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洌陽挫敗的松開她的胳膊,“是不是,你真的不會改變主意?”
“皇後有喜,你過去看看吧!”她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提着裙裾,轉身離開。
雲洌陽皺緊眉頭,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落寞,那幽深的眸子,宛如暗夜的大海,靜寂中醞釀着波濤洶湧。
回到了琉璃府,府内正被花滿天鬧的雞飛狗跳。
花滿天非要挑選最漂亮的侍女陪伴着他,可是朱崇不允許,因爲這侍女侍衛,早都已經分配好,哪能由着他說誰,就撥給他誰級。
白婉璃回府的時候,花滿天正将朱崇氣個半死,劉瞎子正将舒莫言氣的撂挑子不幹。
一屋子的人站的站,坐的坐,個個吹胡子瞪眼噸。
看見白婉璃進門,朱崇跟看見救星似的,上前,“王妃娘娘,你從哪裏弄來這麽一個東西,非要将琉璃府的下人集合,他自己挑選最美的侍女,天底下哪有這種事情?”
花滿天一個眼刀飛過,“請注意你的措辭,我是看在你長的不難看的份上,才沒有動手打你,不然就憑着你剛剛的那句話,你已經被我打成豬頭了!”
白婉璃蹙起眉頭,朱崇怒道,“你長的好看,隻是你能挂着自己的臉,在門口當門神嗎?還是你的臉能吃或者能住?要不是看在小璃的面子上,我妙手朱崇,是你能這樣侮辱的嗎?”
花滿樓慵懶的躺在那裏,對着白婉璃燦爛一笑,“小爺我侮辱你,是你的榮幸,看看你對面的瞎子,他想要被小爺侮辱,小爺都不給他機會!因爲他長的太醜!”
劉瞎子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他跳起來,“姓花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瞎子長的醜,跟你有什麽關系?誰還樂意給你侮辱?真拿自己當個人物?我呸!”
花滿天捂着鼻子,“好臭好臭,有些人長的難看也就算了,話說還跟放屁一樣,這麽臭!”
劉瞎子上前,撅着屁股,真的對花滿天放了一個屁。
花滿天頓時黑了一張絕色臉孔,他站起身想打瞎子,瞎子趕緊跳到朱崇的後面,慫恿朱崇,“老大,這個姓花的忒不是東西,你出手好好教訓他!”
朱崇臉色難看,瞪了瞎子一眼,不肯上當,咬牙切齒,“我打不過他!”
舒莫言站在一邊,看着這邊鬧哄哄的道,大聲道,“劉瞎子,你當着王妃娘娘的面說說,你一個月隻補貼仁之堂三十兩銀子,是什麽意思?”
劉瞎子雙手攏在袖子裏面,冷哼,“銀子有,大把的!你仁之堂一個月想要三十萬兩都沒問題,前提是自己掙!想要從我瞎子這裏拿錢,沒門!我告訴你,就這三十兩銀子,我已經給你小子面子了。否則,餓死你們仁之堂的所有人,你們就活該!”
提起銀子,劉瞎子就滿肚子氣,也不怕花滿天打他了,直接往椅子上一窩,别着臉生悶氣。
舒莫言上前,指着劉瞎子,皺眉看着白婉璃道,“娘娘,你說說,你說說,三十兩銀子,怕隻夠大戶人家,半個月的家用。我仁之堂上上下下可是好幾百人吃飯,再加上藥材和學徒們的月俸,這三十兩銀子,塞牙縫都不夠!”
“那你就甭塞,三十兩銀子嫌少,你就别要,我瞎子省了!”瞎子坐在那裏,兩隻腳蹬在椅子上,冷哼。
白婉璃撫額,舒莫言道,“以前的時候,仁之堂每個月可是花費三十萬兩銀子啊,娘娘,您不能将琉璃府交給這個潑皮無賴,這樣兄弟們的心都散了!”
舒莫言痛心疾首。
白婉璃搖頭,歎息一聲,坐下。
花滿天上前,坐在她的旁邊,得意的看着所有人。
“劉先生,三十兩銀子,着實太少,要不然……”白婉璃試探着開口。
隻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瞎子打斷,他回頭看着她,“娘娘,您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所以不知道物價吧?我告訴您,三十兩銀子,夠買十萬個饅頭了,十萬個饅頭足夠他仁之堂的三百多人吃上兩個月。三十兩銀子,買窮人家的孩子,十個都夠了,這十個孩子長大還能給您賺錢。總之他仁之堂想要銀子,就隻有三十兩去吃饅頭,嫌棄饅頭太硬,那好,自己去賺啊!你舒大夫舒神醫一個月不是出診一千多次嗎?這一千多次,一次您收十兩不過分吧?這樣也是一萬兩銀子啊,一萬兩銀子,您吃什麽都有了,何必擱着我這兒要呢?折了您大神醫的面子!”
劉瞎子生氣的吼着。
舒莫言臉色漲的通紅,“瞎子,你何必強人所難,我雖然一個月出診一千多次,可是不是此次都要錢的,有些窮困人家,吃飯都吃不上,哪裏有銀子看病……”
“這不就對了!”劉瞎子看着白婉璃,指指舒莫言,“我們大神醫,學人家救苦救難呢,不過大神醫據說也是名門子弟,您家底一定不少,何不把你的家底拿出來幫人呢?找我要什麽錢?”
舒莫言氣的臉色煞白,他跺腳,“瞎子,人都有憐憫之心,你看着山下的居民,連飯都吃不上,還好意思找他們要錢嗎?若
是你不肯拿錢出來,那我隻好将仁之堂的東西賣了,補貼那些貧寒人家!”
“賣呀,賣呀,威脅誰呢?你舒莫言最好将自己也給賣了!”瞎子轉頭,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舒大夫!”朱崇搖頭,臉色很不好看。
那仁之堂可是王妃娘娘親手設計,他親自監工,一磚一瓦的建築出來。
裏面的東西,也都是王妃娘娘親自挑選,價值不菲,他這樣,豈不是要跟王妃娘娘撕破臉嗎?
舒莫言無奈的坐在那裏,神色萎靡。
當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花滿天饒有興趣的坐在一邊看熱鬧。
白婉璃揉揉眉心,睨了花滿天一眼,“明天開始,神衣社廣接任務,當然,我們隻殺那些該殺之人,賺來的銀子,都給仁之堂吧!”
花滿天跳了出來,“憑什麽我的兄弟抛頭顱灑熱血,賺的錢要給這個書呆子?”
白婉璃蹙眉,“你要是不聽話,就回雲冽辰的手下,我琉璃府用不起你!”
花滿天雙手抱拳,皺着眉頭,十分不滿。
舒莫言歎息,“誰的命都是命,我不能拿神衣社兄弟的命,去換銀子救無辜百姓。這樣好了,以後仁之堂不要琉璃府的一分錢,但是琉璃府得承擔仁之堂的夥食跟學徒們的月俸支出!”
劉瞎子還想說什麽,被白婉璃阻止,她蹙眉道,“就這麽着吧,以後不準再爲錢的事情鬧了,傳出去,丢臉!”
瞎子點頭,冷哼,“再大的家業,都經不起這樣的吃和敗,總之有我瞎子在啊,誰也甭想浪費一個銅闆!”
銀子的事情解決了,接着是花滿天侍從的事情,他拉着她的胳膊,近乎撒嬌的道,“小璃,朱崇派給我的那些侍女,都太難看了,我要是天天看着她們,會做惡夢的!”
朱崇生氣,“那些侍女,當初進琉璃府之前,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哪一個不是機靈漂亮?怎麽擱你眼裏,就變成歪瓜裂棗了?”
花滿天一副,我不樂意跟你說的表情,搖着白婉璃的胳膊,“小璃,小小璃……”
白婉璃甩開了他的手,“喜歡什麽樣的侍女,自己去外面挑,挑好了交給朱崇安排訓練,這種事情以後不要煩我!”
她站起身,瞪着幾人,“你們都給我安身一點,最近孝德太後可能要對我動手了,若是出了什麽差池,你們就等着幫我收屍吧!”
說完,她打算離開琉璃府,花滿天跟了上去,“小璃,我做你的貼身護衛,保護你!”
“不用,你呆在琉璃府,一個月之内,必須訓練出一批足夠保護琉璃府的隊伍!”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花滿天無奈的站在那裏,看看朱崇,嫌棄的道,“聽見沒?立刻将琉璃府的守衛召集起來,給小爺好好挑選!長的難看的不要,不夠機靈的也不要,最主要是功夫底子太弱的還是不要!”
朱崇生氣,“你直接弄個選美算了!”
什麽人呐這是!
回到了辰王府,白婉璃興緻缺缺,紫鵑守在辰王府的大門口,一見她進門,慌忙迎了上去,拉住她的手。
“小姐,王爺在染霜閣等你,都等了兩個時辰了,你快過去看看!”
白婉璃無奈,等就等,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嗎?
紫鵑笑着道,“那個二夫人杜曉芙,挺着大肚子,想要來染霜閣求見王爺,可是被行雲擋了回去,王爺說,誰也不見!”
白婉璃揉揉眉心,“杜曉芙,六個月的身孕了吧?”
“是啊,六個月,那肚子看上去,不像六個月的身孕呢,平平的,隻有這裏是尖的!”紫娟在自己的腹部比劃。
“她害死了彎彎,自己倒是心安理得的懷着孩子!”白婉璃冷笑一記。
紫鵑點頭,“她成日裏,擺弄胭脂水粉,一心想着,挽回王爺的心呢,不過我看呐,她是鹹魚翻不了身了!”
白婉璃沒有說話,隻是朝着染霜閣走去。
染霜閣内,雲冽辰坐在院子裏,樹下擺放着她那架六弦琴,他坐在琴後,袖長的手指,撥弄琴弦。
珠圓玉潤的聲音,就從他的指尖,流瀉而下。
她緩慢上前,聽得出,他彈奏的是一曲高山流水,她站在他的後面,随着他的手指,一起撥弄起來。
完美的琴音,仿佛出自一個人之手,配合的完美無缺。
時而恍若百丈瀑布,驟然落地,紫鵑幾乎可以感受到水滴濺在身上。
時而恍若萬馬奔騰,金戈鐵馬,紫鵑可以嗅見馬蹄後的空氣塵埃。
再而,猶如花開花落,她看見滿院子的飄紅,落在白婉璃和雲冽辰的發梢。
……
其實,小姐跟王爺,真的很配。
兩人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同是冰冷,同是強勢,在這天籁般的琴音中,有種合二爲一的感覺。
這兩個人,骨子裏的那份清冷孤高,太過相似,宛如一模一樣的胚,鑄成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琴音停止,餘音繞耳,紫鵑呆呆的站在那裏,看着她絕美冷豔的小姐,還有俊美無匹的王爺。
雲冽辰微微回頭,看見了身後的白婉璃,聲音不輕不重,帶着對生活的倦态,“回來了?他有沒有爲難你?”
她沒有說話,隻是坐在了他身邊的闆凳上,繼續撥弄琴弦,這次她彈奏的是傾盡天下。
他見她不回話,隻是坐在一邊,默默的聽着。
一曲終了,他聽出了她内心的疲倦和不安,他接下來,重複彈奏她剛剛的曲子。
同樣的曲子,在他的手中,卻是大氣恢弘,帶着踐踏一切的力量,讓她心安穩了很多。
隻要不提彎彎的仇,她跟他,還是能夠和平相處的。
這樣的粉飾太平,還能堅持多久?
辰王府的牆頭,站着一個黑色錦衣的男子,男子皺眉站在那裏,看着不遠處院子裏的一男一女。
他們,好配……
坐在一起,仿佛被這個世界隔絕,美妙的琴音,将兩人糅合成了唯美的畫面。
連雲洌陽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偏偏身後的衛晉插嘴,“王妃和王爺,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雲洌陽的臉色,瞬間陰沉,衛晉暗自後悔自己的多嘴,雲洌陽已經飛身離開。
他十分生氣,白婉璃拒絕他,竟然是因爲四哥。
原本以爲,她不要四哥,也不要自己的,可是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他跟四哥的關系,遠遠比自己以爲的,要好很多。
回到皇宮,他将自己關在房中生悶氣,第二日上朝,他難得的早起。
看着朝堂之上,跪地的一片文武大臣,他聲音森冷,“辰王呢?爲何不來早朝?”
“皇上,辰王殿下在先皇時期,就有特許,一個月,隻需要一天的早朝!”旁邊的太監,回了一句。
雲洌陽冷笑,“東北洪澇,西北旱災,邊國虎視眈眈,國之大事,都在這個時候需要處理,早朝怎麽少的了辰王?來人,去辰王府恭請辰王殿下早朝!”
有太監去辰王府宣旨,雲冽辰盡管覺得十分奇怪,可是還是穿了官府,随着太監一起入宮。
他單膝跪地,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皇兄,剛剛朕和李大人聊的真酣,關于西北的旱災,災民朝着京城湧來,你有什麽意見?”雲洌陽看着雲冽辰,并未讓他起身。
雲冽辰隻得跪着答話,“回皇上,微臣以爲,應當赈災,将災民全部遣回原籍!”
雲洌陽微笑,“來人,傳旨下去,所有災民,一律轉移,已經流落在外的災民,當地落戶,朝廷可予補給!”
所有人神色一變,頓時明白,怕是皇上要對辰王動手了。
雲冽辰單膝跪地,神色未變。
雲洌陽繼續道,“東北的洪澇,辰王殿下又有何主意?”
雲冽辰抿唇,繼而道,“堵不如疏,西北大旱,不如将東北的水引入西北!”
“辰王殿下,當真是好主意,隻是你知道國庫虧空,修築這堤壩,得多少萬兩銀子嗎?”雲洌陽眸光逼視着雲冽辰,接着看向一邊的李大人,“李大人,你告訴辰王殿下,需要多少萬兩銀子!”
“回皇上,需要三千萬兩!”李大人躬身說道。
雲洌陽起身,“聽見了嗎?需要三千萬兩,這三千萬兩,國庫拿不出來,黎民百姓也拿不出來,辰王殿下,不如由你來拿,如何?”
雲冽辰不再跪,徑直的站起身,直視着雲洌陽。
他想找他麻煩,不管他是跪着,還是站着,結果都是一樣的。
“爲何不說話?”雲洌陽盯着他,眸光咄咄。
雲冽辰冷眸看着他,“微臣自當爲皇上分憂,隻是微臣一年的俸祿三百兩,皇上就從俸祿裏面扣吧,直到扣足了三千萬兩爲止!”
衆人唏噓,一年三百年,那要扣十萬年,才能夠三千萬兩啊……
皇上和辰王殿下,都絕了。
不過皇上将鹽運交給了琉璃府,一年的利潤,恐怕都不止三千萬兩嗎?
現在卻爲了這些銀子,來爲難辰王殿下,看來,皇上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辰王殿下撕破臉面了。
雲洌陽靜靜的看着雲冽辰,忽然笑了起來,他走下台階,上前拉住了雲冽辰的手,“四哥,隻是一個玩笑而已,你切莫當真!”
雲冽辰不說話,雲洌陽繼續道,“如今,國庫空虛,朕日思夜想,從後宮節省開支,也才省下了一百萬兩,離三千萬兩,還差兩千九百萬兩啊。父皇在世的時候,四皇兄你就是肱骨之臣,現在,你一定不會看着兄弟我如此爲難,對嗎?皇兄!”
他拍着雲冽辰的肩膀,轉身看着李大人,“李大人,連
太後和皇後那邊,都節省開支了,你這邊是不是也應該帶領群臣,表示表示?”
李明秀作鞠,“微臣願意爲災區百姓,募捐一百兩!”
後面的大臣,紛紛表示,隻是數目都沒有超過李明秀的。
雲洌陽看着雲冽辰,“還差兩千八百七十六萬兩,皇兄,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雲冽辰皺眉看着雲洌陽,雲洌陽已經上前頒旨,“傳令下去,雲水國上下,包括文武大臣,一律以辰王籌銀爲重。辰王殿下所到之處,如朕親臨!”
所有人跪地接旨,雲冽辰沒有辦法,隻能面無表情的跪下,接旨。
早朝過後,大臣一邊走,一邊議論紛紛,所有人都如看着瘟疫般,看着雲冽辰。
現在皇上擺明了對雲冽辰不滿,若是誰跟辰王府走的太近,那豈不是自讨苦吃?
再說,一道籌銀的聖旨,雲冽辰都不一定能夠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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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六開始出招了,誰說我們家六六沒有心眼?哼哼,他隻是懶得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