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問鼎 6

(“我隻是擔心今晚自己的清白。”---幻姬:“……”)

被千離調侃,幻姬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随後輕輕笑了下,若是以前她該不好意思了,但如今恐怕要讓他不好意思了。

“也是該擔心。噸”

千離眼睛裏劃過一絲詫然,“噢?此話之意是……級”

幻姬淡淡莞爾,“睿智如帝尊難道會不曉得我的言下之意麽。”

“年歲已大,理解能力難免下降。”

“如此說來,似有些理。”幻姬表情很真誠,承認千離老了,“既然如此,我不妨将話說得明白些,尊老愛幼是每一個年輕人應該具備的美德。”

千離饒有興趣的看着幻姬,她眼底的捉狹之光瞬閃即逝,但閃得再快都被他捕捉到了,面上不動聲色,等着她的話。

“不曉得帝尊可還記得我的年紀?”

“六十萬有餘。”

待給兩人斟酒的神侍退到一旁之後,幻姬才開始繼續說話。

“我已非當初年幼不懂事,我們之間的糾葛來來去去也兩世了,雖然每次的結果都不算好,但我以爲也算不得壞,該懂的,不該懂的,該經曆的,不該經曆的,我們都有過。你以爲,我還能輕易被你揶揄到嗎?”幻姬自信滿滿的看着千離,“這裏是娲皇宮,你在我的地界上,盡管打架你是厲害無敵手,可若真的要拼起别的來,我未必就會輸将于你。”幻姬笑着傾身靠近千離,看着他,眼裏浮現笑意,嘴角微微的弧度讓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有些俏皮的味道,“本殿下孤身在異世五十萬年,有些事,憋久了,說不定也是如狼似虎。”挑了眉梢,又道,“宴中美酒連番,酒助人膽,待到夜深人靜你我單獨相處之時,若不擔心,豈不是顯得不正常?”

聽完幻姬的話,千離愣了下,像是不認識她一般的将她定定的看了片刻,眼底的光芒變亮許多,表情似笑非笑的。

“怎麽?”幻姬笑,“被吓到了?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你要溫柔點。”千離聲音緩緩的,輕輕的,竟似還帶了一點點祈求的味道,“你知道的,我第一次,會緊張。”

“……”幻姬笑了,“呵,第一次?”

沒想到時隔五十萬年他還是一如當年般的不要臉,‘第一次’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難不成之前跟她發生的那些都是夢裏的幻象嗎?她連……他居然還能說他是第一次。但,修得菩提道果出來的幻姬再不是遇事面上平靜内心翻騰的她,她如今是内外皆靜。這點兒言語上的功夫對來她來說,完全不算事。

幻姬很是好心的告訴千離,“其實……我不喜歡跟‘第一次’的男人發生什麽。”

“爲何?”

“你懂的。”

千離嘴角壞壞的勾起,“看來在你的心裏我懂的東西不少。”

“當然。若不然三十三重天裏的奇葩怎麽就隻有帝尊你一朵呢。”

餘光看到大殿裏不少的神祖們看着他們,也因爲他一直坐在她的身邊,那些想喝她一起喝酒的天神們不敢走近,幻姬覺得有必要勸退千離。

“大宴才開始沒多久,必然還需點時辰才能結束,你若覺得無聊可以到宮中去散散步。”想到一個人,幻姬提議道,“我讓姗洱帶你走走吧。”坐在這裏跟守護神一樣,哪個人還會湊過來敬酒推盞呢。“還是,你更願意坐到那兒跟星華河古他們品酒閑聊?”

“我覺得你好像在嫌棄我。”

幻姬目光不偏不移的看着千離,“不是好像。”是就是!他怎麽也不看看場合呢,她總得顧忌下諸神的感受,整個晚宴都陪着他麽?傳出去像什麽話。不是都答應他晚點兒到後園裏跟他獨處了麽,怎麽還沒個大尊神的樣子呢。

“聽聞到哪兒都不被待見的人是可恥的。”

千離作勢欲起身,幻姬聽着他的話想到之前星華世尊幾個人對他的态度,帝和神尊讓他來主座找她,現在自己又催他下去,好像嫌棄的是有些明顯了。可是,她現在正忙着,委實沒有空閑陪他,他想知道什麽,她能猜得到,她也沒打算瞞他,可此時确實不是恰當的時候。

某人以爲某人會拉住自己,最起碼會出聲挽留,沒想到直到他走開,她都沒出聲,隻是看着他走出大殿。

千離出去之後,幻姬叫來了姗洱,讓她跟着帝尊,

等大宴完了之後帶着他到後園是找她。

河古和麒麟貼到一塊兒,小聲的說話。

“完了?”

“可能。”

“戲就這樣了?”

“你還想看什麽?這麽多人,有事也得在深更半夜發生。”

麒麟鄙視不已,“你的思想很猥瑣。”

“你以爲小離離現在的心裏能比我更純潔嗎?”

“有道理。”

星華人緣不錯,宴上聊得甚歡。河古則嫌麻煩懶得動,待在位子上慢慢喝着酒,放松自己的心神,不去想諸多讓他煩惱的事情,尤其是現在北古天裏那個最讓他頭疼的人。以前想到她,肝疼,火氣大。現在想起她,全身疼,肝火更大,八字不對盤,也不知道他的世界裏怎麽冒出一個這樣的女人。單那個平時最活躍的人,到哪兒都能玩得開的家夥,帝和麒麟,在千離出大殿之後不久跟着也出去了。

麒麟看到千離的時候,發現他身後不遠不近的站着一個娲皇宮神侍,特地走到她的身邊看了眼。哎喲,長得很妖媚嘛。娲皇宮的神侍和女神衛個個都容貌出衆,但皆是端莊娴靜的模樣,長得像她這種風格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果他猜測的不錯的話,這個人就是……

“姗洱?”

姗洱看着麒麟,恭敬施禮,“帝和神尊。”

麒麟挑眉,知道他本名的神仙不多,尤其是年歲稍輕點的一類,幾乎沒人知道他叫帝和,她的年紀不會很大,竟然還能曉得他這一點,真是不錯。

“看來帝尊告訴你不少的東西嘛。”麒麟搖着扇子帶着笑意。

“不是帝尊說的。”

姗洱想了想,她在娲皇宮五十萬年,見過他兩次,這次算是第三次。在第一次見到他後,她就記住他是麒麟神尊。後來娲皇宮的司命天君允許她留宮,她在娲皇宮的典藏閣内看了不少的書卷,破萬卷足足有餘,其中就有說三十三重天尊神的典藏,她看到了他的畫像,才知道他并非本名叫麒麟,而是衆人用他的真身名号代替了。

麒麟笑笑,走開了,三步之後回頭看着姗洱,“有空一起喝杯茶,如何?”

“喝茶?”姗洱愣了下,不知道爲什麽麒麟忽然找她喝茶。

“不想?”

“不是。我不怎麽喜歡喝茶。”

麒麟笑,“不喝茶喝酒也行。本尊很好說話的,入鄉随俗,你喝什麽我喝什麽。”

姗洱微微偏頭,奇怪的看着麒麟,沒明白他的用意。

等麒麟走近千離,看到他在玩的東西時,差點以爲自己找錯了人。風流倜傥玉樹臨風一掌能呼死千軍萬馬的帝尊大人,他竟然在玩螞蟻。

“你夠了啊。”麒麟在千離的身邊蹲下來,看着他手裏一根細細的竹竿在逗弄地上找食物的螞蟻,“就算幻姬不要你,也不能這樣自暴自棄,堕落的男人,特别不好看。”

千離目光放在順着竹竿朝上爬的螞蟻身上,道,“她沒說不要我。”

“得了吧。連我們都看得出她是什麽态度你還裝,不用自欺欺人了。”

“她沒說不要我。”

千離又重複了一遍,這次,麒麟不敢口氣輕松的跟他調侃了,從他的聲音裏他聽出了他的認真,若是自己再說什麽風涼話,隻怕他手裏的竹竿就要來戳他的眼睛了。但是,身爲好兄弟,他必須告訴他真相,不能讓他在自我假設裏沉迷,從而迷失了自己。

“幻姬沒說不要你,可她也沒說要你。”

“所以?”

千離終于轉頭看着麒麟,他來是告訴他這句廢話的?

“所以……”麒麟的目光下移,看到螞蟻要爬到千離的手上了,連忙道,“螞蟻螞蟻,要親吻你的手了。”

千離将竹竿放到地上,螞蟻從竹竿上爬下去,他則站起身子,慢慢邁開步子。

“所以我覺得你沒必要心情不好。”

當初他在九竅萬瑤湖羽化,幻姬拼命挽救他,盡管隻是讓他陷入沉睡,可以她當時的修爲隻能做到那麽多,她盡力了。換做他和星華,無計可施。她是女娲後人,與生俱來複生祛病的天性本領。她做了她能做的

,他也蘇醒了。兩人……要說,還是他欠了幻姬更多。如今她重現娲皇宮,女娲娘娘去了無垠休眠境,她肩膀上擔了天外天的重擔,澤被天地是她不可推脫的責任,她生來就必須承受比别人更多的東西,十丈紅塵的情情愛愛不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也不會像飄蘿那樣,愛是她唯一追求的。就算幻姬有心裝着他,她也不可能做到灑脫得抛下天外天不管,就如他們,再潇灑肆意的尊神閑适時光,一旦天地大穩需要他們做出犧牲,便成了沒有選擇的必須。享受了多少尊貴和景仰,就必須承認多大的責任。

麒麟繼續道,“你有你的執着和深情,幻姬有她的責任和無奈,别太固執了,累的是自己。”

“我不累。”

千離的聲音很輕。或許他們幾個覺得他現身天外天是爲了急着和她再續情緣,隻有他自己知道,非也。他從來都不否認自己對幻姬的渴望,他是真的很想擁有她,讓她在千辰宮裏爲後,每日陪伴在他的身邊。可他又不是嫩頭小神仙,豈會不知道尊神或者神姬的責任,她要擔負的東西,從他看上她第一天就知道,他早知她有一天會登頂封冠,俯視天地。隻是,沒想到會是在經曆了諸多痛苦之後,讓她的孤寂登頂之路顯得有點悲涼。在别人的崇敬和笑容裏,他和她的心底更多的是劫後的淡定與平靜。

他自封情聖,可真的懂情嗎?懂女人不是懂情。情一字,寫着容易,要弄懂卻不可能。一萬對愛人有一萬對相愛的方式,誰又能說自己懂的情感就一定和别人的情況一樣,便是星華,恐怕都不能明白他和幻姬之間的情感。一隻眼睛裏隻有自己的妖精,一隻沒有任何責任隻曉得吃喝玩樂的妖精,一隻不用考慮其他人隻管自己性命的妖精,星華要做的事情隻有兩件,保護她和愛她。而他的幻姬不是這樣,她要想的事情太多了,于是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用星華對飄蘿的方式對待她。如果隻需要保護幻姬和愛她,他敢豪言三十三重天不會有人比他更能當好一個夫君。

幻姬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犯錯,同樣的錯誤,在别人身上能小懲小戒過去,而她必須承受幾倍甚至上百倍的懲罰。一如,半魂燼墟的屠殺,她付出的就是被天譴封沉一萬二千年。别人是唏噓她頭腦一時混沌變得殘忍,隻有他恨天道給她的懲處太重,她積下的福果難道還不夠抵消她的所作所爲嗎?

隻有在親身經曆了生死之後,才會明白活着是多麽重要的事。

于是,他來了。

他想看到她完好無傷的重回天外天,想看到她健健康康的走過他的身邊,想确定世界上還有一個叫鳳語佛的人。她的異世,他去不了。他們能爲彼此做的,就是在各自的空間裏好好的活着,這樣才不枉他們拼命求同存的艱辛付出。

五十萬年前無量祖師接她去無量世界修菩提道果,任何人都不知道他曾去過無量世界,可惜沒有尋到她。那種失望和恐懼隻有他自己懂,他害怕沉睡醒來的自己是孤獨生活在世間,害怕她再五十萬年前的救他中散盡了異世仙靈。沒有人比他更在意她的性命,他最低的奢求是,她活着。

五十萬年不是五年,她若活着,如此長的時光足夠她修得靈台清明心澄淨,不再對他熱情或者深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甚至他都想過,她若再現天外天,連徹底将自己忘記都是很正常的事。

總算上天待他不薄,她不僅安然無恙的回來了,而且還沒有忘記他,更讓他覺得很高興的,他們還能心情愉快的聊天,她還敢調侃他,會膽大得戲耍他。

“帝和,她懂我現在的心情。”

也隻有她懂。

“是不是不管你們變成什麽樣子,你都能坦然接受?”

千離反問麒麟,“爲何不能?”

麒麟輕輕的笑,“看到你這樣,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話。”

有些事,想多了頭疼,想通了,心疼。當無可奈何的故事裏牽扯到的是自己心中之人,不管自己怎麽做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錯誤時,會發現原本膽大的自己變得很膽小,變得不是自己。隻因,哪怕是神,都害怕一個詞,後悔。

千離看着花園的遠方,那裏一層層的仙氣飄渺,十分的好看,像是在朦胧裏躲着無窮無盡的希望,隻要仙氣飄散,就會看到更精緻的美景。他以爲,當最悲慘的故事都說完之後,剩下的應該是幸福。如果,沒有幸福,也沒關系,最小最低的希望得到滿足之後,以後會怎麽樣,都一定比現在好。

“後面的人,會帶回千辰宮嗎?”

“誰?”

“姗洱。”

說着,麒麟回頭去看姗洱,朝她笑了下,等他再回頭時,千離不見了蹤影。

“你看到他走了?”

姗洱搖頭。

*

大宴一直到深夜。

幻姬沒想到印象中應該更愛避居深宮喜甯靜的天神和老祖竟然也能歡樂的聚長宴,一個個都能聊得上話,絲竹弦樂,美酒佳肴,舞姬翩翩,諸神仿佛有種樂不思蜀的感覺。待到席散時,圓月高懸,清冷的月光将天地之間照的詩意朦美。

星華和河古最後離開。

幻姬從主座上走下來,星華和河古看着她走近,比起星華的但笑不語,河古顯得熱情多了,翹着蘭花指戳了她的肩膀一下。

“小姬姬你真是壞呀,五十萬年都沒有一點兒消息,真是讓我擔心壞了。”河古笑着逗幻姬,“你不知道你的河古哥哥是個膽子很小的人嗎?你老就不來找我玩,我會以爲你死了,說不定半夜做夢會被你吓到。而且,你一點預兆都沒有的回來,我會被你美得暈過去。”

“呵……”

幻姬輕輕的笑了,“雖然你的話與衆不同,但我還是從中聽到了贊美,謝謝禦尊。”

“哎喲,不錯噢。”

“禦尊是想說,我變得很厚臉皮的自戀了吧。”

河古爽朗的笑了起來,“五十萬年如果用來長臉皮的話,是能長挺厚的了。”

“看來禦尊很有經驗。”

河古:“……”

千小離,你是不是把你的功力傳給了你女人,變了一個人好嗎,不能被揶揄調xi到了。

幻姬帶着笑意朝星華和河古看了一眼,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尚有點事,先失陪了。”

“幻姬。”

走開的幻姬回身看着叫住自己的星華,等着他後面的話。

“你知道他今日會來嗎?”

“不确定。”幻姬對視着星華的眼睛,“實話。”

星華笑了下,點頭。

幻姬走後,河古問星華爲什麽問她知不知道千離要來。

星華語調輕松的說道,“沒什麽。走,喝酒去。”

“哎喲,今夜你興緻很高呀。

*

娲皇宮後園。

因爲平日裏神侍們都有自己要忙的事,尤其娲皇宮的後園又是在後宮之中,極少有人會來。幻姬将和千離單獨相見的地方選在後園,除了避開閑雜人等,也是真心想和他安安靜靜的相處。後宮本是男人不能進入的地方,隻是他闖她的寝宮都跟到他自己的房間一般,娲皇宮對他來說,哪裏有什麽他不能去的地方。

看到天空裏的月亮倒映在園中湖心小亭的水邊,幻姬腳步輕輕的走過去,從岸邊到小亭裏,有一段蜿蜒的小水橋,她小時候很喜歡跑在上面,聽到腳步踩着橋面的聲音,哒哒哒的,很清脆,像是腳下生出一首樂曲。如今再走,孤身一人,緩緩的,無聲無響。

亭中很涼快,湖面上的風比岸邊大了不少,夜風吹起她的衣袂,讓她陡升一種莫名的空虛感,明明回來是掌權天外天的,太多事情和責任等着她,爲何此時竟覺心裏空落落的,好像一塊東西被人挖走了,心都輕了很多。

幻姬慢慢的坐下,靜靜的望着湖水,波光在涼風的吹拂下晃動,水中的月亮也跟着蕩漾起來。曾記得,有很多次,她睡在湖中的小船裏忘記了回房,是神侍抱着她回宮。有一天,她以爲又是神侍抱着她,想開神侍的玩笑,小動作做完之後才發現是女娲娘娘親自到後宮裏來看她。她永遠記得娘娘看着她時的笑容,仁慈,柔軟,美好得一塌糊塗。許多人對她說,她的笑容是他們見過最美的,她覺得那是因爲他們沒有見到過娘娘的笑容,娘娘發自内心的笑容,才是天地間最完美的笑。

娘娘,你給幻姬的期許,幻姬自當盡力而爲。

等了一會兒,不見千離來,幻姬廣袖拂過,身前的小桌上出現一把鳳尾九弦琴。與其他九弦琴的不同的是,她這把琴不算真正的九弦琴,在第一根和第九根琴弦的下面,各隐藏了一根極細的琴弦,事實上,這把琴有詩意根琴弦。

叮……

</p

纖手起弦。

湖心亭中,一聲琴音劃空,微音有如小橋下微微蕩波的流水,又似孤鴻飛過長空時的幾聲悠淡清啼,甯靜綿綿,婉婉歎息。随着幻姬指尖的撥弦,在幽雅的琴聲裏,有如看到一朵紫藍色的藍花楹靜靜的開放在遙遠的湖邊。曲調揚高,又恰似那一樹合.歡的炫麗缤紛,飄飄灑灑随風落,花瓣雨中仿佛看見彩衣仙子翩然起舞,舞着飛旋的裙裾與玄妙的身姿。

似朔風吹雪般的一段樂曲後,幻姬放緩撫琴的手,琴音如細雨吻桐,悠悠點心。湖面上飄着悠長靈透的琴聲,聲音更是扶花拂柳,朝後園各個角落飄開。正當她打算挑高琴音的時候,忽然一隻手從她的身後伸出,手指修長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微涼的手指扣着她的指,将她欲挑高的琴音完美轉平,幽幽的琴音從他們的指下傳出來,莫名間,她的心在熟悉的氣息裏變得尤爲安甯。

千離從幻姬的身後伸出雙臂,手掌覆在她的手上,與她一起撫琴,琴音随心走,心随琴聲飄……

月下亭中,那是他第一次聽她撫琴,也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他的琴藝精湛到她詫異的程度。

幻姬的手壓在琴弦上,手背上是一雙漂亮的手掌,她沒動,他亦沒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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