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侯爵府上後,老門房進去通傳,然後很快就回來回禀說少爺請他進去。
他笑了笑,然後潇灑地走了進去,細長的手指還不忘揮舞了一下手中那根細藤木手杖客氣地向老門房緻了個禮。
剛剛走到前廳的時候,一個穿着素白連衣裙,兩邊梳着發髻的金發少女正好從餐廳中出來,看到突然出現的外來者,顯得微微有些吃驚。
“您是……?”芙蘭皺着眉頭,感覺對面前的青年似乎是在哪裏見過。
阿爾貝微笑深深鞠了一躬,顯得诙諧而又風趣,
“特雷維爾小姐,這麽久沒見,您果然把我忘了啊。我可是您哥哥的老朋友了……”
灰藍色的眼睛,細長的眉毛,完美無缺的鵝蛋臉,還有家族遺傳的灰色卷發,再加上雪白的膚色,再配合上诙諧的微笑,青年極好地演示了什麽叫做當代的浪蕩公子。
這笑容讓芙蘭忍不住也笑了出來。
“哦,我想起來了,您是德-福阿-格拉伊先生!”
在夏爾和阿爾貝的少年時代,乃至在一起上中學的時候,阿爾貝就經常前來特雷維爾侯爵府上拜訪,隻是由于最近兩年他過上了浪蕩子弟的生活才不再登門,因此芙蘭雖然一時沒有認出,但是很快就想起來了拜訪者的身份。
阿爾貝挑了挑眉毛。
“能讓您想起了我的名字,這真是我的榮幸。”
芙蘭也躬身行了行禮。
“您是來找哥哥有事的吧?他剛剛吃完早餐,那您先忙,我要去上學了。再見。”
芙蘭轉身離開。
“再見。”阿爾貝朝着離開的芙蘭,誇張地揮了揮手。
“阿爾貝!”他後面響起了夏爾的驚呼。然後肩膀被人重重一拍,“你終于回來了,太好了!”
阿爾貝轉過身來,同樣也拍了拍夏爾的肩膀。
“這下你可得好好犒勞我,在那個土鄉下可是待得讓人快瘋了啊!”
“沒問題,到時候我請你好好玩玩。”夏爾一口應承下來,然後放低了聲音,“先去我的房間聊聊吧?”
“好的。”
一進到自己的書房,夏爾的臉上馬上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阿爾貝,那一對兒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阿爾貝輕輕聳了聳肩,“本來還好好的,但是前兩天那位二小姐瑪蒂爾達前來拜訪,然而當天她姐姐就哭哭啼啼了半天,後來他們不知道談了些什麽,第二天我們就啓程往巴黎趕了,我看呂西安的臉色也十分不好所以也就沒好意思問。夏爾,那個地址是你透露給瑪蒂爾達的吧?”
“是的,就是我告訴她的。”夏爾點頭承認,然後皺緊了眉頭。“真沒想到他們這麽快。”
“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嗎?”阿爾貝小聲問。
夏爾将自己所知道的關于迪利埃翁家的事,一五一十跟好友說了。
聽着聽着,阿爾貝終于恍然大悟。“也就是說,掌玺大臣一家是打算多處投機,然後用這個孫女婿來謀求自保了?”
“是的。”夏爾小聲回答,“他們又要像當年那樣,選擇站在勝利者一方了。隻是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誰将是勝利者而已,因此他們還在觀望。”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好機會。”阿爾貝笑了起來,“可以讓我們從中牟利。”
“當然如此。”夏爾輕輕歎了口氣,看向阿爾貝,“我的朋友,你能在這個時候回來真是太好了。我正缺信得過的幫手。”
“希望能幫得上忙。”阿爾貝卻隻是回以一個滿不在乎的笑。
“現在已經是關鍵時刻了,我們得抓緊時間。”夏爾依舊皺緊着眉頭,然後輕輕揮了揮手。“我覺得,我們之前在勒弗萊爾身上投下的投資,能夠得到預想之外的更多回報。既然現在迪利埃翁家把他叫了回去還承認了他,那肯定是要對他大加提攜的,這就說明……他肯定未來會很有用,所以這段時間我們還得和他交好一下。”
“那倒沒什麽問題,我和他這段時間呆在一起,和他關系也相處得不錯,我看得出來,他對這個王朝也十分不滿,一旦有機會他應該會做正确的選擇。”阿爾貝沉吟着回答,然後突然看着夏爾,“夏爾,你今天怎麽了?最近發生什麽事了嗎?”
多年的來往讓他敏銳地覺察到了此刻的夏爾有些不同以往,變得尖銳嚴厲了許多,而不像之前那樣溫和。
“沒什麽。”他的朋友淡然一笑,回避了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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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迪利埃翁伯爵府上,也充滿了不安的陰雲。
天還沒放亮,伯爵府上二小姐的馬車就直沖沖地從外面開了進來,然後直接到了府邸深處才停下。
伯爵府的大小姐,就以這種他們事前從沒有想象過的方式,帶着自己的情人回到了這座給她留下了無數回憶的府邸。
仆人們事前都已經被驅散,隻有瑪蒂爾達一個人帶着姐姐和準姐夫走進了小偏廳。
迪利埃翁子爵早已經站在壁爐前等着了,而當今的掌玺大臣則躺在旁邊的搖椅上,似乎半睡半醒。
朱莉捏緊了情人的手,然後兩個人對視一眼之後,以無畏的氣概直接走了進去。瑪蒂爾達也跟了進去,然後小心地關了上門。
父親一直盯着自己的大女兒,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既有關切又有痛心,還帶着一絲責備。
“你回來了?最近還好吧。”
朱莉微笑着。“是的,父親。這段時間我過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還開心……”
“開心……”父親苦笑出來,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你開心就好。”接着他看向旁邊的年輕人。“勒弗萊爾先生,您勝利了。在我心中對女兒的愛戰勝了對您的痛恨,既然朱莉選擇了您,我隻能承認她的選擇。”
呂西安臉色因疲憊和糾結而有些蒼白,他呆了片刻,然後終于躬身向子爵行了個禮。“謝謝您的同意,我會照顧好朱莉一輩子的。”
朱莉再次握緊了情人的手,眼中泛出淚水。
這一樁幾番波折起伏的婚事,經過不知道多少努力和艱險,随着這一禮,而最終塵埃落定。
瑪蒂爾達則在旁邊淺淺地笑着,鏡片下的目光閃爍無定。似乎心中也有相當多的思緒。
“我想瑪蒂爾達已經告訴您了吧?”似乎是爲了趕緊結束這段對話,子爵沒有多說什麽客套話,直接進入了正題,“我們現在面臨到危機當中。既然您要娶我的女兒,那麽我認爲我們也有資格向您要求一些幫助,更何況我們還将按原本計劃的那樣給朱莉一筆嫁妝,并不因爲她選擇了您而減少半分……”
“我會的,我會幫助你們的。”呂西安打斷了他的話,他是經過自己愛人一晚上的勸說,才最終答應一起回來,爲保衛愛人的家族而出一份力的。“我是不會看着朱莉的父親和爺爺陷身與腥風血雨當中,隻要我有能力我一定會做出力所能及的幫助。這不是因爲你們給出的嫁妝,而是因爲你們是她的至親。”
“就算如此,您也應該讓姐姐享受她原本應該享受的生活,那是她應得的。”瑪蒂爾達突然插話了。
“我已經很幸福了……”朱莉也插話了。“爸爸,我不需要您再給什麽了……”
“被愛情迷住了雙眼的年輕人啊,根本不知道愛情是什麽!”子爵歎了口氣,因爲多曰的辛勞而顯得有些憔悴,“好吧,你總有一天會發現愛情并不是生活的一切的。到時候到爸爸這裏來拿這筆錢吧,爸爸是不會嘲笑那時的你的。”
接着他又看向呂西安。
“勒弗萊爾先生,既然您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就直接跟您攤明白講吧。您的軍籍将被恢複,而且我父親在陸軍大臣那裏也給您找了一個缺,您可以在衛戍部隊裏當個連長。我看了您在之前的履曆,上面的記載表明您是一個優秀的軍官,想來您管好這一連人馬應該不是個很大的問題吧?雖然時間緊迫,但是您不用怕在這方面花錢,我們可以承擔。您隻需要盡心結交好您的部下和其他軍官,這對我們至關重要。”
呂西安點了點頭。雖然他并不喜歡迪利埃翁子爵,但是能夠回到熟悉的軍隊當中,重新成爲軍官,他心中還是有些欣喜。“我會的,謝謝您。”
“不用謝,大家現在是一家人了。”子爵勉強地笑了笑,“就不用說那麽見外的話嘛……哈哈……”
他幹笑了幾聲,卻發現沒有一個人陪着笑。
爸爸真是的!瑪蒂爾達心裏暗暗搖頭,然後她開口說話了。
“姐姐,請原諒我們目前還沒辦法讓你們直接舉辦婚禮,因爲現在時機未到。至于勒弗萊爾先生,請您先配合一下,就跟别人說您是繼承了一個叔叔的一大筆遺産,然後花了大錢給陸軍的上面打通了關系……”
“好的。”呂西安點了點頭。
接着他們又說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項,花了不少時間才說完。直到商議好了之後,子爵就吩咐心腹仆人将自己的女兒和準女婿送去到自己秘密購置的一幢小公寓裏,然後親了親大女兒的臉頰,送她離開了宅邸。
看着姐姐離去的背影,瑪蒂爾達長歎了一口氣,“終于結束了……”
“不,才剛剛開始呢,瑪蒂爾達。”搖椅上的老人輕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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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因爲事務比較多,因此隻能暫且一曰一更。
等到從本周六開始,一曰雙更。
時間定在下午1至2點,晚上11至12點。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真的謝謝了……
這本書可能注定無法紅,也許甚至會撲街,但是,我仍舊十分感激大家,真的,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