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雲猜測得沒錯,京城确實發生大事情了。舒悫鹉琻
安王殿下鳳飛源被人行刺了!
雖然安王鳳飛源本人傷勢不重,但是護着他的十二名侍衛全部被斬殺,若非他身邊的貼身小厮忠心護主,用身體擋去了利劍,恐怕安王性命堪憂。
堂堂皇子,朗朗乾坤,就在天子腳下發生這等事情,可謂是觸及帝王底線。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京都府尹沈天放,護衛巡邏統領葛天彪,京都鎮守大将軍衛北候因爲掌管不利全部被罷官,三家親眷流放三千裏,子孫三代不許入朝。
同時安王府被進行大清洗,安王底下的幕僚參謀小厮丫鬟嬷嬷等等,但凡有可疑的一律下了大獄。
最後,由刑部侍郎,大理寺卿,都察院院使三司會審,限在七天之内共同查清此案。
但等深究查明真相,所有線索全部指向幕後主使者是賢王鳳飛蕭,如此刑部侍郎,大理寺卿,都察院院使将案情上報之後便告病的告病,辭官的辭官,三家惶惶不可終日。
而得了這種結果的帝君怒極攻心,八百裏加急催促賢王鳳飛蕭即日進京,同時派禦林軍前往賢王府,将一幹有關人員全部下了大獄。
當然,天家兄弟相殘這種戲碼,皇家自是不會傳揚出去的,作爲帝王的兒子,鳳飛蕭是不會有事的,隻是被禁閉三個月在府門靜思己過而已,倒是跟随他的官員卻紛紛落馬,誰叫皇上需要将心中的怒意給發出來呢,因而自己的兒子沒有辦法殺了,那就隻能拿那些官員開刀了。
一時間,京都不知道多少權貴一夕之間消失,不知道多少百年家族從此覆滅,朝堂内外,一時間冷冷清清,人人驚恐。
而在安王府跟賢王府,連帶淑妃娘娘跟德妃娘娘那裏,連日來也不知道有多少奴才們被遷怒杖殺。
“殿下,你還是吃點東西吧,你都不吃不喝好幾天了,這般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下去啊。”貼身宮女紅豆看着幾天功夫就消瘦得不成樣子的鳳飛蕭,紅着眼眶勸慰道。
鳳飛蕭卻搖搖頭。
“拿下去吧,本王不餓。你也退下去吧,讓本王一個人靜一靜。”鳳飛蕭面容憔悴,他風塵仆仆地趕回京都,沒想到就得到父皇一句戳心的話,父皇聽都不聽他解釋,不分青紅皂白就定了他弑兄的罪名。
“虎狼之心,不配爲賢。”八個字,就這八個字毀了他所有的籌謀。他先前所做的一切,所花費的心血,因爲父皇的一句話便統統成了泡影。
背負這樣罪名的他,還有機會問鼎九五之尊的寶座嗎?
答案自然是沒有了。
沒有了,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不不——他不能就這般放棄了,他還是有機會的,會有機會的。
沒錯,他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隻要得到那三家的支持,哪怕是父皇,到時候恐怕也奈何不了他的。
所以,他知道接下來他應該怎麽做了。
鳳飛蕭定了定心神,忽而開門而去。
“紅豆,本王要用膳。”
這賢王府裏是這般光景,那安王府裏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安王殿下,這次清洗,我們好不容易拉攏過來的大部分勢力可都折損在上面了,這筆賬怎麽樣都要跟賢王殿下好好清算一下的。”暗中沒有牽扯到的一個幕僚建議安王殿下盡快制定方案對付賢王殿下。
安王盯着受傷的手臂,目光沉沉道:“這件事情是不是老三做的還是一個未知數呢。我們這次折損了那麽多勢力,那老三損失得也不少,而且這次還在父皇那裏得了那八字批言,他這一次可是連底牌都輸得幹淨了。”
“安王殿下的意思是此事主謀,另有其人?”幕僚一驚,道:“莫非是太子殿下?”這件事情朝裏朝外,從中獲利最大的人恐怕就是太子殿下跟中宮皇後娘娘了。如此,安王殿下有如此懷疑,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對于幕僚的猜測,安王殿下鳳飛源竟是搖了搖頭。
“太子跟皇後娘娘要是有這等心計,這麽多年來他跟皇後娘娘也不會讓老三跟淑妃占盡風頭,爬到他跟皇後娘娘頭上去了。這件事情裏頭,太子殿下可不是得到最大利益的那個人。”
“難道安王殿下懷疑冷王殿下做的?”幕僚覺得這件事情冷王殿下插手的可能性不大啊。
鳳飛源看透了幕僚的心思,道:“也不會是老四做得,老四那個人雖說有心計,但是他不屑用這種手段的。”
其實他也期望這件事情不是老四就是太子做得,但是隐隐的他就是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情不是他們做得。
而想到這一點,他越深思下去,就越覺得驚恐異常。
這一筆,不但清算了安王府的勢力,同時清算了賢王府的勢力,那麽得利的最大赢家在哪裏呢?
帝君。
沒錯,是父皇。
如果真是父皇做得,那麽就可以理解了,這是給他的警告,也是給老三的警告。
是給他跟老三這些年到處拉攏官員培養自家勢力的警告。
想到此,安王鳳飛源頓時吓出了一身冷汗。
“去,吩咐下去,關閉安王府,本王這段時間要好好養傷,任何事情都不要來煩本王。還有,這段時間你們不管是明着還是暗裏,都不要再跟本王聯系了。”
他這段時間恐怕要低調再低調,遠離朝堂紛争,做個休閑的王爺,可以種種花,種種草什麽的。
安王鳳飛源如此決定着,也如此執行着。
消息傳到藥王谷,西陵絕眼中帶了三分欣賞。
“這安王倒是個聰明的。”
“少主,他若不是聰明的,恐怕這宮裏宮外早就沒有安王跟德妃娘娘這二個人了。”德妃娘娘不過是卑微的宮女出身,母族的家族勢力又很單薄,他能跟其他三個皇子分庭抗禮,還能在帝王那裏留有一席之地,這若不聰明的話,天下可就沒有什麽聰明人了。
不對——
“比起少主來,安王也隻能是小聰明了,我家少主才是天下最最厲害的聰明人。”梅姑誇贊了安王聰明後,也不忘記給西陵絕戴一頂高帽子。
“這天下聰明人可是多得很呢,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啊,以後說話可得注意點。”西陵絕對着梅姑無奈地搖搖頭道。
梅姑自是明白得很。“放心了,少主,屬下也就隻在少主面前說說,有旁人在,屬下還是知道該謙虛一下的。”
“你啊你。對了,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定國大将軍府跟玉郡王府那兩邊都沒什麽問題吧。”若是那兩府出了問題,他可就不要跟小丫頭交代了。
梅姑自是明白西陵絕的心思,當下笑道:“放心了,少主。就算不用屬下提點,他們兩府都不會出什麽問題的。那玉無痕可是個老狐狸,竟那麽快就猜到會出事,先一步去了西山獵場,将他自個兒摔斷了腿,這皇上自然不好讓他去辦事了。他啊,還真是跟滑溜溜的泥鳅一樣,皇上就算想要找個機會将他牽扯進去,恐怕也找不到借口啊。”
梅姑說到這裏,忽而話鋒一轉道:“這玉無痕是隻老狐狸便罷了,沒想到趙鐵柱那個粗人也有那麽敏銳的覺悟。這玉無痕前腳在西山獵場出了事,後腳趙鐵柱那個八歲兒子趙淩雲就遭遇暗算中毒了,他們夫婦二人自是關門謝客,四處奔波着尋找名醫,如此自然也是躲過了這場風波。”
“聽你這般說,定國大将軍府跟郡王府兩處定是安排妥當了?”
“當然,屬下一聽到這兩件事情,自是相當配合,将玉無痕的斷腿還有那趙淩雲的中毒說得可是相當嚴重,順便還将玉樓歌從趙小姐身邊支開,讓他回了京城替他老爹辦差去了。”梅姑說起這個,雙眉飛揚地看着西陵絕,大有我都将你情敵一個個給消滅了,少主你是不是得誇我啊,誇我啊。
嗯哼——
西陵絕清咳了一聲。
“梅姑。”
“嗯?”
“義父那裏好像有事要找你,你這會兒也該過去了。”西陵絕岔開話題,面色淡淡道。
“少主,你就繼續裝吧。”梅姑悻悻地皺了皺鼻子,朝着西陵絕吐了吐舌頭。“少主,我可不會告訴你,那趙小姐跟玉樓歌可是同塌而眠過呢,趙小姐還給玉樓歌整理了衣袍,特意爲他從清老那裏搶了少主的血玉化毒丸呢,還有還有——最近還在親手做什麽跳跳棋給玉樓歌送去當生辰禮物呢。”
咔——
莫名地,西陵絕手中的狼毫斷裂了。
梅姑忙吐吐舌頭,飛也似地跑開了,留下西陵絕發愣地看着斷裂成兩半的狼毫,良久,一聲歎息從他唇角溢出。
他拿起醫書,想要平靜一下心情,奈何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的腦海裏,一直都回複着梅姑的那些話。
她跟玉樓歌同塌而眠過,她給玉樓歌整過衣袍,她還特意爲他——
這般一想,心思難定。
終究,他起身喚道:“來人,準備馬車,要最快的四匹快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