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幸好他們趕來及時,這暴亂才得以很快地平息下來,那些入定王府行刺的黑衣人也一個個被擊殺幹淨。舒悫鹉琻
隻是,平息之後,定王府經過這次大劫,自是大損元氣,那定王鳳棠更是中風了,此時他躺在榻上腦袋雖是清醒的,但是已經說不得話,也動不得手腳,可以說,這位稱霸一時的定王從此之後就變成一個隻能躺在榻上終老的廢物了。
不過倒也不用擔心定王府沒人收拾殘局,這定王妃慶幸當初明智,早早就從旁族過繼了一個庶出子弟爲定王世子,因而定王府如今成了這副模樣,倒也不用擔心沒人出來主持定王府大局,也不用擔心定王萬一去了無人操持他的身後事。
隻是如今就算定王府有了後續安排,但在世人眼中,這定王府恐怕也不再是當初那個風光大盛的定王府了。
冷王鳳飛辰看着成了一片廢墟的定王府,眸中神色複雜,此時的他,心思難定,他覺得這件事情怎麽都透着蹊跷,他這剛一踏入定王府的勢力範圍内,定王府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還險些讓他命喪在定王府。
這件事情讓他總覺得是哪個皇兄的手筆,想要趁他在外之際選擇這麽一個良機來除掉他。隻是事實上,經過他事後調查,結果卻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那趁機入了定王府擊殺容少主跟梅姑的黑衣人竟然是宮中的大内侍衛,雖說他們在被定北軍擊殺後連同屍首跟着定王府大火一起燒得面目全非,無法辨認,但是冷王鳳飛辰還是得到了一塊從黑衣人身上掉落的令牌,那是父皇身邊的心腹鐵衛才有的令牌。
“父皇,你可以告訴兒臣一句實話嗎?你爲什麽要這麽做?”鳳飛辰将大内侍衛的令牌放在了鳳熬的面前,他想要一個答案。
自從半年前祖母壽誕之日,那三皇兄鳳飛蕭跟定王府的安樂郡主一出事,父皇便性情大變,處事跟往常全然不同。
鳳飛辰不能理解的是,哪怕父皇跟皇叔定王一向不合,不願意三皇兄跟安樂郡主捆綁在一起,那麽祖母呢,祖母畢竟是父皇的嫡親生母,父皇爲何做得如此絕情,竟派人擊殺容少主,連給祖母治病的機會都殘忍地剝奪了,這讓鳳飛辰心驚的同時,對着龍座上鳳熬無比地心寒,天家父子兄弟,就一定要如此相殘嗎?
“住口,這件事情,你無需知道,你隻要做好你份内之事便可以了。”皇上鳳熬沒有給鳳飛辰答案,直接将他趕出了禦書房。
鳳飛辰無奈,隻能郁郁不歡地離開了。
不過他雖離開了禦書房,卻并沒有放棄對這件事情的調查。如此,了解鳳飛辰性子的皇上自然是不願意鳳飛辰調查出什麽來的,畢竟這件事情對他這個皇帝而言,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是對他這輩子最大的嘲諷。
他絕對不容許這樣的醜事被鳳飛辰知曉的,因而一等鳳飛辰離開了禦書房,鳳熬就獨自一人悄悄地去了淑妃娘娘元晚晴的宮殿。
這座曾是他最喜歡來的宮殿,他卻是半年都未曾踏進一步了。
而每每想到那時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不過,身爲帝王,從小到大都有控制情緒的強大忍耐力,哪怕鳳熬這會兒心上怒意澎湃,他面上也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就跟往常一樣,步伐輕緩,神情肅然。
那淑妃娘娘元晚晴顯然沒有想到皇上這個時候會來看她,初見到鳳熬之時略顯驚詫,很快她攏了攏鬓發,緩緩一笑道:“半年了,皇上終于肯踏入關雉宮了。”她還是那個明豔不可一世的淑妃娘娘,一舉一動皆是那般楚楚動人,恰到好處,當年初見她時,他想來就是被她這等模樣給吸引了吧,如此寵得她聽不見旁人的聲音,更是恨不得廢了皇後免得委屈了她,可是她呢,她對他做了什麽?
在他這個皇上如此癡情與她的時候,恐怕她暗地裏在笑話他吧,笑話他十幾年來頭頂綠雲籠罩都不知情,笑話他一手培養了别人的兒子,還一心想要這個孽種将來繼承他的皇位。
想着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冷落着太子,插手皇子之間的争鬥,平衡着皇子之間的勢力,擔心太子外戚勢力強大,等他登基之後勢必會欺負了淑妃跟賢王,因而不惜爲了保護他們母子二人,甚至還動了廢除太子跟廢了中宮的念頭。
可是他這般爲這對母子着想,而他們呢,他們又是怎麽對待他的呢?想着那天在太後寝殿他聽到定王鳳棠跟淑妃的對話,聽着他的母後十幾年來明明知道實情卻偏心幼子定王,還一心想幫着定王來算計他這個做皇上的。
你說,他能不心寒,能不想要他們死嗎?
既然妃子不是妃子,兒子不是兒子,兄弟不是兄弟,母親不是母親,注定他是孤家寡人的話,那麽他又何必在意他們的生死。
想着到此時,元晚晴還敢對着他擺出一副脈脈含情的樣子,鳳熬就覺得無比地惡心,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女人有一天會讓他覺得這般惡心。
“皇上——”她的聲音一如往昔那般地美好動人,可是現在聽來,他卻覺得分外刺耳,當下,他擡腳一腳将沖過來想要抱住他的元晚晴給踹開了。
元晚晴顯然沒有想到鳳熬會對她這般絕情狠心,當下盈盈水眸,淚光點點道:“皇上,皇上,你一定要聽臣妾解釋,臣妾是被逼的,臣妾真的是被逼迫的,是太後跟定王逼得臣妾如此,臣妾也是沒辦法,才犯下這等大錯的。當初,臣妾也曾想過死字,但是皇上對臣妾這般好,臣妾舍不得皇上,因而臣妾才忍辱負重到今天的,還望皇上明鑒,臣妾真的是舍不得皇上才會苟且偷生到如今的。”說到這裏,元晚晴水袖盈盈一動,忍着疼痛,擦去嘴角的血迹,嫣然一笑道:“皇上,你看臣妾一眼吧,就看臣妾一眼,這樣,臣妾就算去了,臣妾在黃泉路上也能瞑目了,皇上——”
“夠了,賤人!到如今你還在朕面前如此作态,你知道嗎,你這般樣子,讓朕覺得無比得惡心。”鳳熬冷哼一聲,道:“你以爲就你跟鳳棠那點事情,就沒人知曉嗎?你以爲你做得天衣無縫,無人能夠知曉當年舊事了嗎?可惜,這個後宮裏有一個人,她對你跟鳳棠當年的事情知道得那是一清二楚。”
“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是被逼的啊,皇上,那個人一定是不知道實情才會這般編排臣妾的,皇上,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實在是不得已才犯下當年之錯的,實在是,實在是臣妾太舍不得皇上了才會沒有當時便自刎了斷而去的。”今天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元晚晴孤注一擲,她想要柔情挽回皇上,可惜皇上手上鐵證鑿鑿,就算元晚晴如何狡辯,鳳熬那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
“元晚晴,朕已經知道了,爲何當年你一定要安王的生母死,不過是因爲她無意間撞破了你跟鳳棠的事情,因而你才設局害了她,當年她不過是一個美人,而你已經是榮寵六宮的淑妃,加上朕又是如此是寵信你,你要設局害了後宮一個沒什麽身份的美人,自然是能得逞的。可惜,當年是朕眼瞎,竟然不分青紅皂白,連調查都沒有調查,就憑你一句話斷了她的生死,想來,安王那個孩子知情的時候,必然是恨着我這個做父皇的,也恨着你這個淑妃娘娘。”說到這裏,鳳熬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元晚晴的謊言。
“你知道嗎,愛妃,就算當時朕從安王那裏拿到這個證據,朕還是不相信愛妃會做出對不起朕的事情。可惜,朕在母後聖誕那日,在鳳飛蕭跟安樂出事之後,朕就去過慈甯宮。知道嗎?在慈甯宮,朕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你,鳳棠還有母後三個人的對話,如此,愛妃還想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被逼的嗎?朕的所見所聞莫非都是假的不成?”這鳳熬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元晚晴自知難逃今日,蓦然收起了她那副白蓮花的嬌柔模樣,冷笑道:“原來皇上什麽都知道了,卻一直在等着看臣妾的笑話。”難怪皇兒跟安樂一出事,他便下了這般殘酷的處罰,難怪這半年來,她的關雉宮形同冷宮,他一步未曾踏入。如今來了,恐怕也是爲了來取她性命的吧,可笑她還以爲可以趁機挽回局面,真是太可笑了。
元晚晴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說吧,皇上想要如何處置臣妾,是毒酒,匕首還是三尺白绫,臣妾都認了。”事到如今,能夠一死是她最後的奢望了。
可惜,鳳熬連死的權利都不給她。
“元晚晴,讓你這般痛快地死去,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朕告訴你,鳳棠廢了,就在三天前,中風了,他的定王府,風光了四十年的定王府,如今已是一片廢墟,他的膝下再無子孫,他的定王府還由着一個外人來繼承家業,這些,都是他的報應,他背叛朕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