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你們快放開我,我要吐了!”雲溪忍無可忍,用力甩開了兩人的手,獨自落地,彎身一頓嘔吐。她應該是有史以來最悲催的女主了吧?有哪個女主會被人如此折騰來折騰去,生死不如?
“溪兒,對不起,我剛剛有些失控了。”龍千絕放棄了斬殺天魔,第一個來到了她的身旁,關切詢問。
他的話剛說完,赫連紫風也來到了雲溪身側,冷眼瞪視着龍千絕,酷酷道:“你失控,何止這一次?去那邊,好好檢讨一下!”
支走龍千絕,他伸手拉扯下雲溪的衣袖:“溪兒,我有話要問你,你跟我來一下。”
龍千絕聞言,眉色一冷,眼底的冷光光華亂顫。
“赫連紫風,你莫要太過分了!溪兒她是我的妻子!”
不是你呼之則來喚之則去。
“如果沒有你,她就是我的妻子了!”赫連紫風眼底跟着一陣激蕩,毫不示弱地瞪視了回去。
遠在千裏之外的南宮翼也很想弱弱地說,倘若沒有你們,雲溪就該是他的妻子了……
兩隻大掌狠狠拍下,南宮翼冷峻帥氣的臉蛋,一下子就被拍得支離破碎!
在場的高手們看得驚奇,這兩個男人年紀輕輕,卻都已經是玄皇六品的高手,了不得啊!無論是從外貌氣質,還是武功身手,這兩人絕對是**挑一的青年才俊,可偏偏兩人都隻鍾愛雲溪一人,一個個又是感歎又是驚羨。
雲暮凡摸着下巴,眼睛發亮。小夥子,不錯啊,看上我女兒,有眼光!有前途!
雲中天看着父親發亮的眼睛,心中暗生不妙,想起了父親的十女婿論,他不由地開始替千絕擔心起來。
雲溪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喝止了兩人的争吵:“你們都給我閉嘴!我現在什麽也不想聽,你們趕緊解決了天魔,我們之後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相互争論中的兩個男人,變成了相互之間無聲地瞪視,火花依然四濺。
這時候,八隻天魔已經被斬殺了六隻,還剩下兩隻。
像是怕了龍千絕和赫連紫風二人,兩隻天魔全部躲着他們,往其他高手方向攻擊,二十幾名高手合力圍攻兩隻天魔,綽綽有餘,于是暫時無事的兩個男人繼續杵在原地,相互用眼神擊殺對方。
雲溪不知道兩人到底是怎麽個情況,耳根是清靜了,可是身邊的兩股殺氣還在暗中你來我往。雲溪伸手,先是摸到了龍千絕的手,小手暗中使了把力,想要安撫他的情緒。他們都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他還吃哪門子飛醋?
龍千絕回握住她的小手,銷魂地眯眼,朝着赫連紫風挑釁地挑動眉梢。那意思仿佛在說,該是他的,還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赫連紫風冷掃他一眼,無視之。
“溪兒,我想問你,你昨日可曾見過我娘?”他注視着雲溪,直截了當問道。
“你娘?”雲溪詫異,想起她與千絕被紫妖追殺時,爲了逃命,曾經将北辰敏兒丢向了紫妖,這樣的話,她們算是見過吧?
雲溪點點頭:“我們見過,怎麽了?”
赫連紫風深吸一口氣,冷酷嚴峻的面容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緊張,他發現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聲,震耳欲聾,他連接着問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溪兒,你可曾……”他哽咽了,聲音逐漸沙啞。
“可曾什麽?”雲溪察覺他的情緒有些不對。
龍千絕收起心神,注視着有些失态的赫連紫風,不由地生出了好奇。多年的情敵,卻還是頭一回見到他如此慌亂失措的一面,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到底是怎樣的事,能迫使他變得如此窘迫?
“他想問你,是不是你殺了他的母親?”一個陌生的聲音插入,代替赫連紫風說出了他心中的疑問。
龍千絕擡首,撞入眼簾的是一名同樣擁有着一頭白發,卻妖豔得不像凡人的男人。那一雙妖媚的桃花眼不知承載了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深不見底,又魅惑人心,還有他似笑非笑的唇角,總是噙着那麽一抹纨绔和不羁,讓人感覺他是個遊戲人間的浪蕩公子,卻又拖着千年老妖的神秘影子,這樣的男人,堪稱人間極品!
難道,他就是紫妖原來真實的模樣?
龍千絕眯眼,仔細打量着紫妖,愈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想不到他終究還是跟來了。
在場的其他雲族高手,發現了紫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此,齊齊大驚,宗主也不例外,眉頭明顯地糾起。
在紫妖的身側,還有一個來自盛寶齋的二掌櫃,再加上赫連紫風,這三人的到來,給雲族的高手帶來不小的壓力。
原本這一路隻有雲族的高手同行,之後無論是遇上什麽事,受傷或是獲利,都是雲族的事。現在情況不同了,多了外人,他們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既要防備他們,又要防止他們與自己争奪好處。
“你說什麽?我殺了赫連大哥的娘?”雲溪隻覺得這說法太過可笑了,“赫連大哥,你想問我的事,就是這件?你也認爲是我殺了你娘?”
赫連紫風的眼神很深很掙紮。
雲溪的心微微一沉,被自己親近的朋友懷疑,心情莫名地難受。她忽然回憶起,當初她也曾這樣懷疑過他,他當時的心情,應該不會比她好到哪裏去吧?
果然,那時的她,太年輕了,不懂得去考慮别人的感受。
她深吸了口氣,平靜的口吻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不喜歡你娘,可是我沒有殺她。我知道她對于你的意義,你尋找了她那麽久,從傲天**到龍翔**,爲了找到她,問一個答案,你付出了很多。正是因爲知道她對于你的意義,所以就算我有機會,我也不會親手殺她。赫連大哥,我所說的都是真話,沒有半句虛假,你願意相信我嗎?”
赫連紫風掙紮的深邃眼神蓦地有了變化,像是有什麽東西塵埃落定。
這時候,有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譏諷地冷笑:“你說沒殺就沒殺,誰信?我看你詭計多端、心思狡詐,什麽事是你幹不出來的?”
龍千絕舉目望去,卻是宮主從戰圈中退了出來,朝着他們冷言冷語。
“自從你來到我雲城,我雲城上下每天都在無故死人,本座的幾個兒女也是在你來了之後莫名奇妙死去。還有紅蓮,她無緣無故失去了消息,肯定與你有關,是你暗中殺了她!”
宮主步步緊逼:“本座好心請你去禁宮修行,你呢?你不但毀了禁宮,還盜走了栽種在禁宮數千年的靈樹,你還設計毀了本座的臉……這一件件一樁樁,你敢說都不是你做的嗎?”
“居然還有此等事?雲溪,你殺害同族之人,毀了禁宮的靈樹,以下犯上,你該當何罪?”左護座見捉到了雲溪的把柄,眼睛猛然發亮,助陣宮主,與她一道逼問雲溪。
雲溪冷笑,他們可真是恨透了她啊,這個時候插上一腳,胡攪蠻纏,他們到底是要鬧哪樣?
還沒等她開口反駁,雲陌遷第一個站了出來,與宮主對峙:“宮主,你莫要血口噴人、無中生有!殺你兒子女兒,制造一系列九煞殺人事件之人,根本與雲溪姑娘無關!”
宮主聽到他的聲音,臉色大變:“你、你是誰?”
她緊緊盯着雲陌遷臉上戴着的面具,目光愈發淩厲,這聲音太熟悉了,呼之欲出。
“呵,難道宮主認不出我來了嗎?”雲陌遷徐徐擡手,将手放到了頰邊的面具邊緣,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下,他呼啦一下,一把扯開了臉上的面具。沒有任何的遲滞,他直截了當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那一張溫潤秀氣的男子容顔上蘊藏着縷縷的殺氣和怒意。
宮主雙瞳猛然放大,顫聲道:“雲陌遷,果然是你!本座找了你這麽久,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好,你殺了本座這麽多的兒女,本座今日就手刃了你,爲本座的兒女報仇!”
宮主憤怒,身體内的力量,如潮水一般爆發。
雲陌遷也憤怒,拔劍迎擊,毫不退縮:“你想殺我,爲你的兒女報仇,我也想殺你,爲我的家人報仇!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父母、我的親人,都死在了你的劍下,難道你不記得了嗎?我隻恨我心軟,沒能多殺你幾個兒女!”
宮主眼神微微一變,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你……你是?”
“還記得那些被你關在蓮湖下的禁忌一族的人嗎?”雲陌遷的臉上露出了悲痛,他回憶着,咬牙道,“你将我們部分的族人秘密關押在了那裏,日複一日地拷問我們先祖留下的藏寶之處,我們不說或是說不知道,你就讓人用火鞭鞭打我們。我的父親、母親,我的哥哥、姐姐,還有我的叔叔伯伯們,就是被你們用火鞭鞭打而死!”
“他們爲了能讓我活命,千方百計将我藏在了他們的屍體之下,我不眠不休,就這麽躲在他們的屍體堆裏,聞着他們的身體一天天腐爛,吃着他們私下裏藏起來的發馊的饅頭,我……”淚水盈滿了雲陌遷的眼睛,他的聲音在顫抖,執劍的手在顫抖。
那段血的回憶,深深烙刻在他心底,所以,他要報仇!
他想方設法地接近了宮主的女兒,成功地成爲了她的女婿,或許在他的一生中,曾經有兩個女人真心愛過他,甚至肯爲了他,不惜包庇他殺人的罪行,爲他掩飾、爲他抵命。
他感動過,可是那些感動,依舊無法抹滅他心中的仇恨!
雲暮凡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愛徒,走上前,輕拍他的肩頭,随後厲目射向了宮主:“我雖然不贊成冤冤相報,可是你的惡行令人發指,死在你手上的人命不計其數,我都想親手宰了你,讓你斷子絕孫!”
“寶藏?爲何本座沒有聽你彙報過此事?”宗主的質問,讓宮主的心猛然激跳,開始有些慌了。當初私自關押了禁忌一族的部分高手,便是她自作主張,出于私心,想要找到雲萱當年從雲族帶走的那批寶藏,現在宗主過問,她不知該如何來圓這個謊了。
“宗主,您不要聽信他們的話,他們都是串通好了,想要合起夥來陷害我的!當年我下令讓雲幻殿的高手去滅了禁忌一族,可是得到了宗主您和元老團的元老們的認可的。竹長老和他的徒弟是爲了報仇,才不擇手段,扯出一條這麽荒唐的謊言來,想要陷害于我。您千萬不能聽信他們的話!什麽寶藏?我壓根就不知道什麽寶藏,這事兒也未免太可笑了。”
宮主越解釋,周圍人懷疑的眼光反而越濃,她有種越抹越黑的嫌疑。當宗主聽到她提及滅禁忌一族是得到她認可時,臉色明顯黑了一圈,她顯然很忌諱此事,偏偏宮主不懂看顔色,不斷舊事重提。
“本座不管你有沒有打過寶藏的主意,但是你私自關押和非人地折磨禁忌一族的族人,卻是真事!爲了維護雲族的威嚴,做到賞罰分明,本座決定暫時留下你一條狗命,待我們離開黑蟒山之後,本座就将你帶回内宗,接受元老團的一緻制裁!”
宮主心底一驚,接受元老團的一緻制裁,也就等于是剝奪了她雲幻殿宮主的職位,她不甘心啊,憑什麽?
然而,面對宗主嚴厲的眼神,她不敢當面駁斥,隻得低頭默認了宗主對她的懲罰。
雲陌遷的怒意并未因此而消逝,他冷眼死死地盯着宮主,鼻中冷哼:“她殺了我們禁忌一族這麽多人的性命,就隻是接受元老團的制裁嗎?也未免太便宜她了!我不服!”
雲暮凡扯了扯徒兒的衣袖,很擔心徒兒執拗的個性,沖撞了宗主。
宗主微微一笑,也不惱怒,溫聲道:“年輕人,稍安勿躁!本座知道你心裏有恨,不過咱們雲族不是其他一般的家族,雲族最忌諱的就是同族相殘。她好歹是雲幻殿的宮主,她的生死,也不是本座一人就能說了算的。你放心,等回到内宗之後,本座一定會命人徹查此事,然後将事情的**告知元老團,讓元老團制裁她,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如此周折來周折去,到底何時才能有結果?雲陌遷咽不下這口氣,正欲反駁,雲暮凡及時拉住了他,對宗主道:“我們聽宗主的,一切聽憑宗主安排!”
雲陌遷不解地看向**,雲暮凡給了他一個“忍耐”的眼神暗示,眼下他們身處于雲族高手林立的環境中,又有三個強敵環伺,這時候他們與宗主争辯,他們一點好處也沒有,不但沒辦法**宮主,說不好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雲陌遷想通之後,隻好選擇了暫時忍耐。
宮主這邊的事暫時告一段落,雲溪并不是太關心他們這邊的是是非非,她關心的反而更多是赫連紫風對她的懷疑,被自己親近的人懷疑,心就像被一隻手牢牢地揪緊,難受得透不過氣來。
“赫連大哥,我真的沒有殺你娘,你願意相信我嗎?”她再次重申,有些誤會若是不解開,隻會越來越加深。
赫連紫風面無表情地将在場的所有人一掃而過,他深深地看了雲溪一眼,眼底的光華亂顫。良久,他的眼神蓦地激變,手中的長劍突然劃着冷冽的寒光直指雲溪的咽喉。
在場的好幾個人同時邁前一步,厲目射向了他。
“赫連紫風,你要做什麽?”
“小子,你敢傷我女兒試試!”
“赫連紫風,不許你傷害我妹妹!”
龍千絕、雲暮凡和雲中天三人齊齊緊張地朝着雲溪方向聚攏。
“雲姨!”小斑緊張地瞧着,手中的佛珠輕轉,似要将佛珠投擲出去。
“你們都别過來!”雲溪出聲,喝止了幾人的靠近,她循着聲音,将臉朝向了赫連紫風,一隻手向前探出,試圖去碰觸他。
“赫連大哥,你真的相信是我殺了你娘嗎?你認爲我一個瞎子,有這樣的能力嗎?”
赫連紫風轉首,避開了她那雙失去了光華的眼睛,沉聲道:“我娘臨死前,親手寫下了你的名字!”
雲溪忽然很想笑,她也這麽做了:“就因爲這樣?天底下名字裏帶‘溪’字的人多了去了,難道就一定是我嗎?”
“我也不想相信是你做的,可是我娘臨死前,用盡最後的力氣,不寫别的,唯獨寫了你的名字,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嗎?”赫連紫風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說出了這句話。
“砰!”一拳重擊在了他的眼角,他本可以躲開的,可是他沒有躲避。
龍千絕扯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怒目而視:“你與其懷疑你娘是被溪兒所殺,倒不如懷疑是我殺的!我不妨告訴你,你娘就是被我所擒,帶來黑蟒山的。我想用他來跟紫妖交換溪兒,如果我和溪兒想要殺她,她一早就死了,哪裏還有機會在臨死前留下證據?”
“我告訴你!像你娘那樣惡毒的人,我要殺便殺了,沒有什麽可否認的!溪兒也是一樣,她若是真殺了你娘,自然會坦白承認。容不得你來懷疑誣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