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啓豐看了一眼,問她:“萌萌,這飯裏……你沒下老鼠藥吧。”
“老鼠你個頭啊!”牛萌萌突然發脾氣,把那兩盤黑乎乎的,看不出到底是鍋巴還是蛋炒飯的東西,端起起來,剛擡腳想走進廚房裏倒了,想想又不解氣,拿着走來,要扔到馬啓豐身上去。
馬啓豐立刻身到季成勳的身後去了,連聲叫冤:“你自己看看,這東西能吃嘛!你炒個蛋而已,怎麽這麽有本事,一顆米都沒有幸免,全是黑焦黑焦的?還有,那個是煎雞蛋嗎?簡直就是老鼠藥!”
牛萌萌氣得把那兩個盤子扔到了桌上去,咣當一聲,盤子都要摔裂,裏面那一團團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麽的東西,掉了幾坨在桌上,看上去,還真的有點像素藥。
季成勳反手拍了馬啓豐一下,拽着他,坐了下來,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馬啓豐流着淚,吃了一小口。那味道,已經難吃得無法用語言形容,但他又不能不吃,塞了幾粒米進去之後,閉着嘴,一邊笑一邊假裝在咀嚼,好象吃得很開心。
季成勳頭也沒擡的,把盤子裏的蛋炒飯一掃而空,風卷殘雲。馬啓豐吃驚的看着季成勳,真得很懷疑,季成勳吃的那盤是不是跟自己一鍋出來的。
“萌萌,你吃了沒有?”季成勳突然問牛萌萌。
“啊!”牛萌萌怔住,然後反應過來,說:“我不餓……”
季成勳從馬啓豐的嘴邊搶走了他的碗筷,扔到了廚房裏,收拾好桌面,然後拿起外套,拉起牛萌萌,對馬啓豐說:“我們出去吃。”
“你剛才不是吃了嗎?”馬啓豐嘟囔一句,但他還是二話不說的穿上了外套,心情愉悅的跟牛萌萌說:“我們去吃大餐,讓你成勳哥看着我們吃。”
牛萌萌不想出門,但被季成勳和馬啓豐一人拽着一隻胳膊,也拒絕不了,隻好半推半就的跟着他們出門了。
等電梯的時候,季成勳也不知從哪裏拿來一個口罩,他幫牛萌萌戴上之後,仔細看了看,這才帶着她進電梯。
“哥,剛才的飯……很難吃?”牛萌萌從季成勳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馬啓豐不會做假,他已經算是吃東西不挑剔的人,都還怨聲載道,可見自己做的東西,難吃到人神共憤。
季成勳露出一個迷惑的表情,他好象沒有聽到牛萌萌的問話。牛萌萌被馬啓豐拽出電梯時,才發現,原來在他們公寓樓的大堂,電梯門正對着的地方,站着一個人。
當然不是祁慕初,否則季成勳不可能這麽淡然。
“小小,你怎麽過來了?”牛萌萌并不喜歡在公衆場合靠近錢小曉,她太高了,每次站在她面前,都會被她的高度所壓倒,說話的時候,也明顯的覺得自己底氣不足。
牛萌萌拿不準錢小曉是不是來當說客的,按理來說,林過兒才是最佳說客。祁慕初如果有心想挽回她,應該自己來的,就算他拉不下面子過來,也應該請林過兒當說客的。
錢小曉正在跟門衛打聽季成勳的房号,突然看見他們,愣了一下,徑直走到牛萌萌的面前,說:“我有事找你!”剛說完,錢小曉看見馬啓豐的腦袋探了過來,立刻退後一步,又說:“我們單獨談。”
“有什麽事需要單獨談的?”季成勳挑挑眉,站在牛萌萌和錢小曉之間,淡淡的說:“我們要出去吃飯,沒有空應酬你,不好意思。”
錢小曉雙手抱胸,冷眼看季成勳,下巴冷傲的沖着牛萌萌揚了揚,然後一點也不客氣的質問季成勳:“她幾歲了?她見誰,什麽時候見,怎麽見,說什麽,說完之後有什麽想法,難道都要經過你的同意?”
這好象是第一次有人敢當着季成勳的面,跟他叫闆。
牛萌萌擔憂的看了季成勳一眼,這些話,分明就是在挑戰季成勳的權威。要知道,季成勳從牛萌萌還是嬰兒換尿布開始,就掌控了她生活的一切,牛萌萌吃什麽季成勳都要管,她想見誰,季成勳當然更要管了。
馬啓豐卻是見色忘義的家夥,激動的鼓掌,連聲叫好,給錢小曉助威。
“我是他哥哥,我怎麽管她,是我們的家事,與外人無關。”如果是以前,季成勳從來不會在這件事上多做任何解釋,因爲他在這方面内心強大的根本不需要再通過語言來肯定這件事。
隻是,突然被錢小曉挑釁了,季成勳本能的反擊。
“妹妹也遲早要嫁人的!慕初哥哥就從來不這樣約束萌萌,所以他們能成*。”錢小曉雖然說的隐晦,但誰都聽出,錢小曉在笑話季成勳對牛萌萌暗戀無果的事。
馬啓豐怕事情會鬧大,趕緊的橫插一杠子,把話題岔開:“小小,我們都還沒有吃飯,你吃了沒有,一起去。”
牛萌萌也怕季成勳生氣,攔着他連聲勸他。
季成勳向前走了兩步,腳步無聲,眼神凜冽,他像一隻大型的貓科動物,将利爪藏在肉掌之中,化威脅于無形之中,矯捷敏銳,犀利威猛。
“哥,小小找我應該是有正事,你不要太敏感了。”牛萌萌拉了季成勳的胳膊一下,就怕他真的較真了,要跟錢小曉理論,還不知道會把公寓樓的大堂鬧成什麽樣。
季成勳甩了一下胳膊,沒有甩開牛萌萌。正想說話,牛萌萌用力把他推到一邊去,上前跟錢小曉說:“旁邊有家咖啡館,我們去那裏坐着談吧。”
“好好好!”不等季成勳說話,馬啓豐已經先應了。
他讨好的在前面帶路,一進到咖啡館,替牛萌萌和錢小曉叫了兩杯咖啡,自己拉着季成勳坐到旁邊的位置上,然後滿眼桃花的看着錢小曉,越來越覺得她的一舉一動都這樣的迷人。
咖啡上桌後,錢小曉也不客氣,單刀直入:“我要做廣告裏的女主角。”
“啊?”
“就是你想出來的那個馬桶的廣告創意,我非常喜歡。聽說還沒有選定女主角,我要拍!”
牛萌萌這才想起來,林過兒幫她接的那個馬桶廣告。
當時她們選定了男主角,但就女主角的人選,一直沒有着落。客戶隻是讓她們建立,并沒有給她們權力去定主角。
錢小曉這麽要求,牛萌萌當然愛莫能助。
“這事,是過兒跟客戶聯系的,我也不太清楚。主角到底是誰,都是由客戶來拍闆的,我沒有能力……”
“你有,那邊看到你和慕初哥哥的訂婚消息之後,把選定角色的權力全部交到你手上了。”錢小曉直言不諱:“那個品牌跟祁家有生意往來,聽說你快要做祁家少奶奶的,當然要來拍你的馬屁。”
錢小曉雖然沒有直接替祁慕初當說客,但她多少還是提到了祁慕初。牛萌萌抿了抿嘴,悄悄的在調整情緒,季成勳聽到後,也很緊張的看着她們。
隻有馬啓豐,眼裏隻有錢小曉。他根本不在狀态,直盯着錢小曉看,哪怕她隻是端着咖啡小啜,馬啓豐也覺得風華絕代。
“小小,你完全可以去找他……不需要來找我的。”牛萌萌說的是實話。
錢小曉卻不這樣覺得:“創意是你想的,你是這個廣告的主人,我想拍廣告,當然是要來找你!”
牛萌萌愣住,想想錢小曉說的也對,便說:“廣告的活是過兒幫我接洽的,你可以跟過兒說,她同意了我肯定沒有問題。”
“我不想跟她說話!”錢小曉幹脆的,就像放在火上烤的炭,每啪啪一聲,都事實在火花。
牛萌萌被錢小曉弄得啞口無言,錢小曉現在幾乎是放棄了追求陸謹辰,但她對着林過兒,還是很不服氣。她現在既不跟陸謹辰說話,也不理林過兒,想拍這個廣告,當然隻能來找牛萌萌了。
“好吧……我會跟過兒說,讓她跟你的經紀人聯系,讓你拍廣告。”牛萌萌突然一下子很不适應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廣告選角本就不是她的事,現在把決定權交給她之後,感覺怪怪的。
錢小曉見牛萌萌這麽爽快的答應下來了,點點頭,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之後,突然問她:“你什麽時候回去?”
“嗯?……回去哪?”
“祁家莊園啊!”錢小曉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你和慕初哥哥不會就爲了這點小事,吵得不可開交,現在還鬧分居不成?”
“咳咳咳!”牛萌萌面對錢小曉的這個問題,感到深深的無奈。
她還沒有跟祁慕初結婚呢,何來分居之說。而且,她和祁慕初之所以鬧矛盾,也不是因爲小事,而是因爲他們之間确實有一個巨大的問題沒有解決。
錢小曉見牛萌萌尴尬的避而不答,又問她:“你以爲我是慕初哥哥的說客?”
“不是不是……”牛萌萌被錢小曉逼問的有些難堪,她搖搖頭,實話實說:“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我和他的事……”
“這有什麽難的!慕初哥哥是不該掐你的下颌,弄出傷來多難看,他是男人,再生氣也不能傷了女人!“錢小曉高傲的擡着頭,如天鵝般修長的頸,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有着無比優美的曲線。
她是天之驕女,她對男人的要求,自然也不一樣。
“不過,你也不能總是惹他!慕初哥哥很少發脾氣的,也就是你才有本事把他弄得失控。我跟你說,來你這裏之前,我去了祁氏公司,整個公司的人都在代你受過!我還是第一次見慕初哥哥扔文件的呢,秘書的臉都差點被文件劃傷了,吓得個個都花容失色,躲在秘書室裏哭。那些高層,都不敢進公議室裏開會,慕初哥哥的臉,難看的像……像狗屎!”
在錢小曉的世界裏,狗屎大概是最難看的東西吧。
牛萌萌依舊抿着嘴,不出聲。錢小曉一口一個慕初哥哥,聲音不自覺的大了點。季成勳聽得清楚,人也越來越緊張。他幾次想起身坐到牛萌萌身邊去,都因爲馬啓豐礙事的坐在外圍擋住了他的路,才沒有成事。
“幸虧我更兇,慕初哥哥才沒有對着我發脾氣。幸虧慕初哥哥現在沒有再去醫院裏拿手術刀了,否則真不知道枉死在手術台上的人會有多少個!”錢小曉說到這裏的時候,不以爲然的聳了聳肩,看她那意思,她并不是害怕祁慕初生氣害出人命來,反而更像是很欽佩牛萌萌惹惱祁慕初的本事。
牛萌萌被錢小曉說的更加内疚,她眼裏的祁慕初一直都是異常冷靜鎮定的男人,原來他也會失控成這樣。害得别人受罪,牛萌萌也不願意,但要她因此服軟,她又不願意。
“你不就是想知道慕初哥哥父母的事情嘛!幹嘛非要逼着慕初哥哥說他的傷心事,你不知道問我嗎?”
“啊!”
“你啊什麽?你不想問我也不想說的!如果不是看到慕初哥哥難受成那樣,我才不想八卦這些事呢!”
牛萌萌覺得自己真的摸不準錢小曉的節奏,她說了半天,好象很不耐煩的樣子,但又坐在那裏大有不把你們搞定我不走的意思。
特别是她的态度,對牛萌萌和祁慕初鬧矛盾的事模棱兩可,既不批評也不表揚,既不幫祁慕初,也不幫牛萌萌。
“小小,謝謝你。我們之間的事,我還是想自己解決……”
錢小曉瞪大眼睛,反問牛萌萌:“你不想知道慕初哥哥的事?”
牛萌萌想都不想的搖頭。
錢小曉就更覺得奇怪了:“既然你不想知道,幹嘛爲這事跟慕初哥哥較勁!這樣很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