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聚會與噩耗

随着夜幕的降臨,巴黎城當中各處都已經華燈高放,迎來了自己最爲熱鬧的時間。

白天稀稀落落的街道現在已經充斥着行人,人們到各處尋歡作樂,放縱自己白天積攢的欲望,城内四處都鬧哄哄的,猶如紛亂的蜂巢一樣。

本來有些冷清的特雷維爾元帥府上,今晚也變得熱鬧了起來,到處都張燈結彩,不時都有賓客們乘坐馬車來到這裏,魚貫而入。

因爲特雷維爾元帥年事已高,精力不濟,所以年輕的小主人夏爾負責招待賓客們,此時他正和他的妹妹一起站在前庭,熱情的招待每一個到來的客人。

少年人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裝,金色的分發被細心地梳理過,因爲打了蠟而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他穿着白色的襯衣,脖子上還打着領結,看上去既斯文秀氣,又有了成年人的沉穩。

而他的妹妹今晚更是光彩照人。

她穿着一條白色連衣裙,金色的頭發披肩而下,在背後微微飄蕩,白嫩的臉上多了一絲嫣紅,看上去如同微熟的蘋果一樣嬌豔欲滴,漂亮得簡直猶如是畫中的人物一樣。

因爲年紀尚幼,所以芙蘭基本上不對客人說話,隻是羞怯地站在兄長的後面,更加增添了那種清純可人的魅力。

兄妹兩個看上去都是如此出色,以至于引起了每一個訪客們在心裏由衷的贊歎。

隻不過,長時間這麽站着,還要不停地和客人們打招呼,夏爾實在感到有些累了,就連因爲家裏罕見的熱鬧而有些興奮的芙蘭,也覺得有些疲乏。

“今天來了好多人啊……”在夏爾打發了一個客人之後,芙蘭悄悄地湊在哥哥身邊小聲說,“我們家好久沒來過這麽多人了吧?”

其實自從她出生以來,特雷維爾元帥府上都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兒媳婦難産緻死,兒子不知所蹤,這麽大的房子裏面就隻剩下了三個主人,兩個還是懵懂無知的孩子,在那種情況下特雷維爾元帥哪裏還有心情在家舉辦宴會招待别人?

所以說起來,這還是多年來元帥第一次在家招待客人啊,這是否意味着這個家族已經走出了過去的陰霾,開始迎來新一代人的時代?

爲了照顧妹妹的情緒,夏爾這些思緒并沒有表露出來,隻是微微笑着,拍了拍她的頭。

“是啊,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所以你要好好表現,不要丢了我們家的臉啊。”

“我當然會的。”芙蘭有些臉紅,但是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接着,她擡起頭來看着哥哥,“我……我去給您拿一些飲料來吧,您剛才說了那麽多話,一定已經口渴了吧。”

“啊喲,這還真是貼心啊!”夏爾笑得更加開心了,“果然我沒有白疼你。”

“等等我,先生。”芙蘭臉更加紅了,走着小碎步很快就回到了宅邸當中,留下夏爾一個人在前庭。

夏爾繼續招待着客人們,以無可挑剔的笑容,說着客套話,安撫遠道而來的客人們,心裏則已經在想别的事情了。

原本特雷維爾元帥隻是打算搞一次小小的聚會,接待即将來到巴黎的内兄讓老家夥們可以叙叙舊,緬懷往事,吹噓一下舊日的功績,但是在後面,邀請的人越來越多,最後發現變成了一次大型的社交聚會。

随着這讓夏爾有些辛苦,但是夏爾也體諒老人的心思,畢竟人到老了都喜歡熱鬧,這麽多年了,也該熱鬧一回了。

就這樣,賓客們陸陸續續都聚在了宅邸當中,其中有些是特雷維爾元帥的老朋友,這些人都已經老态龍鍾,他們都優先帶到了元帥的書房裏面和元帥叙舊,而其他人則被帶到了宅邸内的大廳裏面,等待着宴會的正式開始。

正當夏爾還在神遊物外的時候,前庭突然出現了一絲騷動。

夏爾往那邊走了過去,然後馬上看見了引起騷動的到底是何許人。

這是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人,他的皮膚蒼白得猶如是剛剛從冥界回來的鬼魂一樣,腳步不緊不慢,态度莊重而且矜持。

他所過之處,人們紛紛不自覺地讓開腳步,然後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談論着有關于這個人的一些小道消息。

雖然僅僅來巴黎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基督山伯爵已經成爲了巴黎社交界的焦點人物之一。

按理說來,巴黎并不缺愛花錢的外國闊佬,但是他揮金如土的排場,已經超出了人們對外國闊佬的一貫想想,幾乎可以用窮奢極侈來形容。

沒用多久,他就成爲了大多數社交場合必然提起的話題之一,人們紛紛和一開始的夏爾一樣,猜測他到底有多少錢,以及這麽多錢到底是怎麽來的。

作爲基督山伯爵來到法國之後的第一個“朋友”,對這兩個問題,夏爾也不比别人知道更多,但是他有确切的理由相信,伯爵這堪稱恐怖的花錢方式,并不隻是爲了享受奢侈而已,而是有着更深層次的目的——盡管這個目的他現在還沒有找出來。

在得知了特雷維爾家準備舉辦一次大型聚會的時候,伯爵也提議過來捧場,夏爾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馬上就答應了這個請求,所以今晚伯爵就準時駕到了。

帶着一種說不清是高興還是戒備的心情,夏爾熱情地走到了伯爵的身邊。

“感謝您賞光大駕光臨,伯爵。”

“能夠見識到巴黎的風土人情,是我的榮幸。”伯爵也禮貌地向他點了點頭,“我很高興您給了我這樣的機會,夏爾。”

“您這話就說得太過頭了。”夏爾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全巴黎都在談論您,想要接待您的地方數不勝數,您說您想要看風土人情,我倒是怕您看不過來呢!”

“至少在您這裏可以看到一些平常不容易見到的人。”伯爵回答,“比如維爾福檢察長,聽說他可不是那種輕易出席别人宴會的人。”

“您爲什麽對他感興趣呢?”夏爾試探着問,“據我所知他不是一個讓人可以舒服來往的人,他太嚴肅。”

“正因爲人人都有所不同,所以才會各具魅力。”伯爵微微垂下了視線,“我一直很喜歡看那些不同尋常的人,比如這位檢察長閣下,我對這種支撐着這個國家龐大的法律機器的人到底有着什麽樣的精神狀态十分感興趣,值得研究。”

“啊,您是把巴黎當成一個大博物館,把我們當成活着的标本了嗎?”伯爵的躲閃并沒有讓夏爾感到意外,他隻是無奈地攤開了手,“好吧,既然這樣,我會盡到标本的責任的,等下我就會介紹他讓您認識一下。”

今天諾瓦蒂埃侯爵和維爾福檢察長都會出席,夏爾也心裏清楚,伯爵想要過來參加宴會,并不是真的隻是想要見識一下風土人情而已,就是想要借這個機會認識維爾福檢察長一家,不過他當然樂于提供這樣的便利。

“謝謝你,夏爾,這段時間我真的是麻煩你了。”果然,伯爵的态度變得更加溫和了,他朝夏爾笑了笑,“我說過,我會回報你對我的幫助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從唐格拉爾男爵那裏開始認購那些西班牙債券了,裏面有你的一份。”

“是嗎?謝謝您!您真是太慷慨了!”夏爾有些意外,然後馬上向對方道謝。

之前夏爾跟伯爵介紹過唐格拉爾男爵所承銷的西班牙債券的内幕,然後伯爵說自己想要買這些債券,還說要給夏爾買一份,收益全算他的,夏爾沒想到伯爵動作這麽快,居然已經開始購買了。

不管怎麽樣,伯爵已經給出了他的報酬了,所以夏爾幫他的忙也是理所當然。

“好了,我先不打攪你接待客人了,回頭再見吧。”伯爵朝夏爾點了點頭,然後快步地走向了宅邸,留下了夏爾一個人繼續招待客人。

夏爾目送伯爵離開,然後重新走回到了前庭的門口。

就在這時候,在陰影當中慢慢地浮現出了一輛輪椅的影子。

影子越來越清晰,最後展露出了全部的形象。

輪椅上躺着一個留着長頭發的老人,正僵硬地擡頭看着前方,而在輪椅後面,一個穿着裙子的少女正默默無言地推着輪椅,一步步地向宅邸這邊走了過來。

這個臉色蒼白,幾乎可以和剛才的基督山伯爵相比,雖然長得漂亮,但是看上去弱不禁風,而且精神上有些緊張,似乎對外界十分敏感。

“瓦朗蒂娜!”夏爾笑着朝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快步地迎了過去。

看到夏爾如此熱情,少女也微微笑了起來,原本萦繞在她身上的緊張感,似乎也消退了不少。

“夏爾。”她的笑容很淺,但是卻似乎十分真摯。“晚上好。”

“嗯,晚上好。”夏爾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輪椅的後面,“辛苦了,我幫你推一下吧。”

瓦朗蒂娜先是有些驚詫,然後笑容更加深了一些。

“謝謝。”

她讓開了手,任由夏爾幫助她推動輪椅,将她的爺爺諾瓦蒂埃侯爵向宅邸内推了過去。

“最近還好吧?”夏爾一邊推輪椅一邊問。

“是的,比以前好多了,多虧了您和您爺爺的幫忙……”瓦朗蒂娜微微垂下了視線,然後滿懷感激地看着夏爾,聲音也變得柔軟了許多,“我和我爺爺,永遠不會忘記你們家的恩情的。”

在特雷維爾元帥的幫助下,諾瓦蒂埃侯爵的遺囑已經立好了,他不會把自己的财産留給兒子和孫子,而準備把這些錢在死後大部分捐出去做慈善,由孫女兒來負責保管——變相地交給了瓦朗蒂娜。

礙于特雷維爾元帥的威望和勢力,維爾福檢察長隻能默認了這個結果。

“也不用說得這麽鄭重吧,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夏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你們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們來說就是從天而降的幫助了……簡直就像是上帝之手。”瓦朗蒂娜鄭重地看着夏爾,“有時候……有時候我感覺自己最終還算是幸運的,在最後的關頭碰到了一個願意出手相助的表兄……”

“不管怎麽樣,一切都變得好起來了,這就夠了。”夏爾被她的視線搞得有些尴尬了,隻好垂着頭繼續推輪椅,輪椅上的老人雖然無法說話,但是他的目光裏面也充滿了感激,而且似乎還有着别的期許。

經過了爺爺的提醒之後,夏爾也知道瓦朗蒂娜可能有些别樣的心思,所以他不想在兩個人之間制造暧昧,免得擴大對方心中的情愫,但是,即使如此最基本的尊重還是要給的——夏爾确實很同情這個早早就失去了母親又被父親和後母欺壓的少女,在不損害自己的前提下,他樂意給對方提供一些幫助。

“你的父親和後母呢?”沉默了片刻之後,夏爾問。

“他們乘坐另外的馬車過來,所以……我不知道,應該很快就來了吧。”瓦朗蒂娜的臉上略過了一絲烏雲。

啊,也對,到了這個時候,老人和孫女一方,父親和後母一方,兩邊幾乎已經算是撕破了了,各自行動也很正常吧,夏爾感覺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

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慢慢地向前走着。

“您剛剛招待的那個人,真是個可怕的鬼魂。”片刻之後,瓦朗蒂娜突然說。

“怎麽,你認識基督山伯爵?”夏爾反問。

“他就是基督山伯爵?難怪名頭那麽響亮……”瓦朗蒂娜有些驚愕,“我之前在意大利見過他。”

“什麽?!”夏爾愈發驚詫了,“又是意大利嗎?”

“什麽叫又是意大利?”瓦朗蒂娜白了他一眼,“我之前和後母一起去意大利旅遊過,然後看到過這個人,他好像和我的後母談過話。”

“是這樣嗎?”夏爾的呼吸有些急促了,“瓦朗蒂娜,可不可以詳細跟我講一下事情的經過?到底爲什麽碰上他的,到底說了些什麽啊?”

“就在這裏說嗎?”瓦朗蒂娜有些冷淡了。

“啊,也對……”夏爾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現在實在不是兩個人好好談話的時候,“那有時間的話詳細跟我說一下吧,我對這位基督山伯爵真的挺感興趣的。”

伯爵居然在之前就搭上了維爾福一家的線……這是又一個巧合呢,還是蓄謀已久?

“瓦朗蒂娜,你現在已經得償所願了,但是你還不要松懈,一切都還沒有完全結束,畢竟你現在還是和他們住在一起,你的後母還有很多機會去改變一切。”又過了一會兒之後,夏爾又開口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随時跟我報信,有什麽異常情況記得告訴我。”

現在瓦朗蒂娜已經得到了遺産,但是夏爾還是希望她繼續合作,所以隻得繼續恐吓她了。

“嗯,我明白的。”瓦朗蒂娜又輕輕點了點頭,“我會繼續定時給您寫信的。”

說到這裏,夏爾又覺得有些尴尬了,這段時間以來瓦朗蒂娜給他定期寫報告,不過因爲沒有什麽大事發生,所以她寫成了日記一樣,記載了許許多多雞毛蒜皮的小事,還經常記錄一些個人感想,簡直就像是朋友間的通信一樣。

老實說夏爾對這種日常零碎并不感興趣,但是爲了維持這條暗線,所以隻好硬着頭皮繼續,畢竟維爾福一家确實值得監控。

正當夏爾還在尴尬的時候,他發現一個嬌小的人影擋在了前路上。

他擡頭一看,他的妹妹正驚愕地站在輪椅的前方,呆呆地看着并列着前行的兩個人,她手裏還拿着一個杯子。

“先生……?”片刻之後,芙蘭才從驚愕當中清醒過來,“這是怎麽啦?這是誰呀?”

“啊,你來的正好。”夏爾朝妹妹招了招手,“這是我跟你說過的表姐瓦朗蒂娜,她帶着她的爺爺過來了。”

“哦……這樣啊。”芙蘭這才想起來夏爾跟她提過的祖孫兩個人,然後連忙向癱瘓的老人微微躬身。“您好,爺爺!”

接着,她看向了瓦朗蒂娜,眼神有些複雜,“表姐,晚上好。”

“嗯,好多年沒看見你了,一下子認不出來我很正常吧。”瓦朗蒂娜對芙蘭剛才的失态不以爲忤,反而很親切地端詳了一下她,然後轉頭看向了夏爾,“呀,變得好漂亮了啊這個孩子,不愧是你的妹妹啊,以後會成爲社交界的大明星吧。”

“我倒是不太希望她去社交界抛頭露面。”夏爾聳了聳肩膀。

“也對啊,社交界有些亂,好孩子最好還是不要多去沾染渾水。”瓦朗蒂娜深以爲然,“長得這麽漂亮,還有你們的呵護,這孩子真是太幸福了……”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交談,讓芙蘭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陰霾,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她走上前來,向夏爾遞上了杯子。

“我把飲料帶過來了。”

“嗯,謝謝,我還真是挺渴的了。”夏爾拍了拍她的頭發,然後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啊……現在舒服多了……”夏爾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炫耀式地看向了瓦朗蒂娜,“怎麽樣?我的妹妹可愛吧?她可是非常乖巧聽話的呢!”

“是啊,現在還這麽體貼家人的孩子真是不好找了。”瓦朗蒂娜點了點頭,然後看着芙蘭,“長得這麽好看,性格還這麽好,簡直十全十美呢,日後相處起來一定很開心吧。”

“咕……”在兩個人一唱一和當中,芙蘭低着頭,發出了似乎像是喉嚨吞咽唾沫的響聲。

誰要和你日後相處了……

“诶?你怎麽了?”夏爾發現妹妹有些不太對勁。

“沒什麽。”芙蘭慌忙擡起頭來,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爺爺正在等您呢,他覺得時間快到了。”

“是啊,時間快到了。”夏爾重複了一邊,然後看向了瓦朗蒂娜,“我們快點進去吧,别讓老人家們久等了,大家可是都在等着你的爺爺。”

就這樣,在芙蘭飄離的注目之下,夏爾推着輪椅,在瓦朗蒂娜的伴随下走進到了宅邸當中。

此時,大廳内已經聚滿了人,人聲鼎沸,好不嘈雜。

而這時候,特雷維爾元帥也已經從書房當中走了出來,在一群老朋友的簇擁之下,走到了大廳中間的樓梯上。

位高權重的老元帥,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一來到這裏就成爲了衆人矚目的焦點,而老人雖然年事已高,但是依舊精神抖擻,步伐穩健而又有力,快步地走下了樓梯,然後直接走到了癱瘓在輪椅上的諾瓦蒂埃侯爵的面前。

兩個人注視了一會兒,諾瓦蒂埃的感激和特雷維爾的感慨,盡在不言中。

“我的朋友,你雖然不再能行動,但依舊是個戰士。”片刻之後,老人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而諾瓦蒂埃侯爵則重重地眨了眨眼睛,這也是他所能夠表達情緒的最後手段了。

“我們都老了。”看着對方老态龍鍾的樣子,老元帥長歎了一口氣,“當年,你是個多麽吓人的野獸啊!”

一邊說,他也微微眨了眨眼睛,似乎要掩飾自己唏噓的淚光。

片刻之後,他轉移開了話題,“你那個親家怎麽還沒來啊。”

是啊,這次宴會還有一個重要的客人沒有按時到來,那就是特雷維爾元帥的内兄、諾瓦蒂埃侯爵的親家聖梅朗侯爵,正因爲他即将來到巴黎,所以特雷維爾元帥才臨時起意,準備在巴黎舉辦大型宴會招待自己的大舅哥。

然而,離預定到達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侯爵一行人卻還沒有來,老人都不禁有些擔心了。

正當這時候,在宅邸外突然有了一陣騷動的腳步聲,顯然有一群訪客到了。

老元帥和夏爾面面相觑,猜想會不會是聖梅朗侯爵一家終于駕臨了。

還沒有等夏爾出去相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地向宅邸傳來,顯然有人不經通報就闖進來了。

這麽不符合禮儀的事情是很少的。

發生什麽了?這下夏爾真的覺得不對勁了。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大廳的門被打開了,進來了一位老太太,臂上挽着披肩,手裏拿着帽子,不等通報就進來了白發壓着她黃色的前額,她的眼睛周圍刻滿歲月留下的皺紋,眼睛幾乎消失在那因悲哀過度而發腫的眼皮底下了。

僅僅看着她的面孔,就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死氣。

“安吉拉?!”特雷維爾元帥馬上就認出了對方,這是他大舅哥的妻子,聖梅朗侯爵夫人。

“外婆!”瓦朗蒂娜也第一時間認出了她,然後快步向她奔了過去,“我好想念您啊!”

“你的丈夫呢?”特雷維爾元帥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然後一股寒氣從心底裏冒了出來。

“噢,閣下,”

這個魂不守舍的老太太,默然開口了。

她說——?“噢,閣下,多大的不幸呀!我要死了,噢,是的,我一定要死了!”

?她就倒在那張離門最近的椅子上,突然啜泣起來。仆人們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聖梅朗先生死啦!”接着老侯爵夫人直截了當地回答,臉上也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看來她似乎已經被這個噩耗給弄得麻木了。

“上帝啊!”走到了她旁邊的瓦朗蒂娜突然聽到了這個噩耗,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

“死了……?”特雷維爾元帥也極爲震驚,“在什麽時候!”

“就在不久前,在來這兒的路上。”聖·梅朗夫人又說,“我們吃過午餐就一同乘着馬車出發。聖·梅朗先生感到不舒服已經有幾天了。但是,想到可以看到我們親愛的瓦朗蒂娜,他顧不上自己正在生病,堅持起程。我們離巴黎沒多遠的時候,在休息的時候,他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痛苦的叫聲,象是一個人在夢中受到了傷害似的,接着他的頭猛然往後一倒。我叫車夫停車,但是一切都晚了,我是坐在一個屍體旁邊到達巴黎的。”

雖然她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隻要能聽到她的話,都會感覺到其中蘊含的莫大悲哀。

“上帝啊……!”特雷維爾呆若木雞。

他很心痛,畢竟這是他的内兄。

但是除了心痛之外,還有一種恐懼。

他也老了,死神不經意地帶走了他的内兄,難道不會随時帶走他嗎?

我也活不長了,他悲哀地心想。

随着這個噩耗,大廳内原本熱烈的氣氛頓時就消失了,變得冰冷而又尴尬。

夏爾很生氣。

事實上,他非常生氣。

自己奶奶的兄長聖梅朗侯爵,就這麽在路上死了?

還沒有見到他,他就成爲天國的亡魂了?

這叫什麽事!

這到底是意外,還是某個蓄謀已久的事件?!

他确實非常憤怒,畢竟那位聖梅朗侯爵也算是他的親人之一。

這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捏死的人。

盡管按照老夫人的描述,看上去聖梅朗侯爵隻是因爲意外發病而死去,但是夏爾卻怎麽也不敢相信這是純粹的巧合。

他的目光在大廳内四處掃視,最後落到角落裏的基督山伯爵身上,此時的伯爵正站在一群客人身邊,似乎也有些驚愕。

你最好跟這事兒無關,否則你一定會付出代價的,少年人在心裏惡狠狠地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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