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記起,仿佛在非常遙遠的時候,她就想着要撮合哥哥姚衛與舒夜,這個時候,看到車裏的這一對人,很自然,姚雪心裏又冒出那個念頭。于是,在由機場通往市區的路上,姚雪說個沒完,按哥哥姚衛的評語:在車裏三分鍾,抵得上她一年在美國說的話。
當然,興奮的姚雪也就忘了向舒夜老師提起剛剛在機場外,遇到一個叫韓冰的女子的事了。
當舒夜、姚雪她們的小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的時候,韓冰與她的大學同學丁香她們的車,已開進市中心地帶。
一路上,丁香邊開着車邊問着韓冰。
“韓冰,你舍得回來了啊?!”
大學時代,兩個人住在同一宿舍,上下鋪,關系最爲要好。
韓冰笑道:“是啊,想你呗。”
丁香扭頭白了韓冰一眼,說道:“你沒這麽好!想我?!鬼也不相信。”
韓冰說道:“你們家家明對你還好吧。”
丁香點了點頭,說道:“五月份我回去過楚大?”
韓冰聽丁香忽然說到回楚大,心中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麽。
五月,是丁香告别她的大學戀情的月份。
丁香見韓冰沒做聲,笑道:“沒什麽,回去緬懷一下而已,家明對我挺好,日子過得蠻幸福的,隻是人啊總是會對現在有些不滿。韓冰,這麽多年,你還在等你的那位?我記得叫林嘯吧。”
韓冰說道:“沒有啊。”
“你啊,我還不知道你,要不你怎麽一直不結婚,不肯走進結婚禮堂。”
韓冰苦笑了一聲,婚是沒結,結婚禮堂倒是進去過,隻不過後來自己又跑了出來。
韓冰說道:“其實說不算是等一個人,這麽多年,經過這麽多人和事,我覺得有許多事情,比等一個人更重要。”
丁香說道:“不管怎樣,女人還是要結婚,要不然内分泌容易失調的。”說完,失聲笑了出來。
韓冰也笑了,在丁香肩膀輕輕地拍了一拍,要是從前在宿舍裏,兩個人早已打鬧在一起了。在愛情渺茫的時候,友情能起到一定支撐作用,隻是後來,“驕傲”的丁香也戀愛了,韓冰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丁香笑着說:“我是說真的,韓冰,京城的俊男才男我認識一大把,要不我給介紹介紹?”
韓冰搖頭,大聲說道:“不用了!”
丁香接話道:“看來你心裏還是隻容得下那個男人。”
韓冰微微垂下頭,自言自語似地小聲說道:“他太苦了。”
丁香沒有聽到韓冰這句話,她正大聲地按着喇叭,想要超過前面那輛車,順口扔出一句國罵。
韓冰宛然一笑,說道:“丁香,你可粗魯多了。”
“生活,讓人不得不粗魯。”
兩個女人談論的男人是“林嘯”,不是“林曉”。
一個苦苦掙紮在社會底層的男人,憑什麽去“嘯”傲紅塵。林嘯希望明白,希望知曉社會人和事,于是改名“林曉”。
一整天,丁香陪着好姐妹韓冰在京城逛街,隻是逛到後來,變成丁香一個人瘋狂的購物,而韓冰幾乎沒買什麽。
丁香奇怪地問道:“我的大富姐,不會十年如一日的這麽樸素吧。”
韓冰隻是微笑,并不作答。
大學分配後,丁香讀了北京的研究生,後來考了公務員,鬼使神差地進了國家教育部。五月份,她陪同高校本科評估團到楚天市的幾個本科院校做評估,順便到楚大轉了轉,舒夜那天在湖邊看到似韓冰的女子,正是她!
晚上,韓冰就住在丁香家。
丁香把她的新好男人——家明趕出去了,按丁香的話是放他假,随他在外面怎麽風流快活。
韓冰打量好友的家,看到處處流露出甜蜜、溫馨的二人世界意味,真心替好友高興。
“怎麽樣?嫉妒吧?”丁香問道。
“是啊!”韓冰應道,然後拉着丁香的手說道:“我說你該知足了。”
“是啊,我是知足。”
“是嗎?”韓冰盯着丁香的眼睛。
丁香的眼睛先是躲閃了一下,馬上又故作堅定地直視回去。
兩大美女,彼此逼視。
很快,丁香不玩了,擺手道:“不玩了,都三十好幾的人,還玩這遊戲。韓冰,你的眼睛可還是那麽清澈逼人,真受不了你!”
兩個人交談了一會,丁香起身去廚房做水果沙拉,讓韓冰先到書房上網,特意叮囑她上上校友錄吧,說校友錄裏那些男生經常問她關于韓冰的消息,爲這個,丁香“煩”得不行,她可不想成爲韓冰的代言人或經紀人什麽的,要知道,她原本和韓冰是同級别的美女,隻是在“神秘”方面始終是輸給韓冰。
韓冰笑了笑,起身進了書房,開機上網。
韓冰在美國工作也經常要上網,基本上都是國外财經類網站,國内的網站很少浏覽。
韓冰知道有校友錄,卻沒有注冊,一年到頭有那麽一兩次上去翻看一下。韓冰不想去發表言論,因爲她的身上聚集太多男生的目光。
韓冰點開大學校友錄,看着同學們的留言,翻看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心情變得輕松愉快起來,年輕時喧鬧已經過去,留言欄更多的是家長裏短。
看了半個小時,韓冰想了想,還是點開了高中校友錄,留言欄同樣是充滿了家長裏短式的交流,等韓冰還想再翻看下去的時候,丁香在客廳裏大聲叫她出去吃她精心弄的水果沙拉。韓冰起身,出去。
餐廳。二女品着紅酒,吃着沙拉,動作優雅。
丁香順口問道:“韓冰,你有沒有想過去找你的那位?”
韓冰搖了搖頭。
丁香說道:“爲什麽不呢?也許他現在混得不錯,而且也還在苦苦等你了。”
韓冰又是搖了搖頭。
丁香假裝氣道:“你啊,問到自己的終身問題,就一問三不知。你羨慕我實在的幸福,我可羨慕你這種深刻的思念。現代社會啊,像你這樣的女子,唉,我都不知道你怎麽存活下來的?”說完,丁香無奈地搖了搖頭。
韓冰噗嗤樂出聲來,說道:“沒這麽誇張。我總是有一種感覺,我能等到他,而且,無論他何時出現,他還是他。”
丁香立時“粗暴”地打斷了韓冰的話,說道:“又是這一套,受不了,記得在學校那次你不惜被學校處分跑去找他,回來後,你就像中了魔一樣,對我說的也是這句話,沒想到到現在死性不改,要是我,我可不相信這世間有什麽至死不渝的愛情,别看我和家明婚姻美滿,我們的愛情之所以還在維持,隻是它暫時缺乏各種誘惑的考驗而已。”
韓冰将丁香軍道:“那你還跑回去楚大想他。”
丁香站起來,端着酒杯,身子優美地一旋,說道:“我隻是去那品嘗青澀愛情的一種餘味,”丁香伸展開手臂,張開手掌,說道:“在那湖畔,在風中品嘗,這是對現實愛情的一種偶爾調劑而已。”
韓冰笑道:“你還是活得那麽現實!”
丁香纖纖手指點着韓冰,道:“你還是活得那麽理想。”
丁香的笑從臉很快蕩漾出去,整個身軀花枝亂顫起來,說道:“真不知道我們兩個成爲好朋友的。”
韓冰含笑未答,其實,她們兩個都知道她們倆是爲什麽成爲好朋友的。
丁香說道:“對了,一直忘問你回國之後有什麽打算?”
韓冰答道:“我現在在國際教育基金會工作,此次回來是在中國考察幾個項目。”
“哦?是嗎?!”丁香高舉着杯子說道:“沒想到我們班上最有理财能力的兩個女生最後都爲教育服務了,讓我們一起幹杯。”
兩天後,韓冰搭飛機飛往成都。
姚衛見到林曉就是當胸一拳。
林曉沒有躲,他很快反應到姚衛這一拳是爲了妹妹而打的。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哥哥能坐忍妹妹被人家欺負的,雖然林曉這欺負實在是一種被動狀态。
林曉沒有運勁阻擋,或者卸掉勁道,而是硬挺了這一拳。林曉身子往後退了幾步。姚衛上前又是當胸兩拳。帥青、吳明他們立時從茶亭竄出來。
林曉連忙一擺手說道:“個人恩怨。”
姚衛千裏迢迢趕來爲重建馮村的意味似乎比不上前揍這個叫做林曉的男人的意味強烈。
姚衛說道:“爲什麽不還手?”
林曉笑道:“這打是應該捱的。”
對方不還手,姚衛這拳頭就無法落下去,心中滿腔的怨恨無處發洩,頓感憋屈。
林曉連忙拉過姚衛,說道:“姚大哥,過來,喝杯茶,消消氣。”
衆人看看林老大,看看眼前這個翩然而至好看得不得了男人,不明白老大和這個人是什麽關系。
林曉看大家發愣,說道:“發什麽楞,快給姚大哥倒杯茶。”說着,不由分說把姚衛拖進茶亭。
等姚衛坐下,吳明倒好茶水,林曉說道:“此一時,彼一時,記得去年是姚大哥請我和段天在此喝茶,現在倒過來,反客無主。”
姚衛皺眉喝了一口茶,還不錯。
對面端坐的林曉不同去年的味道,林曉似乎能比自己這個當哥哥的給妹妹姚雪提供更多的安全感,可惜,林曉并不愛姚雪,自己那可憐的妹妹一門心思地單戀。
姚衛又想起妹妹說過,林曉之所以不再輕易愛人,是心裏一直放不下一個人,十多年了,姚衛想到這,心裏又一軟。
林曉看姚衛臉色陰晴不定,一時間也琢磨不到他在想什麽,林曉打着哈哈,給大家做介紹道:“這姚衛大哥,是我們騰龍總建築工程師,現在,由他來帶領大家完成馮村的調研工作,大家歡迎!”
掌聲在茶亭裏怪異的噼裏啪啦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