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再等等看。
接下來的時間,好像越過越慢。葉似錦眼睛緊瞅着煉丹爐旁邊的細細沙漏,沙子成一條細線,綿延不斷。上面的細砂在慢慢減少,沙漏下面的沙子,則漸漸堆成了一座小小沙堆。
每一個煉丹爐的旁邊,都會配置一個沙漏,用來估算時間。而葉似錦因爲本身感知力超與常人,這沙漏對她來說,不過隻是一個擺設罷了。
可現在,葉似錦有點孤獨無依的感覺。感知力失靈,猶如整個人少了左右手,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很不舒服。
沙漏還在繼續,而葉似錦的感知力,卻絲毫沒有任何變化。原本自己可以跟煉藥爐有一線連接,現在的她,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人。
自己原來覺得煉藥簡單,也不過隻是身體裏面多了這種能力而已。現在終于體會到,普通人,少了感知力的普通人,煉藥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
難怪成親的時候,自己給冷魅宮的手下那些丹藥,他們都像得了天大的賞賜一樣。原來,丹藥并不是印象中那麽好練,更何況,是那麽極品的丹藥。
沙漏記錄着時間的推移,葉似錦緊緊攥了攥拳頭,從座位上起身,往煉丹爐那邊走去。
門外,忽然聽到婉兒一陣呵斥:“王妃的地方,豈是爾等想闖就闖的?都給我出去!”
這樣的氣勢,哪裏還是平日裏那個溫婉可人的小姑娘。
不得不說,自從上次經曆了大火之後,婉兒對待外人的态度,真的冷了很多。不過,這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葉似錦把外面的事情,交給婉兒處理。眼下煉丹爐裏面事情她還毫無頭緒,哪有功夫去搭理外面。
滅了煉丹爐下面的黑焰異火,葉似錦擡手,去開煉藥爐上面厚重的蓋子。
門外,婉兒一臉怒容,狠狠瞪着從外面帶人走進來的小太監。
“皇上有令,讓我等立刻帶三王妃前去見駕。大膽丫鬟,豈敢阻止?”田公公頭發花白,橫眉怒瞪,對婉兒很不滿意。
婉兒壓根不吃這一套,仍舊是那句話:“我們家王妃現在有事,不能打擾。等小姐一會兒出來,我自會通報。”
“你跟小丫鬟,耳朵不好使麽?沒聽見我剛才的話麽?皇上的意思,是現在要見三王妃。立刻、馬上、就是現在,片刻都不得耽擱。否則,惹了聖怒,你來負責?”田公公還從沒見過這麽難纏的小丫鬟。别說是這龍栖山莊了,就算是在永州城的皇宮裏面,娘娘的丫鬟見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哪裏像她,非但沒有半點恭敬的樣子,反倒是跟他反着來,現在,還打算抗旨?
“我想,是田公公你沒聽到我的話。小姐現在也有急事,别說是皇上了,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等小姐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完吧?倘若小姐現在閑着喝茶不去見聖上,自然是不對。可你非要如此無理,硬是要打擾小姐,這個責任,是不是你來負責?”婉兒眼裏,永遠隻有小姐。她也隐約猜得到,這一次皇上派田公公過來,十有**是中午吃了午飯之後,肚子不舒服。又不是什麽好事,婉兒才不會讓田公公打擾小姐煉藥呢。
見面前這個丫鬟說不通,田公公也不再白費口舌。對着身後的侍衛隊,做了一個手勢。
一行人上前,準備硬闖。
婉兒雖然不害怕這些侍衛和公共,可是,守在門外的這些侍衛,原本就是皇上的人。他們的職責,是保護三王妃不受傷害,可不是要跟皇上對抗的。
婉兒一己之力,又怎麽敵得過這麽多侍衛?
房門被無情的撞開,安靜的房間裏面,忽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前面的侍衛,和緊随其後的田公公,都被吓了一跳。
房間裏一陣耀眼的光閃過,所有的人都下意識擡袖遮住了眼睛。等一切平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内烏煙瘴氣,可見度幾乎爲零。
嗆鼻的草藥味道,說不出是糊了還是怎麽樣。苦苦的,澀澀的。
侍衛們被嗆的咳嗽着,後退着離開煉藥房。田公公更慘,老眼被這煙霧嗆出眼淚來,原本肺就不怎麽好,現在更是咳的差點吐了。
隻有婉兒,不顧一切的跑進房間。
“小姐!咳、咳咳……”她擔憂的高喊一聲。異樣的煙霧嗆的她連連咳嗽。可婉兒沒有後退一步,眼睛酸澀的睜不開,她幹脆閉上眼睛,一隻胳膊擋着嘴鼻,另一隻手依着記憶,摸索着往煉藥爐的方向走去。
房間裏聽不到葉似錦的聲音,婉兒心跳加速,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閉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鼻子被嗆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思緒再次回到前幾天火燒後院的那一夜……
緻命的煙霧,漆黑的房間。
她呼吸越來越困難,緊閉的眸子原本想睜開,可房間的怪異煙霧太嗆人,盡管努力,卻沒辦法做到不受影響。
身子越壓越低,婉兒幾乎跪坐在地上。擡手摸索着放煉藥爐的桌旁,指尖碰觸到一塊柔軟的布。
婉兒心頭一驚,下意識順着布往周圍摸去。上等的布料,熟悉的腰帶。
盡管難受,婉兒還是強忍着辣疼的感覺,将眼睛睜開。
朦胧中,看到面前躺在地上一個人,藍色的衣裙,不是小姐又是誰?
“來人呐,王妃昏倒了!咳咳……咳……”婉兒松開手,煙霧嗆到喉嚨,感覺喉嚨像是被鈍刀割了一樣,刺痛難受。
聽罷婉兒的話,田公公花白的眉毛皺了皺。
王妃出事了?可皇上還在殿裏等着,自己得回去通報一聲才是。
“你們幾個,在此守着。不得挪動半步!”田公公粗眉一凜。
他帶過來的幾個侍衛,紛紛點頭。
田公公疾步離開了三王爺的院子,往皇上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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