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太後

“他現在還不是親王,但是很快就會是了。”

在皇帝陛下平靜的話音當中,夏爾有些驚愕地看着慢步走過來的路易-波拿巴。

皇帝陛下以爲夏爾的驚訝,隻是因爲突然見到了這個被流放在外的皇族成員,可是他想錯了,夏爾的驚愕,更多地是來自于一種對曆史線重合的錯亂感而已。

這位先生,在他穿越過來的世界裏面,這位可是未來的皇帝拿破侖三世啊!

沒錯,他并非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而是來自于一個不同時代、不同曆史走向的世界。

在他來的那個世界,拿破侖皇帝在1815年沒有翻盤,曆史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事實上直到現在他也還在納悶兒那樣的形勢皇帝怎麽翻了盤),而現在的拿破侖二世皇帝陛下,則沒有機會君臨法國,他在帝國滅亡之後被母親帶到了奧地利,在美泉宮長大,最後在18年死于肺結核——不過,曆史上的他,也是蒼白瘦弱,和現在一樣富有詩人氣質。

真正登上帝國皇位的,反而是拿破侖的侄子、路易親王的小兒子路易-波拿巴,他在拿破侖二世死後,自封爲波拿巴家族的首領和皇位觊觎者,雖然幾度因爲策動叛亂而被投入監獄,但是最後還是利用二月革命的時勢,一舉奪權,先是依靠選舉成爲共和國總統,然後利用總統大權,一步步奪取了所有權力,最終成爲了法蘭西人的皇帝——當然,和伯父一樣,這位皇帝的下場也不是太好,他在普法戰争當中失敗,最終失去了帝國,郁郁而終。

此時此刻,“另一位”皇帝就站在他的面前,以至于事前毫無準備的夏爾,驚詫莫名。

在他的注視下,三十多歲年紀的路易-波拿巴,昂着頭也同樣看着他,目光炯炯,似乎燃燒着火焰,

哪怕在皇帝陛下面前,他也沒有完全掩飾自己的倨傲自負,依舊顯得鋒芒畢露,源自于本性的傲慢竟然是如此明顯,以至于夏爾都能感受得到。

這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哪怕不認識他的人也會得出這個明顯的結論。

“夏爾?!”皇帝陛下有些不悅的呼喚,終于讓夏爾有些迷亂的腦子恢複了清醒。

是啊,不管原來的世界路易-波拿巴是什麽人,但是在這裏,他就隻是拿破侖二世陛下的一個臣仆而已。

夏爾現在侍奉的君主是拿破侖二世,他得到的恩寵和賞賜也都是這位陛下給的,所以,又何須過度在意路易-波拿巴呢?

“抱歉,陛下……我隻是……有些意外而已。”夏爾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窘迫的笑容。

好在陛下也沒有追究他的失态,反而笑着看向了路易-波拿巴。

“你看,我的兄弟,這個少年人就是我跟你說的夏爾,一個很聰明的小孩子,但是還缺乏一些定力,看到你的時候就跟看到了什麽鬼怪一樣……”

“這并不是他的過錯,陛下。”路易-波拿巴開口了,他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又包含着一絲終于揚眉吐氣的快意,“這麽多年了,已經沒人記得我們了,他的意外很正常,自從回來之後,我不是第一次碰到人們這種反應了。”

“我相信人們會很快适應的。”皇帝陛下微微笑了起來,“你失去的東西,終究會回到你的手中。”

“謝謝您的寬宏大量,陛下。”路易-波拿巴稍稍颔首,尊敬當中卻又不乏尊嚴。“您将我失去的東西奉還給了我,而我将會竭盡全力爲您效勞。”

夏爾已經完全恢複了鎮定,他也大緻猜到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拿破侖皇帝陛下剛剛離世的時候,他留下的遺命讓妻子和弟弟呂西安一起攝政,輔佐自己的兒子,保衛波拿巴家族的江山,而他另一個弟弟路易親王,也被任命了一個職務。皇帝陛下準備用攝政皇太後和皇族親王的兩方勢力來維持帝國的穩定。

一開始兩方合作确實稱得上是順暢,在幾年時間當中,他們穩定了帝國的局勢,讓幼年登基的拿破侖二世得以平安長大。

但是,這種格局并沒有能夠一直持續下去,又過了幾年之後,露易莎皇太後慢慢地利用攝政的優勢,提拔了一批自己的親信,等到了自己羽翼豐滿之後,就把首相呂西安親王和大臣路易親王直接趕走,然後讓他們不得不在外國流亡十多年。

作爲路易親王的小兒子,路易-波拿巴也不得不跟着父親一起流亡到了意大利,在那裏生活,失去了皇族的榮耀。

而現在,他終于時來運轉了,皇帝陛下将遺落在外的皇族召回來了。

從皇帝陛下剛才“他現在還不是親王,但是很快就會是了”的話當中,夏爾聽得出來,陛下是打算在短時間内就恢複這批皇族成員的地位。

趕走這批皇族,是皇太後陛下的命令,而皇帝陛下将他們重新召回,無論怎麽看,都是同皇太後的意志相抵觸。

無論陛下到底打算做什麽,他的舉措都必然意味着帝國政治局勢的動蕩,一輪洗牌似乎已經箭在弦上。

而作爲帝國碩果僅存的元帥之一,特雷維爾元帥能夠在這一輪洗牌當中得到什麽結果呢?

不管怎麽樣,必須以最大的謹慎來面對這個全新的事态。

處在這種變動的環境下,他根本不敢多說一個字。

“見過了皇太後了嗎?”皇帝陛下再問路易-波拿巴。

“嗯……”路易-波拿巴拉長了音調。

“無妨,夏爾是個聰明孩子,知道什麽該聽見什麽不應該。”皇帝陛下示意他不必在意在場少年人。

“見過了……不過陛下好像心情不是特别好。”路易-波拿巴謹慎地回答,“她對我态度有些嚴峻,并且說了一些……嗯,一些質疑我和我父親的話。”

被自己趕出國的人又跑回來了,皇太後會高興才怪了,沒有當場大發雷霆已經算是城府很深了。

“太後最近心情确實不是很好,辛苦你了。”皇帝陛下也對此并不意外,“作爲晚輩,你盡了應有的禮數就行了。對了,我的叔叔準備什麽時候回來?”

“我的父親年事已高,所以對旅途的颠簸有些畏懼,也不想再來回折騰了。”路易-波拿巴表情出現了一些松動,“他希望我會回來探聽一下風色,看看皇太後陛下怎麽說,如果陛下也對他表示歡迎的話,他願意盡快回國爲帝國效力。”

“這個老狐狸!”皇帝陛下忍不住啞然失笑,一點也沒有在别人兒子面前說父親壞話的自覺。

很明顯,路易親王現在還是有些畏懼,他想要繼續觀望風色,什麽“等着皇太後陛下歡迎”之類的話,隻是一種托辭而已,他是想要确認自己絕對安全之後再回國。

不過對于路易這個叔叔,皇帝陛下本來就沒有什麽看重的,所以對他的心思倒也不以爲忤。

“老一輩的人見多識廣,想法很多,這很正常。不過年紀大了也有壞處,那就是太求安穩,沒有什麽果斷的決心。”皇帝陛下從容地看着對方,“你既然能夠不管其他的,搶先趕回來,那說明你還有熱血,還想着做出大事業……這就夠了,未來終究還是我們年輕一輩人的,老輩人安享他的尊榮就行了,我們也不需要破壞他們甯靜的生活。”

這下不光是夏爾無語了,連路易-波拿巴也不敢接話。

畢竟,陛下可以對一個人說“未來是我們的”,但是誰又敢自稱跟陛下一起擁有未來呢?更何況,“未來終究還是我們年輕一輩人的”也似乎意有所指,可絕對不是輕易就能插話的。

好在皇帝陛下也沒有爲難自己堂兄的意思。

“好了,你才剛剛回來,一定累了吧?夏爾,帶他去偏廳休息一下吧。”

接着,他又看向了路易-波拿巴,“你們原本的宅邸,雖然充公了,但是這些年來一直都被維護得不錯,也沒有住過别人,稍微收拾一下你就可以入住了,到時候過去吧。”

“陛下……這個問題,我覺得還需要再看看。”路易-波拿巴突然開口了,“之前的宅邸是我父親所有的,父親還沒有回來我就住進去,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再說了,住進那裏,我覺得也有些紮眼……剛剛回來的我,最好還是另外找一個簡樸、低調的地方住比較好,這樣也可以稍稍避開人們的視線。”

“你的考慮倒是挺周全的啊……”皇帝陛下啞然失笑,“那好吧,我的兄弟,一切如你所願吧,你可以自己找一個住處,購置的費用可以由皇室的庫房負責。”

“謝謝您的恩寵,陛下!”路易-波拿巴躬下了身來,感激皇帝的慷慨饋贈。

接着,他轉身,跟在了夏爾後面,離開了花園。

皇帝陛下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從花壇之間消失,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盛放的鮮花上面,似乎在醞釀着新的詩篇。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聽到了背後傳來一個婉轉低沉同時平靜冷漠的聲音。

“你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我的孩子。”

皇帝陛下收回了思緒,然後微微轉身。

這是一個大概五十多歲年紀的婦人,雖然歲月已經讓她的眼角和臉頰布滿了皺紋,但是平靜的面孔,依舊讓她顯得雍容端莊。

她身上穿着宮廷的長裙,脖子上戴着珍珠項鏈,充滿了華貴的氣派,而她犀利的眼神,更是顯得咄咄逼人。她身上彌漫的那種頤指氣使的氣勢,不是珠寶能夠堆砌出來的,隻有那種長期掌握了權力的人,才會有這種壓迫性的氣場。

這就是拿破侖一世皇帝的皇後,當今皇帝的母親,曾經的攝政太後,露易莎-波拿巴,原名露易莎-馮-哈布斯堡。

雖然已經親政掌權這麽多年,但是當母親真的怒氣勃發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皇帝陛下的心跳還是不可避免地加速了一小會兒,母親多年來所積累的積威,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消失的。

但是,他畢竟是皇帝,皇帝是不能畏懼任何人的。

僅僅片刻之後,皇帝陛下就恢複了平常的從容。

他往母親背後掃了一眼,發現所有廷臣和侍從都已經自覺退下了,沒有一個人在十米之内,雖然所有人都低垂着視線,但是難以掩飾住内心的緊張不安。

有什麽可怕的呢?他心想。

“我不知道您是指什麽,我的母後。”

“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再裝模作樣了吧,弗朗克。”眼見兒子這時候還躲躲閃閃,太後更加不悅了,微微皺起了眉頭。“你知道我是指什麽,我剛剛就見了那位危險的源頭。”

【拿破侖二世皇帝全名是弗朗索瓦-約瑟夫-拿破侖-波拿巴(Fran?oisJosephCharlesBonaparte),拿破侖是帝号,所以一般是用弗朗索瓦這個名字稱呼他,而因爲太後來自德意志,所以使用德語念法弗朗克Franck來作爲對兒子的稱呼。】

“他是我的堂兄,不是什麽危險,您怕是認錯人了。”皇帝陛下不動聲色地回答。

“正因爲是你的堂兄,所以才危險,你永遠不該忘了,波拿巴家族到底是什麽人!這個家族的成員,要麽是到處風流的浪蕩子,要麽是滿腹權欲的野心家,有些人甚至兩者都是,哪怕離了幾裏路都能聞到他們的臭味,剛才我就聞到了,難受的很。”皇太後陛下一臉平靜,但是嘴角當中卻有一絲不屑,“比較起來,熱羅姆那家夥還算是好的了,雖然是個浪蕩子,但是至少沒有太多野心,不是一個過分危險的人,甚至可以說他已經是你父親的兄弟們裏面最可愛的一個人了,如果要重用皇族,那麽最好的人選隻能是他。”

“恐怕我不能同意您的意見,母親。”皇帝陛下也闆起了臉來,“在您對着我痛罵波拿巴們的時候,您不能忘了,我也是一個波拿巴。”

“你是我兒子。”太後稍微一滞。“你和他們是不一樣,你是與生俱來的皇帝。”

“正因爲我是與生俱來的皇帝,所以我不得不爲帝國負責。”皇帝陛下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了,“每個人都有野心,有野心并不是什麽疾病,相反這是一種可貴的品質。隻有有野心的人才會爲我所用,才會爲了讨我的歡心去做我需要他做的東西,那些無欲無求的人我該怎麽驅使他們呢?他們根本毫無意義。”

“但是野心太過于熾烈了,那就不會僅僅想着要爲你所用而已了。”皇太後陛下陰郁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沒才能的人,至少會滿足于你給的榮華富貴,但是有點才能的人,就會想入非非了,他們不會感謝你給他帶來的一切,反而會覺得這是自己應得的,還會覺得你給的太少!尤其是這幫皇族,他們還會觊觎你的皇位!當年我幫你把這些混賬東西統統趕跑了,這是爲了你好,爲什麽你非要再把危險自己找回來?這隻是給你自己惹禍而已!”

“就算這樣,也比您給我找的這幫人要好。”皇帝陛下似乎也被母親的訓斥惹出了一點怒火,“您給我配的這些都是什麽人?這是一群利欲熏心的無恥之徒,他們把整個國家搞得烏煙瘴氣,到處都是貪腐橫行,人們怨聲載道,他們都以爲我不知道嗎?我知道得太清楚了!人民把怨言都彙聚到了我的身上,我每天都在感受着這股憤怒的力量!您說得對,也許我的親戚們的野心确實可能在未來威脅我,然而在此時此刻,您留下的這幫人卻已經在威脅我,威脅這個帝國了!如果不采取斷然措施的話,1789年發生的事情,這個國家的人民還會再來一次,而且爲時不遠,難道您希望讓自己和姨母面臨一樣的命運嗎?”

皇帝陛下的反駁,讓太後更加惱怒了,她最不喜歡讓自己和姨母相提并論。

那個所謂的姨母,就是路易十六的王後、早幾十年嫁過來的安托瓦内特,她在享受了幾十年的榮華富貴之後,在恐怖的浪潮當中丢失了自己的國家,後來跟随着路易十六的腳步上了斷頭台。

哈布斯堡的公主,嫁給了法蘭西前後兩個王朝的君主,這倒也算是命運的撥弄吧。

“居然将我……将我和她相提并論,你……你還有良心嗎?!”太後上前一步,冷眼看着自己的兒子,“我有哪一點對不起你父親和你?你父親出征在外的時候,是我在幫助他維持這個國家,你父親死後,你是個懵懂的孩子,是我幫你保住了你的皇位,把那些陰謀家和你那些蠢蠢欲動的親戚統統壓得喘不過氣來!沒有我的話,你還能夠在今天安安靜靜地在這裏,以這種愚蠢的口氣跟你的母親說話嗎?”

母親毫不留情的質問,讓皇帝陛下又覺得尴尬又覺得難堪。

他知道,太後的話,某種程度上也是對的。

他繼位的時候才十歲,那十年裏面确實是太後一一掃除了各路反叛勢力,然後再幫他把有威脅的皇族統統趕跑了,這才幫他穩住了江山,讓他有了一個親政的良好環境,不管怎麽說,這份恩情他倒還是記得的。

“您之前爲我做的一切,我承您的情,母親。”陛下終于向人稍微低了下頭,“但是現在,情勢不同了,您留下的那幫人,現在除了敗壞帝國的聲譽,敗壞我的統治之外,别無用處,所以我不得不進行清洗,隻有把國家的機器洗幹淨了,這個國家才能進入到新的時代裏面。”

“所以你打算讓您的堂兄弟們回來,幫你做持刀的人?”皇太後陛下反問,“你是打了讓他們掃幹淨現在的高層,然後再把他們推出去當替罪羊的主意,對吧,我的兒子?”

“有的時候,我們不得不做點什麽。”皇帝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現在的形勢讓我覺得有必要這麽做,他們已經怨聲載道了,人民需要看到一些新面孔,而我是能夠給他們的。您應該也能夠接受吧?舊的東西總是會被新的所取代。”

“你把他們說得太差勁了,實際上他們沒那麽糟糕。”皇太後陛下别開了視線,“實際上換誰來都差不多,你以爲熱羅姆的位置上換成路易,情況就會好嗎?人民照樣怨聲載道,這群人都是隻爲自己的混賬,誰也不比誰好。再說了,你自以爲情況一切在掌握當中,但是真的一定如此嗎?你用他們做刀來清洗前人,但是他們難道沒有自己的意志?不,他們會防着你過河拆橋的,到時候你就會發現,這些人比庸庸碌碌的老人更加難對付。趁着一切都沒太遲,早點停下你的舉動吧,弗朗克,你的母親留給你的東西沒那麽糟糕。”

看到皇太後放緩了态度,皇帝陛下也降下了音調。

“母後,您老了,還有點戀舊,這一點我理解。但是,我的意志是不會改變的。”他擡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看着天邊的白雲,“不把那些礙眼的東西清洗掉,我是不會罷手的,未來的問題交給未來去解決,但是人民怨聲載道的危機卻近在眼前,我必須解決掉迫在眉睫的問題。”

“那……那讓他們收斂一點,怎麽樣?”皇太後陛下猶豫了片刻之後,探詢地看着兒子,“留着他們和新起來的人互相争鬥,兩面制衡,不是挺好的嗎?”

“您趕走呂西安和路易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皇帝的嘴角微微扯動,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母親,我是您的學生,我是看着您長大的啊……”

要制衡的話,他讓自己的人互相鬥就行了,何須讓舊臣們來,他需要的是把舊有的東西一掃而空,讓這個國家真正完全随着他的意志而動。

“真的要這麽絕情嗎?”皇太後陛下的臉又沉下來了。

“我不會太絕情的。”陛下從容地聳了聳肩,“願意主動退出的,我會讓他們保全大部分财産退休,就像缪拉那樣。”

看着兒子從容不迫的模樣,太後的怒火重新燃起來了。

“皇帝!”因爲熾烈的惱怒,太後陛下提高了音量。“你非要這麽做嗎?”

“媽媽,我有一句話送你,是我父親說過的。”陛下向母親微笑。

“上帝賜予我皇冠,誰若觸碰,誰就遭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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