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啓豐見牛萌萌沒好臉色,知道從她那裏套不到消息,他瞟了瞟祁慕初,見他也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他笑嘻嘻的跑到鄭素芬的面前,把禮物拿給她看,然後抱着鄭素芬的胳膊,竟然當衆撒起嬌來:“鄭媽媽,你看看萌萌的态度!我媽總說我年紀大了該快點找老婆了,我現在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個女孩,想追,牛萌萌都不幫我!”
牛萌萌總着馬啓豐做了一個幹嘔的動作,然後走到季成勳的他們那邊,悄悄問他們:“好好的,幹嘛帶馬啓豐來祁家啊!”
“媽媽說想見見我們,馬啓豐鬧着要來,我攔不住。”季成勳俏聲解釋着,他看見鄭素芬與祁慕初之間的互動非常好,心裏難免有點嫉妒,面露失落之色,心裏挺不舒服的。
左芝能感覺到,季成勳的情緒低落了很多。她親熱的挽着季成勳的胳膊,順口接話:“馬啓豐一聽說鄭媽媽來了祁家,就馬上去買禮物了。我們今天如果不帶他來,他肯定會把我們吵得神經衰弱的。”
“嗯,他那纏人的功夫,我見識過。”牛萌萌點點頭,本來她想在這裏邊聊上兩句,就去祁慕初那裏的。
可是,左芝不停的沖着她擠眉弄眼,下巴往季成勳的身上點了點,牛萌萌這才反應過來,用肩膀頂了季成勳一下,跟他打趣:“哥,媽媽在那邊,你都不過去陪陪媽?”
“嗯。”季成勳嘴裏答應着,但卻沒有動作。
左芝拽着他想去,季成勳突然一甩手,甩開了左芝的手,左芝重心不穩,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啊!”左芝摸着腳踝,痛得直抽氣。
牛萌萌急忙跑了過去,問左芝:“芝芝姐,你要不要緊?”
“沒事,就是崴了一下……有點痛。沒事,應該沒扭着。”左芝擠出一個笑容,她今天特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着一雙十公分的高跟鞋,就算沒有崴住,肯定也痛得厲害。
牛萌萌把左芝扶到沙發裏,因爲左芝摔倒,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這邊。
馬啓豐也沒有再纏着鄭素芬,而是立刻跑到季成勳的面前,低聲罵他:“成勳!你有病啊!有什麽事回家再說,好好的,怎麽把左芝給推到地上去了!”
這世上,能罵季成勳而不令他發火的,隻有馬啓豐。平時,就連鄭素芬,有什麽想說說季成勳,也要看看他的臉色,趁着他平靜高興的時候,挑着話來說。
牛萌萌也不明白,季成勳爲什麽會突然這樣的發脾氣。她見左芝的淚水在眼眶裏不停的打轉,也不清楚她這是痛的還是傷心的,心裏很難受。
“芝芝姐,你肯定扭着腳了,還是讓醫生來看看吧。”牛萌萌望向祁慕初,剛剛打發走的醫生,應該沒有走太遠,叫他們再回來看看,應該是可以的。
祁慕初見鄭素芬也很緊張左芝的腳傷,立刻招手把自己的家庭醫生給叫來了。幸虧這隻是小傷,家庭醫生雖然不是專業的骨科大夫,但這點小傷他是沒問題的。
确信沒有扭到筋傷到骨頭後,大家都松了口氣。牛萌萌趕緊的把給鄭素芬搽腰的藥酒又拿給了季成勳,推着他,要他給左芝搽藥。
季成勳被馬啓豐罵了之後,一直不出聲。牛萌萌塞藥給他的時候,他也沒有拒絕。他直直的盯着左芝看,但又不肯主動跨出第一步,好象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他的關懷之意,跟嫖.妓一樣恥辱。
“快點啦!你是祖上積德才找到的老婆!不好好照顧還想幹什麽!”關鍵時刻,馬啓豐還是起了重要的作用:“你看看我,現在想追都追不到!”
馬啓豐這邊說完,那邊就跟主人似的,沖着大夥笑了一下,說:“成勳他害羞!嗯,祁家應該有空房間吧,能不能讓他們小兩口自己在房間裏……抹抹藥什麽的,這樣……有點隐私,哈哈,有隐私比較好……”
祁慕初雖然并不太清楚季成勳和左芝之間的事情,但剛才的一幕幕他都看在眼裏。他也清楚,季成勳和左芝都需要台階下,這個時候太多人在身邊,反而會壞事。
“于媽,帶他們去一樓的客房休息。”祁慕初見他們跟着于媽去了一樓客戶之後,再看馬啓豐的時候,覺得他順眼了不少:“小小還有工作,本來說中午不回來的。不過,既然家裏有客人,讓她回來見見面也是可以的。”
說完,又吩咐小獨去給錢小曉打電話,隻說祁域澤犯病,突然想她了,問問她能不能回來。
過了兩分鍾,小獨回話,說錢小曉滿口答應會回來吃午飯。
馬啓豐一聽,喜笑顔開,急忙握着祁慕初的手,大喊恩人。
鄭素芬一直很安靜,她趁着馬啓豐和祁慕初攀關系的時候,拉着牛萌萌到自己的身邊,問她:“萌萌,成勳和左芝到底怎麽了?”
“我……也不清楚。”
“萌萌,你們十六個孩子,都沒有一個成勳麻煩。媽媽知道,你現在戀愛了,沒有時間關心你成勳哥。不過,你們到底是兄妹,有時候……你也要主動些才行。”
牛萌萌覺得很愧疚,她也知道,自從祁慕初出現在自己的世界之後,季成勳一下子變成了角落裏的小老鼠。偶爾有空了,牛萌萌才會想起季成勳。
特别是在季成勳和左芝确定了關系之後,牛萌萌就更加的放手。以前,他們每天還會有一通電話,現在,可能一周也沒有聯系過一次。
“嗯,媽,我知道了。”
鄭素芬見牛萌萌垂頭望着腳尖,一副認錯的樣子,心又軟了。她拉着牛萌萌,連聲歎氣:“其實,有了左芝那個孩子,也不應該讓你去關心你成勳哥的。唉,他比較特殊,媽媽最不放心的就是她。萌萌,有時候讓你受累了。”
“媽,你放心吧,左芝姐對成勳哥特别的好。他們……不會有事的。”說這話的時候,牛萌萌并沒有十足的底氣。但除了左芝,還要在這個世界裏找一個适合季成勳的女朋友,真是難上加難。
鄭素芬想了想,說:“萌萌,帶我去客房,我有話要跟他們說。”
牛萌萌不知道鄭素芬想說什麽,她覺得這個時候去打擾他們并不合适。但鄭素芬态度堅決,牛萌萌也不好阻止,隻好跟祁慕初他們打了聲招呼,帶着鄭素芬,去了一樓客戶。
敲門進去後,牛萌萌看見左芝正坐在椅子裏,季成勳半跪在地上,給她的腳踝抹藥酒按摩。
鄭素芬進來後,左芝急着要站起來。季成勳握住她的腳踝不讓她動,扭頭喊了鄭素芬一聲,算是打了招呼。然後,低下頭,捧着左芝雪白的嫩腳,繼續幫她抹藥。
左芝竟然也紅了臉,她也很不習慣,在長輩面前,跟季成勳親昵。
“鄭媽媽……”左芝不好意思的叫了鄭素芬一聲,然後,望着牛萌萌,希望她能給自己一點提示。
牛萌萌在鄭素芬的比劃着,表示她也不清楚鄭素芬的來意。
“好了!萌萌,别總在媽媽身邊亂比劃!有事,媽媽會自己說的。”鄭素芬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她教育孩子的時候,總是特别的嚴厲,放下臉來的時候,也特别的兇。
牛萌萌立刻收了手,季成勳也頗爲驚訝的擡起頭來,看到鄭素芬坐在左芝的旁邊,然後聽到她喊他起身,說有要緊事要說。
季成勳也覺得,鄭素芬這次不太一樣,這才站起來,坐在左芝的身邊。
“你們的事,萌萌跟我說了。”鄭素芬剛開個頭,似乎覺得自己說得也不夠正确,馬上補充道:“哦,先是成勳告訴我的。不過,左芝你也知道成勳的脾氣。他從來不跟我這個做媽的多說,好多事,我得問萌萌才能知道。”
牛萌萌嘿嘿一笑,沖着季成勳做了個鬼臉。
左芝隐約覺得,鄭素芬是要正式就他們之間的關系進行表态,她有些忐忑,确切的來說,她并不清楚季成勳的真實意圖。很多事,不是她想怎樣,就一定能怎樣。
“成勳這孩子,肯定是有毛病的,否則,怎麽可能三十五歲了還沒有談戀愛!虧他還是個大哥,沒有帶好頭,我真擔心他會害得萌萌也找不到對象呢。左芝啊,鄭媽媽真的很感謝你,不嫌棄我們家成勳,有你在,鄭媽媽放心多了。”
鄭素芬先是貶低了季成勳,再把左芝捧得高高的,就連牛萌萌聽着,都覺得,鄭素芬這話說得有水平。
左芝聽着一愣一愣的,她還沒想好,到底該怎麽回答時,鄭素芬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來。
牛萌萌以爲,會是上次她寄回去的那枚鑽石戒指,卻沒想到,竟是一隻特别老舊的金戒指。
上面,就是一個顆簡單的心形圖案,連镂空什麽的都沒有,光滑的一顆心,在戒托上,看上去,不太值錢。
“鄭媽媽沒有什麽錢,隻有這枚金戒指,是我當年結婚的時候,我婆婆送我的。今天鄭媽媽就送給你,左芝啊,你别嫌棄。”鄭素芬說到後面,聲音有些哽咽。
她給左芝戴上這枚戒指的時候,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
牛萌萌看見,季成勳的眼睛不知何時也濕濕的,他難受的竟背過身付出,不肯再看那枚戒指。
左芝驚慌失措的要站起身來,她單腳獨立,手指摸着那枚戒指,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或許真的是緣份,戒指的大小正好合适,鄭素芬給她戴到無名指上時,一點都不費勁,正正好好。
“鄭媽媽……”左芝剛開口喊她,牛萌萌立刻提醒她,應該該口叫媽媽了。
左芝有些猶豫的看着季成勳,見他始終背着自己,以爲他不樂意,尴尬的笑了一下,并沒有馬上改口。
牛萌萌見季成勳這個時候竟然掉鏈子,正準備暗示他一下,季成勳突然拉開門,跑了出去。
左芝難堪的扭過頭去,重新坐了下來。鄭素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拉着左芝的手安慰她,然後,飛快的沖着牛萌萌使了個眼色,要她去找季成勳。
牛萌萌急忙跑了出去,她看見季成勳正在走廊的盡頭,痛苦的,用頭撞擊着牆面。
“哥……哥……你怎麽了,别這樣……”牛萌萌怕太大聲了,會把别人招惹過來,隻能小聲的勸他。
但季成勳太高大,也太瘋狂,他每撞一下,都恨不得把自己撞死,牛萌萌想拉住他,反而被他的節奏帶得身體也跟着往牆上撞了,拉了幾次,牛萌萌不但沒有成功的阻止他,反而把自己給撞得暈頭轉向。
正巧祁慕初走來找牛萌萌,他在走廊那頭看見牛萌萌和季成勳拉拉扯扯的,急忙跑過去,剛好看見季成勳正在拿頭撞牆,每一下都咚咚響,牛萌萌被他拽得,背部也撞了好幾下。
“萌萌!”祁慕初心疼的一把将牛萌萌拽了過來,抱着她,檢查了幾遍,見牛萌萌沒有受傷,這才放心下來:“你……季成勳他怎麽了?”
牛萌萌不敢讓季成勳聽到,她踮起腳,讓祁慕初低下頭來,在他耳邊說:“我哥犯病了,快點拉住他,否則他會把自己撞死的。”
祁慕初曾經聽牛萌萌說過,季成勳小時候得過自閉症,也知道他每次受到刺激的時候,都會用力的拿頭去撞牆。當初,他得知牛萌萌跟他戀愛的時候,他也最多是在雪天踽踽獨行了大半夜,弄了個重感冒發了幾天高燒,又或者沉默不語一個月而已。
像這樣拿頭去撞牆,依着牛萌萌的說法,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着了。
“你站遠點。”祁慕初怕傷着牛萌萌,把她推到一邊去,然後,沖到季成勳和牆面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鎖住季成勳的喉嚨,把他推到另一邊的牆面上,把他釘在上面。
牛萌萌吓傻了,她是叫祁慕初阻止季成勳,沒想到他直接用了暴力,把季成勳釘在牆面上。
“季成勳,你現在仔細給我聽清楚!你是成年人了,有什麽事要學會靜下心來慢慢解決。你這樣自虐,隻會傷害你身邊的人!難道你想看着萌萌和鄭媽媽整天爲你擔心,或者,你想故意折磨你自己,通過這個方法,來折磨左芝或者别的人?”祁慕初一字一句,說得斬釘截鐵,沒有半點同情憐憫之意,甚至帶着嘲弄和譏諷。
季成勳無論是想搖頭還是點頭,都不可能。
祁慕初應該是學過點擒拿術,掐他喉嚨的時候,快準狠,季成勳連簡單的發音都做不到,就更别指望動動脖子了。
這簡直就要了季成勳的命!當着牛萌萌的面,祁慕初把他的自尊打擊得一塌糊塗,他的臉面,也全部被撕成了碎片。
牛萌萌捂着嘴,她吓得腳直發軟。她從未見過祁慕初發怒過,其實,祁慕初現在也沒有發怒,他隻是在鎖喉。
季成勳這麽高,雙腳明明沒有離地,但他竟然被祁慕初的一手鎖喉功給弄得,連用腳踢這麽簡單的反擊都忘記了。
“你如果明白了,我現在就會放開你。麻煩你,成熟點,理智點,清醒的面對你的問題!不要讓你,成爲你身邊人的累贅!”祁慕初繼續說着,聽得牛萌萌心驚肉跳。
這些話,誰敢跟季成勳說啊!就連馬啓豐罵他,也不敢說的這樣直接。
可是祁慕初不但說了,還說他是别人的累贅。牛萌萌不敢想像,等祁慕初放開季成勳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慕初……快點放開成勳哥,他會窒息的。”牛萌萌急的要哭了,她怕驚動别人,又怕在這裏待的時間太長會讓左芝更難過,她想快點解決問題,但祁慕初在沒有得到季成勳的保證之前,又不肯放手。
“哥,媽媽和芝芝姐還在等我們呢!你就……就快點答應吧。”
季成勳終于有點反應了,他眨了眨眼睛,算是答應了祁慕初。
祁慕初這才放開他,季成勳立刻半跪在地上,劇烈的咳嗽,好象要把心肝脾肺腎全部咳出來。
牛萌萌連忙跪在季成勳的身邊,拍着他的背,小聲問他:“哥,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麽會……突然這麽激動?”
季成勳咳嗽了足足兩分鍾,才緩過勁來。
幸虧祁家莊園足夠大,走廊足夠幽長,他們三人在走廊的盡頭,如果不是特意走到這邊來看,是聽不到這裏的動靜的。
季成勳終于平靜下來,他不肯擡頭看祁慕初,但他還是跟牛萌萌說了實話。
原來,那枚金戒指,确實是鄭素芬的婆婆送給她的。當年,送給鄭素芬時,是希望她能白頭偕老,卻沒想到,他們夫妻倆,卻是因爲季成勳而離婚的。
鄭素芬結婚後,才發現自己的丈夫不能生育。但他不肯面對這個事實,家庭冷暴力也随之産生。後來,鄭素芬收養了季成勳,兩人的關系才漸漸有所好轉。
但天意弄人,季成勳竟然是個自閉症兒童,雖然不是很嚴重,但足以影響了他們之間的夫妻感情。原來還有婆婆會從中調停,後來婆婆去世,時間一長,争吵不斷,家庭暴力再次發生,鄭素芬痛不欲生,最終選擇離婚。
最可惡的是那個男人,不但要離婚,還要帶走家裏所有的财産。這枚戒指,便是其中一樣。
鄭素芬什麽都答應,唯獨兩樣東西不肯給。一是房子,二是戒指。
季成勳到現在都記得,鄭素芬痛苦的樣子。她爲了他,撕破臉跟丈夫上了法庭,據理力争。她堅持不肯放棄季成勳,就算要離婚,她也不肯放棄。
她堅持留着金戒指,因爲那是她對愛情的唯一信念,她相信季成勳終于有長大成人的一天,有娶妻生子的一天,她要把這枚戒指送給未來的兒媳婦,因爲她無愧于這枚戒指後面所代表的含義。
剛才鄭素芬拿出這枚戒指的時候,将季成勳又帶回到小時候所經曆的那段混亂又痛苦的歲月裏。他恨自己當時是自閉兒童,他痛苦的在自己的世界裏掙紮,絕望的看着鄭素芬爲了愛他照顧他,失去了丈夫、愛情、家庭,他恨自己,他認爲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他恨自己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樣,給這個家庭帶來幸福和快樂。
他是災難,一個無法改變的災星!
事實上,鄭素芬搶回了房子和戒指,但這些痛苦的記憶,季成勳生生的深埋在心底。直到拿出這枚金戒指時,才再次刺激了他,令他發狂。
牛萌萌無助的望着季成勳,哭着說:“哥哥,不關你的事!我是哥你抱回來的,如果沒有成勳哥你,我早就死在外面了。你怎麽能這樣想自己!你是最好的!”
兩人抱頭痛哭,壓根不記得,還有祁慕初在身邊。
祁慕初仿佛成了透明人,他站在他們兩兄妹的身邊,看着他們一會哭一會說,半小時過去了,也沒有結束。
“萌萌,再哭就會腫眼睛了。”祁慕初不動聲色的把牛萌萌從季成勳的懷抱裏拉了過來,摟着她的肩膀哄了幾句之後,再看季成勳時,見他經過傾訴之後,終于正常了許多,才說:“現在鄭媽媽和左芝還在客房裏,進不進去,後面要做些什麽,你自己考慮。”
牛萌萌覺得祁慕初說的過于生硬,剛想委婉的再補充兩句時,祁慕初又說:“鄭媽媽最擔心的是你,所以她會想着拿那枚意義重大的戒指給左芝,希望他們能确定下來關系,她才放心。你……比我們都大,有時候,也該想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麽!憑白無故的,害得大家都擔心你,萌萌也跟着你哭,這是你願意的嗎?”
“慕初,你不要這樣說成勳哥……”牛萌萌擡起小臉,沖着祁慕初撒嬌。
她知道,祁慕初一直覺得他們都太慣着季成勳了,所以弄得季成勳在情感方面特别幼稚。終于有左芝肯接手他了,如果不能好好把握,這輩子可真是雖指望再找女朋友了。
“萌萌,我帶你回去洗把臉,全是淚,被爺爺看到了,還以爲我欺負你呢。”祁慕初拉着牛萌萌要走,他扔下季成勳不管,牛萌萌也不好反對,隻能安慰了季成勳兩句,就跟着祁慕初上樓了。
剛進卧室,祁慕初就拉着她到洗手間裏,洗了一把濕毛巾,給牛萌萌洗臉。
牛萌萌索性坐在馬桶蓋前,癡癡的望着祁慕初這樣溫柔體貼的照顧自己,突然的,又流了眼淚。
“萌萌,怎麽了?”
“媽媽從來不跟我們說她的過去……我隻知道,媽媽結過婚,然後又離婚了,但具體爲什麽,我們都不知道……”牛萌萌邊哭邊說:“成勳哥知道,卻憋了這麽多年不說,獨自享受這樣的壓力,我覺得……覺得他太可憐了……嗚嗚嗚……”
“你這磨人的小妖精!”祁慕初見牛萌萌像孩子似的,哇的一下又哭出聲來,剛給她洗幹淨的臉,又淚水漣漣。整張臉,就像吸飽了水的海綿,怎麽擦都擦不幹淨,最後隻好把她抱了起來,摟着她,一邊吻幹她的淚,一邊說:“傻瓜,季成勳已經很幸福了。他有鄭媽媽不離不棄的照顧,又有你們這些弟弟妹妹,特别是他還有你這個妹妹,這麽心疼他……如果我是他,我會幸福的做夢都笑。你看看,他把你惹哭了,現在我來替他收尾……我這大舅子的命可真好……”
“嗚嗚嗚,讨厭,人家說正經的……”牛萌萌覺得這話,怎麽到了祁慕初的嘴裏,就變得好象不太正經似的。她本來哭的有點傷心,忽然的傷心不起來,眨巴着眼睛,把裏面的淚水都擠幹了之後,終于止住了哭。
祁慕初又重新洗了一塊熱毛巾,一邊替她擦着一邊勸她:“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亂了……唉,真是前世欠了你的,才會被你磨成這樣。”
“嗯。”牛萌萌也覺得不好意思,都這麽大了,每次一哭,都被祁慕初當成小孩哄大半天才能停下來。以前她哭,季成勳他們也哄,但從來沒有這樣甜蜜過。
難道她是覺得甜蜜,才會越哭越帶勁。
祁慕初帶着她來到梳妝台前,他的房間本來沒有這個家俱的,自從牛萌萌住進來後,他便不聲不響的買了這相梳妝台,就擺在自己的書桌邊。
他很享受,自己工作的時候,可以一側頭就看見牛萌萌對着鏡子梳頭做鬼臉的樣子。每次看見,他的工作效率就會快上一百倍。
因爲他會想快點結束手上的工作,然後壓着這個女孩好好的玩一會,再溫香軟玉的抱着美美的睡上一覺。
“看吧,眼睛都腫了……”祁慕初見牛萌萌因爲哭過,臉已經被鹹濕的淚水熬得有點紅,幹了之後,竟有細縫,特别是眼角,就好象過敏似的,又紅又腫,心疼的摸了又摸,說:“你還是在房裏休息吧,免得下樓去了,被爺爺他們看見了,又要問你。”
牛萌萌也不想下樓去被他們看見自己的窘狀,但鄭素芬和季成勳他們都在,自己不出現,說不過去。
她猶豫了一下,在臉上擦上了厚厚的護膚品,見仍然不能遮住,又拿來遮暇膏粉底液這些,又抹了四五層,勉強蓋住了紅腫,這才敢和祁慕初下樓見他們。
祁慕初先到一樓去打探了一下,見林過兒在陪着祁域澤下跳棋,陸謹辰一邊與馬啓豐聊着生意上的事,一邊在旁邊陪着看熱鬧,于媽和小獨他們在廚房忙碌,鄭素芬他們并沒有出來,便提醒牛萌萌,是不是該先去一樓的客房看看他們。
祁慕初牽着牛萌萌的手,走進客房時,這裏好象也才剛剛平靜下來。
左芝的手指上,已經戴着那枚老舊的金戒指,正與季成勳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彼此已經是哭得稀裏嘩啦,泣不成聲。
鄭素芬也站在旁邊,悄悄的抹着淚花。
“媽……哥……”牛萌萌覺得這應該是個好結局,喊他們的時候,聲音都清脆了許多:“你們怎麽都哭了?”
“萌萌,快過來……以後不能叫芝芝姐了,記得要叫嫂子,知道沒有!”鄭素芬提醒牛萌萌,她見祁慕初也在,沖着他說:“按輩份,你也應該這麽叫的。”
“祝賀你們!”祁慕初倒也坦蕩,他紳士的上前,與季成勳和左芝握手,并且很認真的喊了一聲“大哥大嫂!”
隻不過,跟季成勳握手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季成勳的喉頸,見上面還有淡淡的印子,笑了一下,表情有點賤賤的。
季成勳不擅長客套,他尴尬的與季成勳握手之後,便沒有下文。灰芝太高興了,高興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望着鄭素芬,喊了一聲“媽”之後,哽咽抽泣。
“好了好了,大喜事,别搞得哭哭啼啼的,不吉利。”鄭素芬抹幹淨淚之後,搖着頭說要去吃飯。
牛萌萌本來想扶她,左芝卻一拐一拐走過去,扶着鄭素芬往外走。鄭素芬轉身沖着季成勳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然後,一手拉着一個,把這對新人帶去客廳。
牛萌萌竟然落空了!她呆呆的望着他們三個走遠的背影,一嘟嘴,說:“媽媽現在有了大嫂,都不管我了!”
“你以後嫁進祁家,是我祁家的媳婦。到時候,讓你挽爺爺的胳膊,不要你媽媽管!”祁慕初笑嘻嘻把牛萌萌撐了起來,把她放在凳子上,然後讨好的說:“隻要萌萌不哭,讓我背你去客廳,怎麽樣?”
“哼,你是豬八戒背媳婦吧!”
祁慕初一聽,樂了:“你要是願意當我的媳婦,我做豬八戒也不錯啊!”
“就你嘴巴賤!說你是豬八戒你都願意!”牛萌萌嘴裏罵着祁慕初,手腳可沒有停。她利索的爬上了祁慕初的背,環着他的頸,臉貼在他的一邊,說:“慕初……假如我不能生孩子,你會不會跟我離婚?”
“傻瓜,爲什麽這麽問?”
“媽媽是好女人,但是她還是因爲不能生育不得不去收.養.孩.子,然後,爲了孩子而離婚。慕初,你會不會是這種人?”
“當然不會。”
“你騙我。你是祁家的唯一繼承人……如果我不能生孩子,你們家肯定不會答應……”
祁慕初把她放了下來,很嚴肅的看着她,說:“牛萌萌,我再說一遍!我如果娶你,不是讓你做生産工具,是因爲我愛你!如果你不能生育,我會想辦法利用科技來解決,如果解決不了,我們可以收養,如果你不喜歡收養,我可以不用後嗣。”
“可是……”
“沒有可是!我也不想再聽到你就這個問題可是了!如果你懷疑我,我現在就可以上你,一直上到你懷孕爲止!”
“你!你這個無賴!”
“我如果是無賴,你就是磨人的小妖精!牛萌萌,我到底有哪裏做得不夠好,總是讓你懷疑我?你是因爲不夠自信嗎?所以才不相信我們的感情?”
牛萌萌被祁慕初問的啞口無言,她自覺理虧,總是會被那些無謂的事情煩惱,纏着祁慕初問個不停。
其實,她哪裏不明白,誰也不能保證未來的一切,同樣的,也不能總是質疑現在的幸福。
這時,客廳裏傳來陣陣歡笑。看來,鄭素芬已經把季成勳和左芝的好消息告訴了大家,所以他們都在鼓掌慶賀。
牛萌萌和祁慕初剛到客廳,就聽到在讨論何時擺酒在哪擺酒這些問題。
左芝害羞,不好意思說話。季成勳又是個悶葫蘆,左右不出聲。隻有馬啓豐一個人,哇哇哇的又說不到點子上,林過兒因爲知道季成勳的脾氣,不敢太過多話,隻是随聲附和,并不多言。
一時之間,氣氛很熱鬧,但沒有進展。
“不如,我們一起擺酒席,如何?”祁慕初拉着牛萌萌走了過來,很理所當然的說:“萌萌嫁給我,季成勳娶左芝,好事成雙,一嫁一娶,鄭媽媽應該會很高興的。”
祁慕初這邊剛說完,牛萌萌的用力的掐了他一下。
他隻是剛得到了鄭素芬的認可而已,現在打蛇蛇上棍的說要結婚。誰答應他要嫁他了,真是自做多情。
鄭素芬見牛萌萌沒有馬上附和,有所保留。季成勳當然不會那麽快就答應下來,左芝是個聰明女人,隻是笑,并不說話。
祁慕初見自己的提議,沒有人附和,有此難堪。
這時,祁域澤突然站起身來,拉着鄭素芬,親熱的喊了她一聲悅琴,然後腼腆的笑着問她:“悅琴,我們也結婚!好不好!”
這下大家都傻眼了。
祁域澤卻不自知,他指着季成勳和左芝,又指指牛萌萌和祁慕初,說:“他們兩對結婚,是雙喜臨門,悅琴,我們兩個也結婚,你說是什麽……三喜臨門?”
鄭素芬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就算天生胚子好,看上去也有五十歲左右。突然面對一個七十歲的老頭,冷不丁的說要結婚,明知道他說的是糊話,仍然覺得這事太過荒謬并且難堪尴尬。
她不好刺激祁域澤,正巧看見于媽端着水果盤進來,便指着水果盤,笑道:“來來來!快來吃水果!這水果盤很漂亮哦!”
“那當然,這是于媽親自弄的呢。于媽的水果盤,是我們這裏弄得最漂亮的。”小獨很驕傲的介紹了這是于媽的手藝。
鄭素芬客氣的又贊美了幾句,但于媽并不領情。她重重的放下水果盤,然後站在旁邊也不走,守着祁域澤,一會給他按摩,一會叫他吃藥,一會提醒他喝水,一會又拿件衣服來給他換。
整個客廳,都能看見于媽的身影。
“慕初,于媽喜歡爺爺。”牛萌萌不樂意的撅起嘴來,她不一定會支持祁域澤追求鄭素芬,但她更不喜歡,于媽跟祁域澤對上眼。
祁慕初隻是笑,并不說話。
于媽的心思,祁家人都知道。隻要她做得不過分,就不會追究。
就在這時,錢小曉回來了。
馬啓豐一聽到說錢小曉回來,整個人像被彈簧彈了起來似的,如一顆松柏,筆直的站在門口等錢小曉的車。
車剛到門口,馬啓豐就殷勤的開車門。他伸手想扶錢小曉下車,錢小曉看見是馬啓豐,愣住,然後擋開他的手,下了車。
“慕初哥哥,爺爺怎麽樣了?”錢小曉一進屋,就來問候祁域澤。她見他精神頭還不錯,便陪着祁域澤,說了會工作上的事。
祁域澤見錢小曉回來了,很興奮:“小小啊,爺爺要結婚了,你有沒有認識的朋友,幫忙給爺爺弄個婚禮,找些漂亮的女孩子來,給爺爺當花童啊?”
“呃……”錢小曉在外面工作的忙暈了頭,對祁家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盡管她知道鄭素芬是牛萌萌的媽媽,但她沒想到,祁域澤竟然要跟鄭素芬結婚。
鄭素芬有點坐不住了,她沖着錢小曉擺手,說:“爺爺有點糊塗了,說着玩的。”
“誰說我說着玩的!我是認真的!悅琴,我們再辦一次婚禮吧!跟孩子們一起結婚,多有意思。”
牛萌萌怕鄭素芬會跟祁域澤較真,到時候犯糊塗犯得厲害,大家都沒有辦法。她求鄭素芬就配合一下,鄭素芬沒有辦法,隻好點頭說好。
祁域澤高興的直拍大腿,要立刻指揮家裏的傭人重新裝扮一下祁家莊園,然後舉行他們的婚禮。
大家面面相觑,但不敢阻止。
牛萌萌哭笑不得的望着祁慕初,問他:“你說這事,到底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