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麽時候天色變了,入夏的天氣總是這般,說變臉色就變臉色,剛剛還是好端端的天,不到半刻功夫就刮起狂風,下起暴雨來。舒悫鹉琻
蘭花忙去關了門窗,免得風雨吹進屋子裏,關窗的時候,她似看到雨幕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
“蘭花,怎麽了?”趙瑞雲看着蘭花在窗邊東張西望的,便有些奇怪地問道。
“沒什麽,小姐,奴婢馬上就關好窗戶了。”可能是她眼花了吧,那麽大的雨,容少主怎麽可能呆在外頭呢?
蘭花搖搖頭,關好門窗,開始收拾起桌子上的棋盤。
玉樓歌伸了一個懶腰,打哈欠道:“竟然不知不覺下到這個時辰了,感覺晚飯吃的那些都消化完了,這會兒肚子又餓了。”
“這會兒就算你肚子餓了,我也不會去廚房給你做吃的了。”趙瑞雲的意思很明顯,餓了也給她忍着吧。
“表妹,你好殘忍。”玉樓歌委屈兮兮地望着趙瑞雲,趙瑞雲見了他這副耍寶的樣子,笑着搖搖頭。
“這個時辰,就算表哥說表妹我殘忍,表妹我也不會去廚房給你做吃的了。何況,外面下着大雨呢,表哥你忍心爲了這麽一點吃的讓表妹我這般辛苦地跑一趟?”
“好吧,表哥我還真的不忍心。”玉樓歌摸摸明顯在抗議的肚子,還是決定放棄了。
倒是邊上的蘭花看着不忍心,道:“小姐,你還是不要逗玉郡王了。這個夜宵其實小姐先前早就吩咐奴婢備下了,隻是玉郡王你那個時候想着如何赢小姐呢,自然就沒注意到這件事情了。”蘭花去邊上拿了一個食盒過來,裏面是一些糕點,雖說不是熱騰騰的飯菜,但是這個時辰能有糕點填飽肚子也算不錯了。
玉樓歌倒也不計較,反正有填飽肚子的了,這糕點就糕點吧,配着還沒喝完的蘋果汁,倒也能夠接受了。
趙瑞雲覺得肚子也有些餓,便也跟着玉樓歌用了幾塊糕點,當然這種事情,她也沒有忘記身邊忠心的小丫鬟蘭花,她自然也跟着一道兒吃了糕點。
用完一頓勉強算得上是夜宵的夜宵,蘭花收拾完便下去了,臨下去之前,她問着趙瑞雲可需要準備熱水沐浴。
趙瑞雲想着玉樓歌今晚在這裏歇着呢,今晚沐浴就算了吧,便搖搖頭道:“今晚就不必準備了,倒是明天早上準備一些熱水吧。”
“好的,小姐,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下去了。”蘭花退出去的時候順便将房門給輕輕地關上了。
趙瑞雲覺得也不早了,等玉樓歌躺下了,她吹了燈火,也随着在一旁歇下了。
燈滅了,燈竟然都滅了。
他們二人此刻在一起了吧,那麽自然就歇下了,一點排斥都沒有,就那般自然而然地并躺在一起。
雨水模糊了他的雙目,一抹戾氣莫名地湧上他的眼眶,越湧越烈,烈得似暴雨狂風,像是随時能夠席卷了一切那般。
他恨不得一掌拍碎了這屋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了玉樓歌,可是在擡手之間,一道紅衣飛過來,扣住了他的手腕。
“少主,你想讓趙姑娘更讨厭你嗎?”
看着梅姑,西陵絕蓦然耳邊響起趙瑞雲白日裏說過的話。
“今個兒你已經鬧過一次了,這次不許你再出手了。”
“你很在意他?”
“對,我很在意他,所以不許你再出手傷了他。”
一想到她跟他之間的這番對話,西陵絕不知道爲何,心口那裏堵得越發厲害。
“少主。”梅姑擔心地看着西陵絕,他本就因爲趙瑞雲受了極重的内傷,這回藥王谷三個月還沒完全傷愈,因爲她的刺激,少主便馬不停蹄地跑回烈焰門來了,如今再經過這般一刺激,恐怕傷勢得惡化了。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定然是什麽都不會說的,現在倒好,少主再這般下去,這内傷就不用再想好起來了。
“少主,回去吧。”看多了玉樓歌跟趙瑞雲相處的摸樣,無非是更爲刺激少主,讓他越發難受罷了,所以梅姑拉住西陵絕,想要帶他離開飛遠閣的屋頂,奈何西陵絕不肯,他就那般死死地守着。
“梅姑,你回去吧,我就在這裏看着,等着,等到天亮我自然會回去的。”
“可是這般的雨天,少主你又是這樣的身子骨,屬下擔心——”
“你放心,我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做完,我沒那麽容易倒下去的,你回去吧。”西陵絕一旦下了決定,梅姑知道那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所以她隻能紅着眼睛,氣得跳腳地離開。
許是察覺到什麽,素來感覺敏銳的趙瑞雲忽然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但見她點了火石,視線莫名地朝着屋頂的某一處看去。
“表妹,怎麽了?”習武之人素來耳力不錯的,哪怕是動靜很小,玉樓歌也被趙瑞雲吵着翻身坐了起來。
“我剛才感覺到屋頂有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趙瑞雲說出自己的猜測。
“還有這種事情?”玉樓歌忙飛身上去查看一番,他在外頭找來找去,硬是沒有找到半點可疑的痕迹,便回了屋子裏頭。
“表妹,外頭什麽人都沒有啊。”玉樓歌抖落了身上的雨滴,順手拿起一塊幹淨的帕子擦拭了淋到雨的發絲。
趙瑞雲聽到玉樓歌這般說,微微皺了皺眉。“可能是我最近睡得不夠踏實,所以才會這般吧,大概是我多心了。”西陵絕今個兒自從回了烈焰門就再也沒出現過了,她本來還以爲今個兒晚上他還會來給她換藥的,看來是她多想了,這般大的雨,西陵絕過來幹什麽呢?
當然,他過來了,看見玉樓歌在她屋子裏歇着,指不定又是一番鬧騰。
這樣也好,省得雙方鬧起來,他沒來,也算是好事吧。
趙瑞雲想着倒是不再多想了。
這玉樓歌也覺得趙瑞雲多心了,這麽個天,誰會那麽傻蹲在屋頂上啊,除非是刺客。
當然,如果剛才這屋頂上真的蹲着刺客的話,恐怕他跟表妹二人這會兒都已經死在刺客劍下了吧,哪能這會兒還躺着好好的呢。
因而玉樓歌自嘲地搖搖頭,滅了燈火,鑽回被窩裏繼續歇着了。
這趙瑞雲也不知道怎麽的,經過這番折騰,這一晚上她睡得都不太踏實,迷迷糊糊到天亮,實在是困了,方睡着了。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玉樓歌也早就不在她的身邊了。
聽蘭花說,玉樓歌很早就爬起來跑去廚房張羅早點去了,趙瑞雲聽了,笑着揉了揉眼睛。
“他倒是不閑着,也不趁着能休息的時候多多休息,到時候動身趕路的時候,又該說出可憐辛苦之類的話來了。”
“小姐,奴婢估計玉郡王這般勤快,是想着跟小姐快點用完早點去風雨鎮逛逛的。小姐可别忘記了,若非容少主中途舊傷複發了,小姐昨個兒就該陪着玉郡王四處逛逛了。”蘭花逗趣道。
“你這個小丫鬟,年紀小小就有那麽多小心思,說說看,表哥給了你多少銀子,讓你這個小丫鬟在我面前如此賣力的。”趙瑞雲心情不錯,就順着蘭花一道兒湊趣了。
“小姐,你可冤枉死奴婢了,奴婢可是沒拿過玉郡王半兩銀子呢。”
“半兩銀子都沒拿過,你這個愛财的小丫鬟竟然肯這般賣力,這顯然是中了表哥的美男計了。”趙瑞雲逗着蘭花道。
“小姐,你就這般使命地擠兌奴婢吧。奴婢說句良心話,奴婢這般可都是爲了小姐好。這玉郡王對小姐這般好,那頭頂上的公公又是小姐嫡親的舅舅,就憑這二點,小姐往後嫁過去,定然是一輩子無憂的。”蘭花很正經地說道。
“你啊,腦袋瓜子不大,這要操心的事情還挺多的啊。本小姐勸你啊,别多思多想,這樣很容易老得快的。”趙瑞雲點着蘭花的額頭道。
“小姐,奴婢跟你說正經的呢。”
“你家小姐現在說得也是正經的。好了,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眼下你該去忙的是趕緊去準備好馬車,好嗎?”趙瑞雲這才十四歲呢,她可一點兒也不急着嫁人,再說了,她是巴不得不嫁人更好呢,這小丫鬟還非得提起這件讓她煩心的事情,趙瑞雲自是推着蘭花趕緊去辦事了。
蘭花本想再勸說趙瑞雲的,不過見趙瑞雲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她也不好上趕着惹小姐煩心,便點了點頭,出去安排馬車去了。
這會兒玉樓歌帶着早點回了飛雲閣,正如蘭花所說,他這般勤快還真的是爲了能跟趙瑞雲早點出去逛逛風雨鎮的。
這趙瑞雲本昨個兒就答應玉樓歌的,因而用完早點,自是要随着玉樓歌一道兒去風雨鎮的。
不過因爲她昨晚沒有沐浴,自是讓玉樓歌先在馬車上等她,等她很快沐浴完,換套衣衫就出門。
這玉樓歌自是沒任何意見,他先行去馬車上等着趙瑞雲了。
而趙瑞雲呢,在沐浴之後,随意換了一套淺白色的衣衫,挽了一簡單的發髻便準備着去跟玉樓歌會合了。
哪裏想到,她這剛出了飛雲閣的院門呢,就看到一身紅衣的梅姑站在那裏,一雙眼睛紅如烈火,就那般狠狠地瞪着她。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呢,她就直接拽起她,不容分說地将她帶着飛向了清荷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