒急切上前,一臉擔憂。
禦醫環顧一周,目光掃過顔憐兒,婉兒,夜安,還有站在人群外面的顔宇晟。
最後,将目光落在葉似錦的身上,安撫一句:“沒有大礙,隻是近來奔波勞累,身子骨虛了些。休息一下,吃點補藥,就沒什麽事了。”
“最近幻兒哥哥都是呆在山莊裏度假,怎麽會奔波勞累?禦醫,你沒看錯吧?”顔憐兒明顯不太相信禦醫的話。
禦醫看着這個平日裏還算平易近人的憐兒公主,和善一笑:“憐兒公主對藥理也有所研究,想必請老夫來之前,公主也爲三王爺診過脈吧?”
顔憐兒沒有答話,禦醫說的沒錯,聽說幻兒哥哥昏倒,她第一個跑過來,幫他診脈。可是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妥,隻是脈象有些虛浮,有點像是沒有休息好,或者是勞累過度。
但幻兒哥哥這一次從永州城到這雲浪州,爲的不就是休息避暑麽?又怎麽會沒有休息好,怎麽會勞累過度?
她以爲自己出了差錯,沒想到,禦醫的診斷結果,跟自己如出一轍。
葉似錦會煉藥,會針灸,但是很遺憾,她不會把脈。當年太爺爺不是沒有教過她,隻不過,葉似錦不愛學這些正兒八經的診斷藥理。相比起來,她更喜歡煉藥,制毒,還有學習逃生的極速之術。
此時,葉似錦倒是有些遺憾了,如果太爺爺在,這些人就不用這麽糾結了。她也很好奇,顔非幻天天都有大床睡,怎麽會休息不好勞累過度?
禦醫走後,顔宇晟上前,道:“憐兒,既然三弟沒事,不如讓他好生休息。我們先回去吧。”
“你回去就是,我要在這裏陪着嫂子。”顔憐兒看都不看顔宇晟,很明顯不給他面子。
顔宇晟臉色有些難看,斜了葉似錦一眼,終究是沒有說什麽,扭頭離去。
葉似錦聽得雲裏霧裏的,怎麽這兄妹倆,好像是吵架了?
不過,這兄妹倆的事情,算是人家的家務事,葉似錦也不好插嘴。幹脆裝沒聽到,坐在床前,幫顔非幻擦拭着額頭上的虛汗。
依照葉似錦這麽久以來的經驗,這解藥沒出問題,而是顔非幻的身體有問題。身體的免疫機能一時間無法抵擋外來的藥物,所以才被擊倒。就好像小獅一樣,身體内的毒素沒辦法一時間完全吸收,所以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想起小獅,葉似錦往顔宇晟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晚上,自己必須有所行動。
夜安對葉似錦使了個顔色,示意她出來。
葉似錦暗暗點點頭,對婉兒道:“你去給憐兒公主沏壺茶來。”
顔憐兒擺擺手:“不用了,嫂子,我剛才故意那樣說給皇兄聽的。你和幻兒哥哥都要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們,先回去了。”
這丫頭,竟越來越讨人喜歡了。
顔憐兒走後,房間裏便沒了外人。
院外,顔憐兒低首邁步匆匆離開。不巧面前撞上一個人。
顔憐兒‘哎呦’一聲,揚起挂滿淚痕的小臉。看到面前的男人,竟然是顔宇晟。
她慌亂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扭頭朝一邊走去。
顔宇晟上前,一把抓住顔憐兒瘦弱的胳膊:“憐兒,你爲什麽就是不明白朕的心。”
“皇兄,你放開我。”顔憐兒吸了吸鼻子,語氣凝重。
“朕不放!”
顔宇晟真的沒放,就這樣拉着顔憐兒,回了自己的的寝宮。
進了房間,将房門關上。顔宇晟一路陰冷的臉,也漸漸緩和開來。
“憐兒,當初我們兄妹倆怎麽說的?你都忘記了嗎?”顔宇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又不是第一次接觸葉玉恬,這個女人有多重的心機,你會不清楚?你可知道,這一次你跟幻兒的事,後果有多嚴重?倘若幻兒對你産生了敵意,我們這麽多年經營的一切,就全毀了!”
顔宇晟說到最後,幾乎咆哮起來。
顔憐兒坐在座位上,默不作聲。
顔宇晟上前,擡起顔憐兒的下巴:“朕一直以爲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這麽多年了,性子還是沒變。這次你被葉玉恬陷害,朕沒怪你。葉玉恬那女人是個什麽人,朕心裏清楚的很。可朕想不明白,你爲何會聽信葉似錦的話?你們很熟麽?她給了你什麽好處?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表面一副溫婉大度的樣子,實際上比誰都可惡!”
“皇兄,我不允許你這樣說嫂子!”顔憐兒杏眸圓瞪,看樣子是跟顔宇晟杠上了。
“好啊,真好啊,這就是朕的好妹妹。”顔宇晟無奈苦笑,連連點頭:“這麽容易就被别人收買,以後你如何能成大事?朕疼了你這麽多年,算是白瞎了!”
此時,顔憐兒也不再沉默。
從座位上起身,跟顔宇晟面對面。
“皇兄,好聽的話誰不會說?你口口聲聲爲我好,可實際上,我隻不過是你的一枚棋子罷了。”顔憐兒很無奈,也很心寒:“這麽多年,我什麽事不是聽從你的安排?你說讓我喜歡幻兒哥哥,我就真的去發現他的好,去接近那個冰山一樣的男孩。可你呢?七年前,碧水源的溫泉裏面,我差點溺水而亡,别以爲我真的不知道是誰在水中做了手腳。你不過是想給幻兒哥哥一次機會,讓他救我,讓我感激。這些我不說,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
顔宇晟竟無話可說。
“這些年你做的那些惡心的事,我有哪一件跟别人提起過?外人眼中你是一個好兄長好皇上,可實際上你心比天高,野心吞象。這些,你也以爲我不知道?”顔憐兒細數這些年的種種,越說越覺得自己真是傻到家:“我房間的密道,我這些年爲你做的事情,還少嗎?現在你覺得我耳根子軟,别人很容易就能說服我,覺得我沒有自己的想法,開始讨厭我?認爲我不争氣?可是我的皇兄啊,從小到大,你不正是因爲我耳根子這麽軟,很容易就可以說服,沒有自己的想法,才肯把這些事情交給我來做麽?才讓我去衆人眼前爲你做障眼法麽?現在是用不到了,所以嫌棄了?”
“放肆!”顔宇晟再也聽不下去,明黃色的身軀不住的顫抖。
他沒想到,曾經那個純真可愛的小女孩,如今真的長大了。她已經十六歲了,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小女孩了。
自己或許再也無法掌控她,這種感覺,讓人心慌。
顔憐兒怎麽會猜不透顔宇晟心中所想,有些諷刺的笑了笑。
“皇兄,我跟你說這些,沒有任何别的意思。你放心,過去的事情,我仍舊一個字都不會提,不會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但是……”顔憐兒話鋒一轉,“以後的我的事情,也請皇兄不要再多加幹涉。我不是沒有我的想法,我隻是不想失去這份兄妹情誼。”
話一說完,顔憐兒沒有多做停留。邁着輕盈的步伐,離開了顔宇晟的寝宮。
望着那個亭亭玉立的背影,顔宇晟癱坐在龍椅之上。
顔非幻的房間裏,婉兒去沏茶了。
葉似錦坐在床畔,夜安站在旁邊。
“王妃,其實這件事,主子本不讓屬下告訴你的。不過,屬下始終覺得,王妃是一個既識大體,又會體貼人的人。所以,我想讓王妃知道,主子的一番心意。”夜安說話一向聰明。不過想想也是,顔非幻這東西,跟個驕傲的孔雀似的,從來不會說好話刻意逢迎,如果不是夜安一直在身後打理,冷魅宮上上下下的那些事,又如何進展的如此順利?
同樣的話,從顔非幻嘴裏說出來,和從夜安的嘴裏說出來,完全不是一個味道的。
葉似錦竟分不出夜安究竟是在誇她,還是在變着法子取笑她。
自然是沒搭腔,等着夜安繼續開口。
夜安也不沉吟,開門見山的繼續道:“或許在别人眼中,主子冷漠的不把世間任何事情放在眼裏。可王妃卻是個例外。這些日子,主子沒日沒夜的各路搜集能夠幫王妃疏通筋脈的辦法。這些日子,他不讓你在大床睡,是怕半夜醒來的時候,你會發現什麽。”
“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何必躲着?”葉似錦就不明白了,顔非幻有時候真是古怪的很。
聽到葉似錦這麽說,夜安微微一笑,也是無奈:“王妃,你還是不了解主子的性格。大家都是一家人,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他不想讓你知道,自己這麽高傲的一個男人,竟然連這點小忙都幫不上,還要四處搜尋方法。其實,也是王妃你的身體跟别人不同,再加上玄丹寶珠,主子不敢怠慢。”
葉似錦點點頭,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有些酸澀,有些甜蜜,真可謂是五味陳雜。
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拿着手帕,小心翼翼的幫他擦拭着額頭上的汗珠。
是自己錯怪了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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