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藥碗遞給了皇帝,仰頭看着皇帝,“父皇,爲什麽六哥臉色不好的走了出去,父皇責備六哥了嗎?”
皇帝微笑,“沒有!”
雲非瀾小大人似得,“父皇,六哥擔心父皇,才沒有出去鬼混,您就不要生他的氣,原諒他好不好?級”
皇帝笑了起來,“小七真的很喜歡六哥?”
“是啊,六哥最好,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給瀾瀾,他還跟瀾瀾說,不要管什麽規矩,闖禍了他擔着!”雲非瀾坐在皇帝的膝頭,笑着道。
“瀾瀾,你别聽你六哥胡說!”德妃嗔怪的看着雲非瀾。
皇帝卻笑着,揮揮手,“你六哥可罩不住你,他呀,估計連他自己都罩不住!”
“爲什麽?”雲非瀾天真的揚起小臉。
“因爲,你太子哥哥,才是将來的皇帝!”皇帝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說道噸。
雲非瀾搖頭,“我不喜歡太子哥哥,我喜歡六哥,父皇你讓六哥做皇帝好不好?”
“胡說,太子才是嫡子,自古以來,哪有廢長立幼的道理!”皇帝呵斥道。
“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做了皇帝,小七就不要呆在宮裏!”小七撒起潑來。
皇帝笑了笑,“你六哥生性放蕩,無心皇位,所以小七還是乖乖的,讨好你太子哥哥,你太子哥哥就會如六哥一樣,疼愛你了!”
小七鼓着嘴巴,“那小七做皇帝好了,小七做皇帝,肯定比太子哥哥更加疼愛六哥,六哥要什麽,小七就給六哥什麽……”
“小七也想當皇帝?”皇帝笑了起來,伸手想要舉起小七,這一次,他成功了。
小七的身體,被他舉在半空中,“咯咯”的笑了起來,“父皇好棒,好棒!”
皇帝似乎年輕了不少,聽着小七的童言無忌,跟着他一起笑。
半響,他累了,這才将小七放在膝頭。
“小七,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記住,父皇若是不在了,小七就裝啞巴,什麽都憋在心裏,不說,知道嗎?”皇帝溫和的交代着。
小七搖頭,跟撥浪鼓似得,“不,小七不要裝啞巴,彎彎當初是啞巴,好可憐,誰都不喜歡她!”
皇帝被噎住,爲難的看着小七,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擔心那麽多,做什麽?
*
儲秀宮,皇後臉色難看。
她站在那裏,旁邊是一個年老的嬷嬷,下方是玩世不恭的太子。
現在,老三死了,老四下落不明,老六無心皇位,皇位對他來說,算是探囊取物了。
他坐在那裏,逗着腿,賤賤的笑着,看着對面姿色不錯的宮女。
“痕兒,痕兒,母後跟你說話,你聽見了沒有?”皇後怒道。
雲冽痕擡起頭,“聽見了,聽見了,不就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嗎,讨厭鬼,竟敢在父皇面前說我壞話,等我出去宰了他!”
他不耐煩的說道。
皇後氣急,上前揪住了他的耳朵,“你要是宰了他,你父皇會廢了你,你現在還不是皇帝呢,你父皇也還沒死!”
“輕點,輕點,疼死了!”雲冽痕站起身體,呲牙咧嘴,别着頭,任由皇後揪他的耳朵。
他安慰着道,“母後你就放心吧,這雲非墨和彎彎才死不久,屍骨未寒,父皇他不會再拿我怎麽樣的!”
皇後歎息一聲,坐下,“最近你給我乖一些,那個青、樓女子,不要再帶回府上,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你,你知道嗎?”
雲冽痕點頭,“知道,知道,再多雙眼睛盯着我,那又怎樣?現在大局已定,除了雲非瀾那個不要命的小家夥,敢在父皇面前說三道四,别的誰敢?誰敢?我登基的那天,滅了他!”
皇後再次歎息一聲,揮揮手,“回去吧,好好的呆在太子府,哪兒也别去!”
雲冽痕點頭,他早就坐的不耐煩了,起身離開。
七皇子雲非瀾,正在禦花園跟一個宮女玩着風車,他跑的很快,看着手中的風車,發出清脆的笑聲。
那宮女跟在他的後面,“七皇子,您小心一些,前面有石子,别摔跤了……”
可是小七還是一腳摔在了地上,手中的風車,脫手飛去。
雲冽痕碰巧經過,一腳踩在了他的風車上,他見拉起小七的宮女,模樣生的秀麗,随即伸手,擒住了她的下巴。
“叫什麽名字?長的真是不錯,跟着本太子回太子府,如何?”雲冽痕笑着說道。
那宮女臉色蒼白。
在宮中誰不知道,太子好、色,但是被他帶回去的宮女,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雲非瀾從地上起身,一把推在太子的身上,“你走開……”
“小東西,不要命了是吧?”太子皺起眉頭。
雲非瀾看着他腳下的風筝,嘟着嘴巴,“你踩
了我的風車!”
雲冽痕起身,一腳踢開了風車,“趕緊滾!”
那風車徑直朝着旁邊的溪流飛去,然後落在水面,被水卷走。
小七大叫了起來,趕緊想要跳進小溪,撿起風車。
可是雲冽痕卻一把抓住了他,“你做什麽?下面水很深,你不要命了嗎?”
雲非瀾捶打着他,“那是六哥親手給我做的風車,你還我風車,還我風車!”
“一邊去!”雲冽痕推了他一把,然後抓起剛剛的宮女,“走,跟本太子爺回府!”
“太子饒命!”宮女大叫了起來。
雲冽痕冷哼,“本太子看得上你,是你的榮幸!”
雲非瀾上前,抱住太子,不住毆打,“你放開茵茵,不許帶走茵茵!”
“本太子想要一個人,連父皇都攔不住,你敢攔我?”雲冽痕怒了,一腳踹在雲非瀾的身上。
雲非瀾被踹飛了出去,他爬起來,抽出衣袖中的短刀,朝着太子撲去。
太子大怒,反手一個耳光,将雲非瀾打的摔倒在地。
他松開了宮女,怒道,“小雜種,不要以爲父皇今天召見了你,你就得意忘形,我想揍你,誰的面子都不給!”
他上前拳打腳踢,雲非瀾手中雖有匕首,可畢竟隻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隻是揮舞了幾下,那匕首就被雲冽痕踢到了一遍。
小七呆在地上,被打的口吐鮮血,宮女着急起來,她上前跪在那裏,“太子殿下,殿下求你不要打了,奴婢願意跟你走,奴婢願意……”
雲冽痕這才轉身,冷笑,“這是給小畜生的一個警告,以後在父皇面前說話,小心着點,不然我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
他拽起了宮女,朝着回去的路走去。
雲非瀾被打的傷痕累累,卻也不服氣,他上前一把抱住了雲冽痕的腿,“不準帶走茵茵!”
雲冽痕徹底怒了,用力一腳将小七的身體,踢飛了出去。
小七摔在假山上,太陽穴的位置,流出鮮血。
他躺在地上,不住抽搐,雲冽痕害怕起來,一見四周沒人,趕緊逃走。
茵茵哭着,抱起了小七,她大喊着,“來人啊,救命啊,救命……”
德妃第一個趕到,因爲她原本就在附近,從太子挑釁的時候,她就冷眼旁觀。
原本還給太子準備了别的陷阱,可是現在,他竟然自己找死,傷了小七。
德妃抱起了雲非瀾,眼眸盈滿淚水,她大叫着小七的名字,“瀾瀾,瀾瀾,娘親帶你回宮,你忍着一點!”
她催促身後的丫鬟,“去找禦醫啊——”
茵茵這才反應過來,起身去找禦醫,德妃眸中的光澤,森冷起來。
雲非瀾睜開眸子,小嘴顫抖,“母妃,我好疼……”
“等一下,就不疼了!”德妃的嗓音,出奇溫柔,她冷眸看着雲非瀾,手指上的金甲套殘忍的朝着他的腦袋傷口處伸去。
雲非瀾想要尖叫,可是德妃卻捂住了他的嘴巴,他覺得腦袋裏那根手指,快要将他的生命掏空,實際上,已經掏空了。
他睜着眼睛,看着天空,停止了呼吸。
德妃松開了自己的手,哭天搶地的喊了起來,“瀾瀾,瀾瀾……”
禦醫來的時候,雲非瀾已經沒有任何脈搏,所有人搖頭,惋惜的看着地上,那個漂亮的孩子。
德妃跪在那裏,哭的驚天動地,她無力的跪坐在地上,仿佛一個木偶般。
皇帝來的時候,她雙目紅腫無神,隻是看着自己手上的鮮血。
皇帝看見雲非瀾的模樣,重重一震,原本蒼白的臉上,更是痛心無比,一口腥甜在喉頭百轉千回,最後化作血霧,噴薄而出。
“血,好多血,皇上,小七流了好多血,求求你救救他,皇上,求求你救救他……”德妃哭着,跪行到皇帝的身前,伸出了自己的雙手,那殷紅的顔色,刺痛了皇上的眼睛。
茵茵跪在一邊哭着,“七皇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好,我去死,我去陪你!”
她說着,就要朝着旁邊的假山撞去。
德妃一把抓住了她,“茵茵,你告訴我,爲什麽會在這樣?爲什麽?”
茵茵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是太子,太子看中了奴婢,奴婢不肯跟他走,他就跟七皇子起了沖突,殿下他隻是想要阻攔他,他就……”
“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德妃怒吼。
茵茵吓的瑟縮一下,“娘娘,七殿下在玩風車,可是摔跤了,太子就踩壞了他的風車,并把風車踢到水裏。奴婢想扶起七殿下,可是太子看了奴婢,要帶奴婢回太子府,奴婢不願意,七殿下就跟太子起了沖突,就被太子,活生生打死了!”
茵茵哭着,淚流滿面。
她是真的喜歡小七啊,小七那麽可愛,平日最愛惜她們,
從未将她當做下人,甚至還說,等他長大,就娶茵茵做皇妃。
可是現在……
她哭的撕心裂肺。
皇帝臉色慘白,唇角帶着血絲,禦醫上前,想要把脈,卻被他推開。
“瀾瀾,瀾瀾你個傻孩子,母妃跟你說過,要求着太子哥哥,要讓着太子哥哥,你怎麽就學不會呢?”她哭的聲嘶力竭,摟着雲非瀾的身體,死活不願放開。
皇帝身體踉跄,蒼白的胡須,宛如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面容形同枯槁,站在那裏,重重的道,“将太子,給朕押上來——”
德妃哭的厲害,誰要上前查看七皇子的身體,她都不給。
瘋了一般,她哭着看着衆人,“走開,走開,不許傷害我的兒子,不許,不許……”
她低頭,親吻小七的臉蛋,“瀾瀾,你起來,起來,娘親唱歌給你聽。我們跟小時候那樣,玩捉迷藏,這一次不管你想藏多久,都沒關系,好不好?”
皇後趕到的時候,一張臉頓時慘白,她踉跄幾步,穩住身體,“皇上,痕兒一定是冤枉的,他素來最喜歡小七,怎麽可能會傷害小七?”
“皇後娘娘,我們下人的命,不值錢,奴婢不該爲了自己,連累了七皇子,可是您憑良心說說,那些被太子殿下帶出宮的宮女,最後都去了哪裏?”茵茵跪在地上,上前,臉色冷漠,“再說奴婢不信,除了茵茵,現場沒有一個證人……”
不少的侍衛,低下頭。
這場鬧劇,從始至終他們确實看着。
隻是一個不受寵的七皇子,和一個即将要登基獨攬大權的太子殿下,他們怎好站出來,維護這個可憐的小皇子。
皇帝怒喝,“還有誰看見了,都給朕站出來!”
有些侍衛瑟縮着後退,皇帝的龍頭拐指向其中一個,“你出來,你說!”
那侍衛跪下,“皇上,末将隻看見,太子毆打七殿下,将七殿下踢在了那邊的假山上!”
他指着旁邊的假山,假山上果然有一灘血迹。
皇帝臉色慘白,不遠處,太後哭着過來,“小七,小七……”
德妃面容慘白如紙,她抱着小七,仿佛一個失去魂魄的木偶。
緩慢上前,她抱着小七的屍體,跪倒在皇帝和太後面前,“皇上,母後,墨兒死了,小七也死了,他們在另外一個世界,很孤單很孤單,臣妾會照顧他們,陪着他們,好不好?”
說着,她就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朝着自己刺去。
皇帝的龍頭拐杖,一把打掉了她的匕首,她面無表情的跪着,神色木然凄涼。
太後哭着上前,“德妃,你将小七的身體,交給舒大夫,讓舒大夫好好瞧瞧……”
德妃倏然抱緊了小七,仿佛受到驚吓一般,“不,不要傷害小七,他隻是個孩子!”
忽然,她爬到了皇後的身前,不住磕頭,“皇後娘娘,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不要傷害我的小七,他是我的孩子,是我打算一輩子留在身邊的孩子!”
她抱着小七的身體,“砰砰砰”磕頭起來,地上石子,咯破了她的腦袋,鮮血頓時“汩汩”流出。
皇宮的女子,最注重的就是容貌,誰看過德妃這個樣子,頓時都害怕起來,覺得德妃瘋了。
太後哭着上前,“德妃,我們都知道,你将小七視若己出,隻是逝者已逝,節哀順變啊……”
舒莫言站在一邊,他上前想要查看雲非瀾的身體,德妃尖叫起來,“不要靠近我,不要傷害我的墨兒!”
她低頭看着懷裏的孩子,笑了起來,“墨兒,娘親帶你走,我們去找小七好不好?還有陽兒,我的陽兒……”
雲洌陽匆匆趕來,一見小七渾身是血的樣子,頓時大驚,他上前看着自己的母妃,“母妃,小七他!”
“陽兒,你三哥呢?你叫你三哥過來見我,我給他做了一件棉襖,賀州天冷,他走的時候一件衣服都沒帶,會凍壞身子的……”德妃抱着小七上前,期盼的看着雲洌陽。
雲洌陽回頭看着皇帝,皇帝面色蒼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是誰?是?”雲洌陽怒吼起來。
剛好太子雲冽痕被帶到,他抽出長劍,“铿锵”一聲架在雲冽痕的脖子上,“是你,是你殺了小七?”
雲冽痕吓的雙腿發軟,“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找死……”
雲洌陽長劍一橫,想要殺人,皇帝怒道,“住手,你想弑兄嗎?”
雲洌陽咬牙,“父皇,請原諒兒子不孝,今日若是我不殺了這個混賬,來日下去,無顔見我的兄弟!”
“他也是你的兄弟!”皇帝怒吼起來。
雲洌陽冷笑,“殺了他後,兒子會自裁謝罪!”
“你母妃呢?你自裁之後,你母妃怎麽辦?她已經失去兩個兒子了,你還要讓她失去第三個嗎?”皇帝的拐杖,在地上敲
的“笃笃”作響。
太後拭淚,上前拿過了雲洌陽手中的長劍,泣聲道,“陽兒,算了吧,相信你父皇,你父皇會給小七一個公道!”
“皇奶奶!”雲洌陽跺腳。
太後搖頭,“你是奶奶的好孫子,你不想奶奶失去彎彎之後,又失去墨兒,失去墨兒之後,又丢了小七,丢了小七再失去痕兒和你,你念在皇奶奶半截身子入土的份上,饒了你太子哥哥這條命!”
她這話,算是在爲太子求情了,也婉轉的說給皇上聽。
懲罰懲罰也就算了,不要讓他丢了性命。
現在的皇家,承受不起,任何子孫的意外了。
雲冽痕自然聽了出來,他跪着上前,“多謝皇奶奶,多謝皇奶奶!”
皇帝臉色蠟黃,身體搖搖欲墜,“老二,你可認罪?”
太子不停磕頭,“認罪,認罪!”
“那好!”皇帝閉上了眼睛,“将太子雲冽痕,軟禁在太子府,削去太子頭銜,貶爲庶人,此生此世,不得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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