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妹心道:這個姐姐真美。
雖然馮家妹并不具備現代服飾的知識,她更不會知道今年城市流行什麽顔色,她隻是憑直覺,眼前的姐姐美麗的耀眼,光芒賽過了城市五彩的霓紅燈。所以,當劉玲知道她“無家可回”時問她要不要到姐姐家時,馮家妹點頭答應了。
麗人的裝扮與氣質,對馮家妹産生天性的吸引。
馮家妹進得玲家,覺得處處透着新鮮。這是一個真正屬于女人的世界,有數不清的女人的用品,當馮家妹拾起那些讓男人眼花缭亂的物件時,有些能準确地猜出它的用處,而有些卻怎麽也猜不着。
劉玲則在浴缸裏放好水,試好溫度,灑下芳香的沐浴露,拿好毛巾,拿上自己的換洗衣裳,就出來叫馮家妹來洗澡。
劉玲仔細教馮家妹怎麽調水,以她多年的經驗,看得出眼前這個漂亮得不真實的小女孩,對她周圍的一切似乎全然不知。
一個小時後,當家妹穿着劉玲那件紫色微透的睡衣走出來的時候,劉玲的呼吸一下停止了。真是個絕代的尤物啊!
馮家妹這種妖媚與純真完美融合一體的氣質,不禁讓劉玲感到一種深深的沮喪,她知道,自己再怎麽努力,也無法達到馮家妹的這種氣質。
氣質乃是天成,後天努力隻可能模仿、接近,卻無法自然。劉玲一刹那間心神恍惚,要是讓家妹來玫瑰人間,她會創造一個奇迹,會讓楚天的男人全部瘋狂的。
不!
劉玲很辛苦地按下去這個念頭。她不能這樣做!她不能逼良爲娼,不能誘良爲娼。
可是,劉玲忍得很辛苦。自從她接手玫瑰人間之後,現有的小姐都是經她嚴格挑選出來,她幾乎落下了這樣的一個毛病,那就是走在街上,看到漂亮、氣質好的女孩,就在心中衡量适合不适合做自己這一行。
晚上,劉玲和馮家妹睡一張床。這個女孩身上散發出一股獨有的天然的體香,讓人止不住心動神搖。天啊,身爲女人的劉玲都幾難克制,再别說男人了。劉玲興奮地幾乎睡不着了。
對于尋找馮家妹,我們的林曉雖然着急,但是毫無辦法。他想過去登報,想過托私家偵探,都感覺渺茫,這一切都還不如自己老老實實地在宿舍裏呆着有效。說不定哪一天,哪個時候,這個丫頭就鬼精靈一樣出現在自己面前。所以,林曉沒事盡量就呆在宿舍裏,出去有事就會拿粉筆在宿舍門上寫明自己去辦什麽事了,大概什麽時候回來,林曉所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剩下的,就隻有等待了。
馮家妹的出走,引起了林曉的深思。
段天不堪世俗的紛擾,退隐在彩虹坪安心做他的小學老師和他的學問;馮家妹則無法忍受馮村的冷清孤僻而毅然走出,他們都是不滿現狀而做出重大的選擇,而他林曉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他不堪忍受商場上的鐵面無情,時刻的警惕與高度的緊張,來到了大學。因此,從内心深處,林曉能理解馮家妹的這沖動的選擇,可沖動,往往會付出代價的。
十一月十五号晚上十點,在宿舍的林曉接到陳傑的一個電話。自從上次到醫院找陳傑之後他們就沒再有見過面,這期間,林曉給陳傑打過一次電話,那次留下了他宿舍的電話。
電話中,陳傑叫林曉明天中午到他家吃飯,林曉答應了。一晃兩個月了,老同學在同一個城市,不來往說不過去。
十六号是星期六,十一點,林曉照例在宿舍的門上留了言,就出了校門搭上公交車。
一個小時後,林曉來到陳傑家。
陳傑家在楚天人民醫院後的宿舍區,他住的單位的房子,三室一廳一廚一衛,是那種老式的房子。
陳傑打開門時腰上圍着圍裙,手揮着一不鏽鋼的炒勺,渾身上下一股油煙味。林曉笑道:“陳傑,你可是典型的家庭主男啊。”
陳傑笑了笑,說道:“多日不弄,手生了,以前都在醫院食堂吃,懶得弄,今天叫你來,是想弄一些家鄉的辣椒菜,看看味道變了沒?”
林曉四周看了一看,說道:“不錯,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間,就差一位女主人了。”
陳傑幹幹地笑道:“是啊,我也是覺得,可是這事急不來,畢竟楚天咱們人生地不熟的。”說着,招呼林曉坐下就又進廚房了。陳傑是兩年前醫科大學研究生畢業後來倒楚天的,所以他所說的人生地不熟也是準确的。
過了一會,三菜一湯端了上來,都是些家常菜,辣椒炒牛肉、紅燒肉、清炒小白菜,湯是魚片皮蛋湯,湯色純清,倒是橫山沒有的菜。林曉問了問,陳傑說道:“這是本地菜,取草魚魚腹片,與皮蛋一起制湯,魚的腥味和皮蛋的刺激味在一起,兩兩相沖,彼此的味道都沖淡,會有種奇怪的鮮味,林曉你嘗嘗。”
林曉拿起勺子舀了一些嘗了嘗,說道:“陳傑,行啊,還真不錯,廚藝不錯啊。”
陳傑嘿嘿地笑道:“還行吧,自己一個人,弄菜總得對得起自己吧。”說着,又到廚房裏拿了兩瓶啤酒,給林曉滿上,然後自己滿上,然後舉杯,說道:“先幹了。”
林曉看陳傑一飲而盡,也仰頭喝了。
兩個人吃着、喝着,過了一會,陳傑問道:“林曉,你現在究竟在做什麽?”
“在超市上班啊。”
“你别騙我了,我查了你房間的号碼。”
林曉喝了一口酒,說道:“我在楚天大學。”林曉不準備對陳傑隐瞞。
“真的在那?”
林曉說道:“是啊,我去年考上楚天大學經濟系。”
陳傑眼睛一下紅了,狠狠幹了一杯,說道:“你還是那麽癡情。你既然還這麽想韓冰,你怎麽不去找她?你那時候爲什麽那麽狠心不肯與她聯系,還不肯與班上任何人聯系?”
林曉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在楚天大學的事,還請你爲我保密,我不想其他同學知道,我隻是想到楚天大學裏去,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老同學了,我不瞞你,我是還想着韓冰,但這是原因之一,另外也是我母親一直希望我能考上大學,我想也是對她老人家在天之靈的告慰吧。再說,韓冰已經結婚了,我也不想她知道我現在在楚天,她知道了,心裏也一定不好受的,沒必要打擾她。”
“怎麽韓冰結婚了嗎?我怎麽沒聽班上任何人說起過。你知道吧,我們班在網上有一個校友錄,大家經常在上面留言,留照片什麽的,聯系還是很緊密的,就聽說韓冰在美國紐約,沒聽說過她結婚了啊。”
林曉問道:“也許她不想告訴你們的緣故。”
“也是,告訴我們,我們都爲你們難過的。她不怎麽上那個校友錄,最近的記錄還是前年的。林曉,你和韓冰是我們全班最希望能在一起的,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女同學在一起聊起你們的事就會忍不住哭。”
林曉說道:“别說這麽多了,我這輩子是和她無緣了,幹了。”
陳傑喝得兩臉通紅,還是那麽容易上臉,喝幹了這一杯,他說道:“林曉,你别那麽輕易放棄,就算她現在結婚了又怎樣,把她搶過來啊。我看你現在應該也混得不錯,拿出點男子漢勇氣來。”
這個昔日的“假女哩”居然“教訓”起林曉,要他拿出男子漢的勇氣來了,林曉沒覺得話有什麽刺耳,反是在心頭有一種溫熱的東西流動。
林曉道:“我傷她太深,我還有什麽資格得到她的愛啊。”
陳傑想了想:“也是,我們都知道你們鬧分手。聽說是你寫了封信給韓冰。韓冰去找過你卻找不到,那時,韓冰幾乎向每一個同學打聽你在哪裏,你夠狠的。”
林曉心疼得厲害,隻是大口大口地喝酒,酒精一波一波湧上腦袋,林曉又放任這種感覺,有些醉了,說道:“沒辦法,那時候我太難了,對前途沒一點信心,我不能拖累她。”
陳傑盯着林曉看了一會,說道:“我覺得你小看了韓冰,她不是那種人。”
林曉說道:“我知道她不是,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是個男人,如果我不能給她幸福的話,我就隻有走開。”
其實在林曉心裏,他何嘗沒後悔過?如果那時不發那封信,經過自己的努力拼搏,有了現在的地位,和韓冰在一起,那是多麽幸福美滿的一對啊!可是,現在說一切都晚了,韓冰她結婚了。
陳傑本來是怨恨林曉的,因爲林曉曾經使韓冰是那麽痛苦。在高中時代,陳傑是被同學們笑認爲韓冰幹弟的,可現在看林曉難過的樣子,也就不再說什麽了,兩個人喝完一箱酒,一起進卧室。
陳傑打開電腦,說道:“林曉,我帶你上校友錄。怎麽樣?注冊一個,讓大家都知道你的近況。”
林曉連忙一擺手說道:“算了吧。我不想遭罵。别說我在這裏。”
林曉說完就找床躺下睡了,陳傑還在那興奮地上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