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紫風沉吟了片刻,道:“宗主發現了龍兄的行蹤,利用幾位蓮使的性命來威逼龍兄露面,龍兄爲了搭救幾位蓮使,最後還是接受了宗主的挑戰。在與宗主打鬥的過程中,天龍爲了保護龍兄,被宗主的劍所傷,墜入崖底,龍兄爲了搭救天龍,也跟着墜入崖底。那山崖深不見底,不知下面究竟是何狀況,我想龍兄很可能是到了崖底,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上得崖來。我怕宗主會回過頭來對付你們,所以就率先趕回來通知你,讓你們早作準備禦敵。”
後面的話,雲溪幾乎就沒有聽進去,她隻聽到龍千絕墜入了崖底,腦中就轟的一聲炸開了,身形搖晃,站立不穩。
“你說什麽?千絕墜崖了?”話音落,她箭步沖了出去。
“溪兒,你别沖動!”赫連紫風一把拉住了她,“現在雲幻殿高手如雲,内宗高手不乏其數,單憑你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對付他們。你想救人,還是要從長計議!”
“我管不了這麽多了!千絕或許就在等着我去救他呢?”雲溪甩脫了赫連紫風的手,重新沖回了房間,當她再次出現時,身上依舊是單薄的單衣,隻是手中多了一柄劍。
她對着天空召喚玄翼,翻身乘上玄翼的背,就要離去。
“赫連大哥,替我照看好小墨!”說完,她風馳電騁般呼嘯而去
赫連紫風擰眉,目送着她一襲單衣、匆忙離去的身影,他幽幽歎息。倘若今日墜崖是她,她也會如此不顧一切、失去理智地搭救他嗎?
或許,他本就不該如此奢望的,畢竟,他們才是這世上最爲親密之人。
罷了,爲了能讓她幸福,讓她的臉上永遠綻放笑容,他就再盡力幫他們一把吧!
“你想讓本座出手對付雲族宗主?”紫妖盤膝打坐在房間内,挑着長眉,注視着眼前的赫連紫風,語氣有些怪異。
“是的,隻要你肯出手,我就聽從你的吩咐,從今日起接管北辰家族的一切,擔當從前我娘和我舅舅所承擔的一切事務。”赫連紫風肅冷着臉道。
在其他人眼中可遇不可求的一切,他卻拿來當作交換的條件,好像讓他去接管北辰家族的事務,是有多痛苦和無奈。
想想南宮翼,他爲了能夠擁有自己的勢力,千方百計、費盡心機,不知承受了多少的折辱才有了今日。而赫連紫風因着身上北辰家族的血統,與生俱來就享有北辰家族的尊榮,然而在尋找到自己的母親之後,他已對權勢不再留戀,現在接受這一切,也隻是爲了成全自己的心上人。這樣的對比,南宮翼若是在場,情何以堪?
莫非人與人之間,天生就不同的?
有些人生來就含着金鑰匙,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不想要什麽,也能有什麽,而有些人卻生來注定要争取,不争取就一無所有,争取了也不一定能擁有些什麽。如此世道,未免太不公平!
紫妖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什麽端倪,良久,他低笑道:“好,本座答應你!本座可以出手對付雲族宗主,但是本座不會殺她,本座會将她留給你,讓你有一日能親自殺了她,爲你母親報仇!”
赫連紫風的眼睛蓦地亮起,奇光閃爍,隻是一瞬間,這光芒立即黯淡了下去:“我與宗主的實力相差如此之遠,想要替我娘報仇,得等到何年何月?”
“不急!以本座的觀察,雲族宗主的資質有限,她**了萬年,其實早已經進入到了瓶頸,不可能再有突破。而以你的資質,再加上我的親自指點,你很快就能擁有與她公平一搏的資格!”
“很快?到底多快?”赫連紫風不太相信他的話,宗主可是**了上萬年的修爲,他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内,就達到如此逆天之境,可以與宗主公平一搏呢?他至少也得**個上百年、上千年,才有說這話的可能。
“你别不信本座的話!本座說你行,你就一定行!前提是,你必須聽本座的,本座讓你往東你必須往東,讓你往西你必須往西,否則一切前功盡棄!”紫妖試圖打消他的顧慮,武學一道,沒有人比他更有話語權了,他要讓何人提升,他就必須提升,這是必須的!
赫連紫風在他自信的眼神逼視下,那些負面的情緒逐漸消失,整個人精神一振,充滿了自信。
對,他要報仇!報殺母之仇!
雲溪自離開了城主府,一路駕馭着玄翼,飛往雲幻殿。一路寒風撲面,讓她清醒了不少,先前她一時激動,沒有想太多,隻身就往雲幻殿趕來。現在清醒之後,她冷靜了許多。
墜崖?整個雲幻殿,可能墜崖的地方,應該就是禁宮外的懸崖了。
記得上一次她跟雲中晟被囚禁在禁宮時,她就注意到了懸崖附近的地形,那懸崖底下深不見底,卻有一條路可通往崖底,那就是建造禁宮的那座山峰,隻要沿着山峰,一路往下攀爬,就一定能到達崖底。
同理,如果是崖底的人,隻要沿着山峰,一路攀爬,同樣可以順利達到崖頂。
千絕是爲了搭救天龍才墜下崖去,不是被宗主打傷墜崖,可見他是有能力自救的。憑着千絕的聰明才智,隻要不是重傷,他一定能尋路回到崖頂,再說了,還有青麟神獸在他身邊,危急的關頭,它也能馱着千絕離開險境。
現在他面臨的最大難題,恐怕不是懸崖,而是宗主和雲幻殿的高手。
她得想辦法引開宗主和雲幻殿高手的注意力,給予千絕多一些的時間逃生才是。
打定主意之後,她不再有任何的遲疑,駕馭着玄翼,直奔雲幻殿的大門。
宗主從禁宮歸來後,端坐在大殿,沒有歇息。她今日打定了主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找到龍千絕,她絕不就寝。她不就寝,整個雲幻殿,誰還敢就寝?
所以,盡管夜已深沉,整個雲幻殿卻是喧嚣依舊,燈火通明。
整個雲幻殿大半的高手全部都被派出去崖底搜索,尋找龍千絕的下落,唯有一部分的高手留守在雲幻殿。
時間一點點過去,依舊沒有消息傳來,宗主的臉色很是難看,誰也不敢接近她,生怕受到波及。
“看起來,整個雲幻殿沒有一個能人能解本座之憂了……”
大殿之下,留守的幾名高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膽戰心驚。宗主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影射他們是無能之輩、沒有資格留在雲幻殿嗎?
“宗主,您且息怒!崖下的地貌複雜,說不定龍千絕早就死在了崖底,宗主何必爲了一個死人而費心費神呢?”其中一名高手試圖讨好道。
宗主冷哼一聲,似笑非笑:“死了?如果這麽容易就死了,本座用得着這麽大費周章嗎?你當本座是愚蠢之人,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本座告訴你們,無論何時無地都不要輕敵,很多人謹慎一世,卻因爲一次的輕敵,很可能就會葬送了性命!”
“宗主教訓得是!”那高手碰了一鼻子灰,隻好讪讪應和。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沉寂下來,門外突然有喧鬧聲響起,地面也不知什麽原因,隆隆震動起來。
“宗主,不好了!雲溪來了!她要硬闖雲幻殿,還帶了許多的獸寵在大門前**,揚言說要宗主還她的丈夫來!”門外有人前來通報。
宗主聽到“雲溪”二字,整個人彈立而起,陰冷的笑意堆到了嘴角:“雲溪,本座還沒去找你,你倒找上門來了……慢着,她是一個人來的,還是……”
想起雲萱和紫妖,她心有餘悸,一旦這兩人聯起手來一同對付她,那她就危險了,不得不防。
“她一個人來的,不過獸寵倒是來了很多。”**回道。
宗主的臉色有陰轉晴,陰恻恻笑道:“好!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送死,本座若是不成全她,豈不是讓她失望了?将所有人全部召集到大門外,本座這次一定要生擒了雲溪!”
“宗主,我們大部分的高手都派去崖底找人,留在雲幻殿的沒多少人了。”**提醒道。
宗主擰眉,思索了片刻道:“那就去把找人的人全部召集回來!隻要有雲溪在本座手裏,她的丈夫就不足爲懼了!”
“是,宗主!”**領命而去。
“走,跟本座前去拿人!”宗主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隊伍,朝着大門進發。
大門外,雲溪斜身坐在玄翼的背脊上,閑适地蕩着雙腳,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大門内外的守衛,在她的下方,黃金巨龍盤踞在大門的正對面中央位置,看着大門内外的守衛,虎視眈眈。
水龜巨獸回到了雲幻殿,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笨重的身體一蹦一跳,震得整個雲幻殿搖搖晃晃,仿若是發生了地震。
九姑姑呢?它立在了雲幻殿的門匾之上,以絕對君臨天下的姿态,俯視着雲幻殿,偶爾扇動下狐尾,都能帶起一股旋風,吓得守衛們退散兩邊,隻敢持劍遠遠地看着,不敢輕易靠近,或發動攻擊。
從雲溪的角度和高度,能将雲幻殿大半的風景收入眼底,高手的調度,人潮的流動,她都看得真真切切。
遠處,大殿的方向,大批的人潮往外湧動。人潮的最前端,她認出了宗主,而宗主也在此刻擡首,兩雙同樣犀利的目光在夜空中碰撞。
“不好!”雲溪及時地閉上了眼睛,一股強勁的氣息從她的眼皮狠狠地擦過,留下一陣熱辣。
感受到那熟悉的勁風襲面而來,她暗暗心驚,回憶起在黑蟒山山腳的那一夜,正是同樣的氣勁突然刮向了她,導緻她的雙目失明。
沒錯,就是這氣勁!
莫非那一夜弄瞎她眼睛的人,也是她?
得到了确認,心底蹭地燃起了一把火,雲溪睜眼,怒瞪向宗主。
可恨!當時她們才是初次見面,彼此沒有任何的過節,她就對她下如此的狠手,這女人果真是權位越高越狠辣啊!
宗主的身影在黑夜中忽隐忽現,沒多久就已經來到了大門前,她飛身落在了屋檐上,與雲溪隔着一道大門相望。
“雲溪,想不到你居然還能活着走出天魔祭壇!雲萱呢?她現在在哪裏?是否已經魂飛魄散?”宗主試圖從她口中套話,說到底,她心中最顧慮的始終是雲萱,雲溪最多屈居第三,因爲這中間還隔着一個紫妖。前兩個都是活了上萬年的萬年老妖,是她真正的對手,雲溪則不過是個晚輩,論實力,她根本不放在眼底。隻是因爲雲溪的身上擁有殘花秘錄,才讓她對雲溪另眼相待。
雲溪呵呵低笑,不答反問:“你先回答我,是不是你傷了我的眼睛?”
宗主微微一愣,旋即揚聲笑了起來:“不錯,是我弄傷了你的眼睛,那又如何?”
“爲什麽?”雲溪眸光一冷,想起自己失明時的痛苦,她心底的恨意增加了幾分。
“因爲你不該淌這趟渾水的……本座現在很後悔,當初就該痛下狠手,一掌擊斃了你,免得事後惹出這麽多的事端。都是因爲你,打亂了本座的計劃!”宗主的眸光更冷,雲溪痛恨她,她也同樣痛恨雲溪,“本座再問你一次,雲萱呢?她到底怎麽樣了?”
雲溪再度呵呵笑了起來,幾分從容,幾分輕松:“你怕了嗎?當初你忘恩負義,爲了一段根本不存在的感情,竟親自下手暗害了自己的小姑姑。現在她回來了,重出江湖,要回來找你報仇,你是不是開始坐立難安了?”
“她真的出來了?她在哪裏?她現在在哪裏?”宗主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四下裏環顧着,露出緊張的神色。她真的破解封印出來了嗎?她會來找自己報仇嗎?她會重新将逍遙湊從她身邊奪走嗎?
卧龍居内,還在盤膝打坐的小月牙像是感應到了什麽,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