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就沒想過有一天嫁給他。不是她不願,而是不可能。既然是沒有可能出現的事,她爲何要想?想得多了,傷的是自己的心。
隻是,她也懂,如今他們有寶寶了,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就懷了他的孩子,如今還隻是幾個他的老友曉得,日子長了,傳到外面,别人該怎麽看待她呢?還有他們未出世的孩子,若是出生了,隻能跟父尊或者娘親中的一個生活嗎?天外天和西古天相距不近,不可能經常來往,寶寶太小也不可能帶着他來回禦風飛行,各種想不到的問題讓他們不得不考慮日後該怎麽辦。
三十三重天裏的事或許還有瞞着的可能,娲皇宮又要如何掩藏她懷孕的事?八個月不回天外天斷然不可能,回去後,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遲早是要被發現的。息宓對她已不滿,她絕非娲皇宮裏現在唯一對她不滿的人,隻不過别人不敢當着她的面說出來罷了,若是得知她懷上孩子,實在不敢想她們的反應噸。
“語兒……”
看着幻姬沉默,千離擡起手放到她的頭上,“不要想太多,所有的事情,有我。”
幻姬搖頭,“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我們的事。”關乎寶寶,她怎能置身事外。
千離将幻姬的臉捧着正對自己,目光鎖着她的眼睛,“願意嫁到千辰宮來嗎?”
“嫁千辰宮裏的誰啊?”幻姬故意裝不懂的道。
“……”
行,裝傻可以,她開心就好,大不了往後他把話都說得直白透徹,一語中心的風格素來是他最爲喜好的。
“嫁我,可好?”
幻姬道,“我年紀還太小,沒有想過嫁人。”
“可我年紀大,耽擱不起了。”
“胡說。帝和神尊的年紀比你更大。”
千離湊近幻姬的臉頰,“帝和沒想過娶妻生子,多老都沒關系。”
“哼。”
幻姬從鼻子裏哼出來一聲,“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以前也從來沒想過要娶妻生子。你娶我,就是個意外。”
“哪個說的?”
“忘了。”
“吃完早膳與我一起看看最近的黃道吉日是哪天,嗯?”
幻姬這下認真了,“真的要……”娶她嗎?
“真的不想嫁過來?”
“我不是不想嫁。而是……”幻姬面色十分擔憂的看着千離,“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我們倆人都是絕世孤星命,不能在一起。我們若相愛在一塊兒,四海六道八荒裏無辜的萬物會被降下孽劫。”幻姬的眉心蹙到一起,“你懂我的心,我不能放棄你,也不願放棄你,可是我又不能抛下天外天不管,我……”
她極爲高興懷上了他的孩子,但他們卻不能像世尊世後娘娘那般風風光光的大娶大嫁。
“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嗯?”
“萬年時光裏,你便是與我愛得無法無天四海六道八荒裏也不會有任何孽劫出現。”
幻姬疑惑的看着千離,“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已不是絕世孤星命。”
“什麽?”
帝和的聲音在幻姬的問聲後面出現,“來得好不如來得巧啊。”一邊說一邊坐到千離的對面,慢慢的搖着扇子,笑眯眯的看着幻姬,再瞧了瞧她的肚子,“果然日子短點肚子就是不凸。”飄呆呆的肚子已經能看到小小的圓球了,模樣可愛的很。
幻姬想從千離的腿上起來,被他加重力道抱住,拗不過他,便繼續坐在他的腿上。
帝和看出幻姬不好意思,笑了,“小幻姬你坐着,不用不好意思,都是熟人,我不會介意的。”
“我想吃葡萄。”幻姬看着千離,“夫君你能幫我去端來嗎?要新鮮的。”
千離正想叫神侍去弄來,幻姬撒嬌道,“我要吃你去摘的。”
“好。”
千離扶着幻姬坐到椅子上,對帝和道,“幫我看着點。”
“去吧。”
“别碰她。”
帝和鄙視一眼,“我稀罕。”
“夫君,你選最好的給我拿來,不要急。”
千離目光柔得能滴出水,“好。”
白衣飄飄的男神走後,帝和搖着扇子看着幻姬笑,“說吧。”把千離支走,肯定是有話想對他說,他懂,千離更懂。不過,他都快成星華和千離倆人的‘媳婦兒臨時看管人’了,有點事情走開就讓他看着點他們的女人,回頭這些人情都得讨回來。
“帝和神尊你要對我說實話。”
“好的。”
“不能因爲你和帝尊是至交好友便幫着他一道撒謊。”
帝和笑道,“騙人那種跌份兒的事情我從來不幹。千離幹的不少。”
帝和神尊,你這句話難道就是不是謊話?你騙的人難道還能比她家那隻更少嗎?也忒好意思了。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他剛才告訴我,他不是絕世孤星命了,我不信。我知道,他是爲了讓我放心跟他在一起才這麽說的。”停頓了一下,幻姬又繼續道,“可是,他說話時的眼睛又不像騙人,我一時倒被他的話給弄得有那麽一點想相信。如果帝和神尊願意幫我,能不能到天外天幫我取一個東西來,我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是絕世孤星命。”
讓她不敢信他的話的原因隻有一個,平白無故的,爲何他忽然就不是絕世孤星命了?
帝和笑,“我還以爲是什麽事呢。如果是這個,我不用去娲皇宮幫你取東西現在就能告訴你真相。”
“帝和神尊請說。”
“需要我發毒誓嗎?”
幻姬想了想,“嗯。”
“如果我說的話有半句虛言,就讓我生生世世都娶不上媳婦兒。”
這毒誓聽着是很毒,幻姬差點兒就相信了,可稍微一琢磨,發現自己被帝和騙了。
“你這誓言也叫毒嗎?”完全正中他的下懷。
“你看星華和千離都當父尊了,我還是孤家寡人一隻,這毒誓還不夠毒嗎?生生世世都娶不上媳婦兒,說明我永遠沒妻沒兒的。”
幻姬問,“沒妻沒兒自由自在難道不是帝和神尊你畢生追求的幸福生活?”
“哈哈,那你覺得我該怎麽發誓?”
“如果你騙了我,就讓你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過生生世世的夫妻生活。”
帝和:“……”
姑娘,毒人不要這樣毒吧!
“帝和神尊是覺得自己一定會對我假話嗎?”
“我說的都是真話。”
“那就發誓吧。”
無奈,帝和隻好按照幻姬說的,發了誓。心想着,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就夠凄慘了,竟然還要跟她過生生世世的夫妻生活,哎……爲了千小離的真相,他夠拼了。
“好了,帝和神尊現在請說吧。”
“他現在确實不是絕世孤星命了。”
見帝和如此肯定,幻姬愣了。難道他沒有騙她?
“你們從涅槃世界回來,佛陀天裏大放異彩,他……”
幻姬緊張的問,“他怎麽了?”
“經曆乾坤劫和轉命天劫之後,他又跟你去了地宇世界、玄雪世界,雖是他自願幫你,但果位積德不會分他是爲你而做還是爲無辜生靈而出手,涅槃世界之後,他的果位修滿了,升入大佛境爲佛。”
“大佛境?”
幻姬心尖一顫,那他……不是要斷情斷愛,抛卻七情六欲了嗎?
“就像你看到的,他放棄了,堅決留在佛陀天。”
“放棄了?!”
帝和笑着,問幻姬,“你是想他放棄還是不放棄?”
“我……”
能修到大佛境何其難得,他能入大佛境,便是無尚榮光,尊榮蓋世,天地之間再不會有哪一隻天獸能譜寫他寫下的傳奇了。放棄,兩字說起來簡單,其中的分量何其重呀。
“如果不放棄
,現在你哪裏還能看見他。”
“說放棄就許他放棄了嗎?”
“那倒也沒有。他放棄之後,大佛境裏的佛像幻光出現了,因他福德完滿,降天地四海六道八荒萬世甯和祥瑞,且命輪天盤上改寫了他的天命,從此不再孤星絕世。”
幻姬驚訝的看着帝和,他的天命已改和萬世相愛無事是真的?
“不信?”
“……”幻姬下意識的點點頭。
“那不如你問星華和飄蘿。啊,可能你會覺得他們也在撒謊。”帝和想了想,“仙界和神界,你哪天得空悄悄過去問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幻姬問,“就因爲我,他放棄了入大佛境?”
“不然你以爲還能有誰能讓他留在佛陀天?”帝和反問。她是不相信自己對千離來說的分量,還是不信千離對她的感情深不可測?
幻姬慢慢的低頭,“他一個字都沒有告訴我。”
“姑娘,你昏睡了二十多天,他就是想告訴你也得等你醒來才是。而且,你肚子裏那隻小家夥讓他高興都來不及,哪裏還會想起自己放棄過什麽。”
幻姬難以相信自己昏迷不醒的時候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若是她醒着,大概會讓他選擇去大佛境。果位的修滿委實不容易,爲了她,他白白放棄了。若是再與她成婚,生生世世都不能再入大佛境,他們的愛牽絆了他登峰造極的腳步。
“是我連累了他。”
帝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幻姬,有些話我本不該說,你和飄呆呆不一樣,呆呆當年跟星華相愛的時候,她性子急躁,惹禍又特别多,每每都讓星華擔心,傻乎乎的不能不由人在旁邊提點着,帶着她一道成熟。你不是她,從小你就在娲皇宮長大,女娲娘娘給你的呵護比當年飄蘿獨自在妖林裏求生要多太多,不少的事,我相信你懂,受着大統教導的你,難道真的不明白對千離來說什麽是最重要的嗎?”
現在她懷着孩子,那些對千離的自責内疚完全不需要,開心輕松得和千離在一起就行了,萬世安康難道還不夠他們将孩子養大嗎?曾經兩人擔心的東西現在都不存在了,幸福就在眼前,她又何須再想千離是不是放棄了大佛境的佛尊身份,千離當初能那麽堅決地放棄,足以說明他想得很清楚,不想她知道不過就是不想她多想,她的心情直接影響到寶寶。于她看來,幻姬凡事便是想得太多,才會生出諸多的麻煩。千離要的一直很簡單,也專一,而她,要顧忌的東西太多了,有時候看着爲了遷就她而隐忍的千離,他實在想敲醒他,當初說好不會沾惹十丈紅塵裏的情情愛愛,如今怎麽甘之如饴。
聽到帝和的話,幻姬緩緩低頭,她知道自己對千離來說非常的重要,但她的内疚出自于對他的心疼,他的成神之路和他們沒法比,因爲懂得他的不易,才覺得他若是能到大佛境,是對他最好的肯定。當然,現在依舊非常了不得。可,唾手可得的大佛境就在眼前,爲了她,他毫不猶豫的放棄,她爲他心疼。她何嘗不曉得,入了大佛境後,他便要忘記他們的一切,愛恨情仇在大佛境裏統統不存在。
“帝和神尊……”
“也許我的話你聽着不高興,可是幻姬,我還是希望你明白,千離對你,已經愛慘了,大佛境對他來說唯一的用途就是改變了他的天命,也爲天地降下萬世的安康,讓你沒有後顧之憂。至于他是不是大佛境的佛尊,他完全不在乎。”
幻姬點頭,“我知道。”
可她就是心疼他的不易。換成别人,她怎麽會覺得可惜。
“知道就好好和他在一起,你昏迷的二十幾天,他日夜守着你,半步都沒有離開。”
幻姬重重的點頭,“我會的。”
帝和搖着百色扇笑眯眯的,“我掐指一算,覺得自己以後可以多去北古天玩了。”
“呃?”
幻姬不懂帝和爲何如此一說,但看他的表情,想必河古禦尊那兒一定發生了什麽好玩的事。
“你這個肚子,可比飄呆呆的小了很多。”
幻姬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到小寶寶,笑了,“忽然覺得……好期待了。”
“哈哈……”
“也不知道世後姐姐肚子裏的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你想要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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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姬笑道,“男的。”
“哈哈,你家的千離可是想要女娃娃啊。”
“我知道。可是我想要男的。”
“星華想要女娃娃,飄蘿也想要女娃娃,唯獨你想要男娃娃,爲何?”
“像他。”
帝和樂了,“還是别像千離的好,佛陀天裏有一個奇葩就不錯了,要是他們父子都是奇葩,這宮裏神侍都要哭的。”
花探真君帶着神侍端了早膳過來,見帝和在,忙笑着招呼。
“帝和神尊。”
“哎,剛好,我肚子也餓了。”
幻姬笑,“帝和神尊哪一次看到吃的不肚子餓。”
帝和笑着,沒告訴幻姬,他還真有看到美食不餓的時候,比如某海的某個生日大宴,他可真是不想去吃啊。
“花花,給我一壺酒。”
“好。”
花探真君格外注意放到幻姬面前的吃食,每一個都再三确定後才敢放下,生怕讓她吃到一丁點不該吃的。
“帝尊呢?”
“去摘葡萄了。”
花探點頭,“殿下你看看還有沒有想吃的?告訴我,我馬上差人去做來。”
幻姬掃了一眼,“就這些吧。”
“殿下,你慢慢吃,多吃點。”花探真君将幻姬上下看了一遍,“殿下,我覺得……我能實話實說嗎?”花探不放心的問着幻姬,還看了帝和一眼。
“你說。”
“殿下你太瘦了。千辰宮裏有時候有大風,風一刮,我就感覺你不用掐訣都能飛天上去。你現在有了我們帝尊的小殿下,你要吃得多,肉才可能長得多,生出來的小殿下才能白白胖胖的,而且……”
千離的聲音響在花探真君的背後,“我說過,我家的是女娃娃,不要白白胖胖的,花花,你的耳朵是……”
嗖的一聲,花花消失在小亭裏。他的耳朵還是要的。
千離提着一個小籃子坐到幻姬的身邊,将葡萄放到桌上,柔聲道,“快吃東西。寶寶餓了。”
帝和抖了一下,這聲音聽着渾身起疙瘩。
幻姬朝千離笑了下,開始吃飯。
沒過一會兒,一道金光忽然飛射到小亭之上,聽到啊的一聲尖叫,一個紫色的身影從小亭上掉了下來。
千離急忙閃身接住從上面掉下來的人,免了飄蘿砸在幻姬的頭上,将飄蘿放下之後,朝帝和瞟了一眼,他不要命了嗎!一訣就朝飄蘿飛去,讓星華曉得了,帝亓宮都能給他拆了!那小子平時沒脾氣,動了他女人,狠勁兒不比他少一分。
帝和聳了下肩膀,“我不知道是她。”
飄蘿叉腰走到帝和的面前,“你戳的老娘?”
“啧,說話要注意用詞,你這裏還一個小的,不要教壞了他。”
飄蘿憤憤的哼了一聲,坐到椅子上,“什麽小的,沒有小的,不生了我。”
幻姬和千離對視一眼。
“姐姐,怎麽了?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氣壞身子更好,壞了就不用生崽子了,不能生崽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将我休了。”
飄蘿嘴裏的他,千離幾人一聽就知道指的是誰。
“姐姐,你說什麽傻話,世尊怎麽可能休了你,你可是世尊最在乎的人。”
“他在乎我?”飄蘿氣得将帝和面前的酒杯端來,一飲而盡,吓得帝和連忙把酒杯搶了過來。
“哎哎哎,你有孕,喝什麽酒。”
飄蘿憤然難平,站起來,“我不能在這裏待着,他肯定會找來,我要離開佛陀天。”
帝和一把抓住要走的飄蘿,大個肚子還想滿世界跑?星華能讓她溜出來,他們可不能再讓她跑出佛陀天了。
幻姬也從椅子上站起來,拉住飄蘿的手,“怎麽了?”
“我倒是沒看出來他也是這樣的人,喜新厭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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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尊嗎?”
“不是他還能是誰!”
帝和問,“星華怎麽喜新厭舊了?”
“他去采火蓮花回來帶了一隻白鼠小妖回宮,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