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走到她身邊幫她按了兩下頭,手一碰到她的額角,便發現指腹下的肌膚十分的緊繃。
宋嬷嬷吓了一跳,這才感覺到太夫人身上的神經一直都是繃直了的。
想來也是,二姑娘三姑娘出了這樣的事情,太夫人不像上次那樣直接口吐鮮血,已經是造化了。
可是這麽一直提着心也不是辦法。
“太夫人,身子要緊啊。好歹是沒出什麽事情,修王府和藍府現在是親家,就是看在大姑娘的份上,也會手下留情的。您看,老爺不是保住了官位嗎?”
太夫人擡眸看了她一眼,隻覺得腦袋更痛了。
許久,她才聲音嘶啞的開口,“保得了這一次,保不住下一次,你當真以爲修王府是行善積德之家?上一次那兩個丫頭辱罵小郡主,修王妃可是一直都記着的,這一次她們又算計到了世子的頭上,你以爲我要是不拿出點姿态來懲罰她們,修王妃會善罷甘休?恐怕明良會無休止的休假下去。”
“這……”宋嬷嬷皺了皺眉,這還能怎麽懲罰?上次是直接打了十闆子,這一次難不成直接打死不成?
“我算是看出來了,水傾這丫頭心中是有怨的。先前她們母女被那樣欺負,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隻不過她也清楚自己是藍家的孩子,不會做的太過。可偏偏那兩個丫頭又蠢又笨,明知道水傾現在今非昔比,卻還是上趕着要去對付人家。分明就是自尋死路,怨不得别人。”
宋嬷嬷跟着歎了一口氣,“說的也是,大小姐畢竟也要愛惜自己的名聲,要不是不到萬不得已,斷斷不會讓二小姐她們落得這種地步。”
不過大小姐現在有修王府護着,名聲這東西,修王府會幫她掙得。
“那兩個丫頭是不能留在藍府了,要是繼續下去,恐怕藍府早晚是要被連累的。到時候就算水傾是修王府世子夫人,也沒什麽用?說到底,我不能把藍府一家子的性命都交代到她們兩個的手上。”
“太夫人的意思是?”宋嬷嬷一驚,愣住了。
“她們也已經及笄了,早日嫁出去,也免得多生事端。”
嫁人确實是一條出路,二姑娘三姑娘出了門子,再有個什麽事情,她們藍府的責任也小了一些。
可是……
“太夫人……”宋嬷嬷有些爲難,“如今這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兩個姑娘的名聲了,恐怕這一時半會的,也不太好辦。”
太夫人眯了眯眼,冷笑起來,“帝都的人知道,那遠一些的總不會知道吧。那個蘇媒婆的腿怎麽樣了?”
“将養将養,差不多能下地了。”前幾天她還讓人去看過,将原先給的媒人錢給拿了回來。
“你找個機會跟蘇媒婆說說,讓她繼續物色人家,隻不過這一次是兩家,嫁出去的換成了二姑娘三姑娘。讓她放心,媒婆錢少不了她的。還有,要盡快,我們出雙倍的價錢。”
“是。”宋嬷嬷立刻應下了。
看來二姑娘三姑娘的命運差不多就這樣定下來了。
沒兩天,蘇媒婆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又來了藍府,開始商議親事的問題。
這一次太夫人遠遠要比前一次的要求還低,上次藍水傾的親事,她到底還要顧着藍家的些許面子,說到底,藍水傾在外邊的身份終究是個嫡女,因此找的人家雖然遠,可人還算是端正的,家境也還過得去,至于府内是個什麽烏煙瘴氣的環境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可是如今,太夫人就是要做給修王府的人看的,自然不會再爲兩個人打算太多。
更何況,這兩人如今就是個賠錢貨,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花在她們的身上。
所以,隻要家境殷實,姑爺是個什麽模樣,府内明争暗鬥有多麽激烈,姑爺身邊有多少女人,她根本已經不在乎了。
蘇媒婆一聽這要求,二話不說立刻應下了。這個好找啊,她手上一抓一大把呢。
她當即領了預付的媒人錢,喜滋滋的離開了藍府。
隻是她這一來一走,很快引起了藍府下人的注意。
大小金氏在藍府終究是籌劃多年的,雖然現在失勢了,可還是有不少人覺得她能夠東山再起,看不清楚狀況。因此立刻便有人偷偷的跑到藍水緣的院子裏,将這事情往她們面前一說。
原本就裝病裝的躺在床上不出門的姐妹倆,一聽到這消息,全身都發涼了。
她們哪裏想得到,當初母親找來給藍水傾做媒的蘇媒婆,現在竟然‘便宜’了她們。
兩人一時之間也顧不得自己正‘身子不适’,争前恐後的往悠然院跑。
宋嬷嬷一看到她們兩個,立刻讓門口的丫鬟将兩人給攔住。
可這兩人如今就跟瘋了一樣,藍水緣随手抓起院子裏的石頭,看到哪個丫鬟過來,直接過去對着她腦門便是一砸。
藍水甜也拔下了頭上的發钗,誰過來就往誰身上戳。
一時之間,整個悠然院血腥味四溢,有了一個丫鬟被砸傷,其他人哪裏還敢上前。
宋嬷嬷更是吓得臉色慘白,飛快的跑進了内室,氣喘籲籲驚魂未定的模樣,“太夫人,太夫人,不好了,二小姐三小姐瘋了,她們非要見你,把院子裏的丫鬟都給砸傷了。”
太夫人的臉色也變白了,心口驟然發痛,一口血直挺挺的湧了出來,“逆女,逆女,竟然敢到我悠然院來行兇,采風,快,快去告訴老爺,快找府上的護衛過來,她們這是想謀殺啊。”
“是。”采風飛快的朝着偏門跑了出去。
她這邊剛走,那邊藍水緣藍水甜已經跑進來了,手上還拿着石頭和發钗,衣服上都沾了血迹,看起來猙獰恐怖的很。
太夫人一見,吓得整個人都往後面縮去,唯恐那石頭會砸向自己。
此刻她也是吓得臉色發白,聲音哆嗦了,“你們,你們想做什麽?拿着石頭做什麽?難不成還要殺了祖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