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璃上前,咬牙切齒,“若是我今日,一定要見到紫鵑和紅绡呢?”
大宮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旁邊的宮女趕緊溜出去,禀告太後。
那宮女臉色難看,跪在那裏眼觀鼻,鼻觀心,隻是攔着白婉璃的去路,絲毫不肯退讓慌。
如今在這皇宮裏,誰最有權勢?當然是皇上,可是比皇上更有權威的,就數皇太後。
皇太後二十守寡,幫皇上守着這片江山十年,直到皇上成年,這才退居幕後犯。
在皇宮,沒有一個人,敢對皇太後不敬,皇上也不能,白婉璃自然更加不能。
所以這宮女,斷定了白婉璃不敢造次,隻是沉默的跪在她面前,守在那裏。
白婉璃焦急的走來走去,在未央宮,她确實不敢造次。
論心計,誰能比的過獨自看守天下幾十年的老太後,她的那些計謀,一次在太後面前得逞,隻是因爲太後看在彎彎的面子上,憐惜着她。
第二次,怕是就不會奏效。
再說,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與太後爲敵。
這個籌謀天下幾十年的女人,會是最可怕的敵人。
她臉色沉冷,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外面傳來一聲咳嗽,接着老太後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白婉璃轉身,并未對太後行禮,太後身邊的嬷嬷,想要呵斥幾句,卻被老太後阻止。
她拄着拐杖上前幾步,“小璃,是不是在未央宮,陪着我這老婆子,所以悶了?”
白婉璃上前,代替宮女,攙扶住太後,緩慢搖頭,“婉璃願意一輩子呆在未央宮,陪伴太後,隻是婉璃心憂彎彎!”
“你不用擔心,彎彎陪着老四一起,去了賀州,這一趟,她定然能夠漲不少見識!”老太後笑着,坐在了椅子上面。
白婉璃站在一邊,臉色冷的更加厲害,彎彎跟着雲冽辰一起去了賀州?
她心裏總是覺得不安,站在那裏,心神不甯。
“彎彎怎麽說,都是老四的長女,再說她背後有哀家撐腰,放心吧,沒有人敢傷她分毫!”太後笑着,安慰的拍着白婉璃的手背。
白婉璃蹙着眉頭,若是真的有人,看在老太後的面子上,可以真心的憐惜彎彎。
那麽彎彎就不用受那麽多的苦,甚至她這身體的前主人,都不會一根白绫,魂飛魄散。
她站在那裏沒有說話,太後繼續道,“辰兒面冷心熱,他是哀家這幾個孫子中,最有才華,卻也最苦命的孩子,你作爲辰王妃,要好好的相夫教子,爲你的相公,還有孩子,謀出一片天地……”
白婉璃沒有聽清太後說什麽,她的心思都在彎彎身上,她有種預感,這一趟彎彎随着雲冽辰和杜曉芙出門,冷芙蓉一定會暗中使壞,對付彎彎。
彎彎隻是個五歲的孩子……
想到這裏,她眉頭蹙的更緊,太後說了什麽,她一概沒有聽清。
太後見她走神,拍着她的手,開口提醒,“小璃,小璃你聽見我說什麽了嗎?”
“太後!”白婉璃回過神來,雙膝跪地,“太後若真的憐惜彎彎,就讓臣妾出宮去找彎彎!”
太後面色猝冷,眸中閃過一絲不耐,“彎彎有老四照看着,你究竟在擔心什麽?”
白婉璃歎息一聲,“杜曉芙懷孕,怕是王爺……”
太後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任憑白婉璃靜靜的跪在那裏。
一盞茶的功夫,太後揚聲,“桂嬷嬷——”
門外守着的,一個年級較大的嬷嬷,走了進來,太後緩慢的道,“哀家有些想念彎彎,你去,讓侍衛快馬加鞭,每隔三天,讓彎彎親筆寫封信,傳給哀家!”
桂嬷嬷應聲,躬身退下,白婉璃松了口氣,誠摯的道,“多謝太後!”
太後隻是點頭微笑。
每隔三天,讓彎彎寫封信回來,這樣就可以避免,彎彎再被冷芙蓉欺負。
冷芙蓉就算再肆無忌憚,也要顧及太後的面子,萬一彎彎在信中寫了什麽不好的東西,怕是她和杜曉芙兩個都要遭殃。
“現在你不用擔心了?起來吧!”太後
伸手,拉起了白婉璃。
白婉璃點頭,坐在太後的身邊,兩人剛剛話起家常,外面就傳來了侍衛的聲音。
“報——”
老太後望去,隻見門外站着一個風塵仆仆的侍衛,太後眼睛的餘光,看向一邊的嬷嬷,嬷嬷走了出去。
那侍衛對着嬷嬷說了什麽,嬷嬷面色一變,走近了太後,對着太後耳語。
太後拿在手中的杯子,不穩起來,茶水濺出,她臉色頓時大變,眸光複雜的盯着白婉璃。
白婉璃有些不解,難道事情跟她有關?
她最近被關在未央宮,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小璃,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你可千萬要忍住!”太後握住了白婉璃的手。
白婉璃站起身,神色有些茫然,“是不是我爹做了什麽?”
最近太子那邊,動作很大,所以她擔心,是不是相府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太後搖頭,“是彎彎,彎彎出事了,辰兒在剿匪的過程中,彎彎遭到報複,受傷之後墜下懸崖!約莫着,兇多吉少!”
白婉璃臉色頓時慘白,她站在那裏無法呼吸,纖瘦的身體,宛如孤竹,隻有不斷起伏的胸口,顯示出她情緒的不安。
“小璃,彎彎從小受盡苦難,都好好活着,她吉人隻有天相,你放心,這一次她也定能逢兇化吉!”太後安慰着道。
白婉璃搖頭,明明在笑,卻比哭更加凄厲,她唇角彎起的弧度,帶着悲苦的嘲諷,“太後,您說過,那些人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不會對彎彎怎樣,但是現在,彎彎兇多吉少……”
“小璃,那些綁匪是亡命之徒,他們……”太後還想解釋。
“夠了,太後!”白婉璃冷聲打斷,秀眉緊緊蹙着一團,“你們皇室中人,親情關系淡薄,但是婉璃不同,婉璃隻有這麽一個女兒,若是彎彎有事……”
剩下的,她說不出,她也不知道,若是彎彎出事,她應該如何。
深吸一口氣,她忍住眸中的濕意,朝着外面走去。
守在外面的侍衛,倏然出現,攔在了前面。
她衣袖中,飛刀已經悄無聲息的捏在指間,這個時候,誰敢阻攔她,誰就得死。
身後,太後痛心疾首,“讓開,讓她走!”
侍衛讓開了一條路,白婉璃頭也不回的走了過去。
出了皇宮,她買了一匹馬,快馬加鞭,不眠不休的朝着溫縣趕去。
溫縣,黑風寨。
昔日的土匪窩,已經被官兵占領,那崎岖的山路上,四處都是手舉火把的官兵。
雲冽辰站在懸崖邊,冷風呼呼的灌進他的衣衫,黑色的夜幕下,他衣袂飛揚,恍若從天而降的天神一般。
站在那裏,他一言不發,隻是看着官兵沿着繩索,一點一點的往懸崖下面爬去。
旁邊的杜曉芙,雙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她很不舒服,肚子很疼,隻是這個時候,誰也顧不上她了。
她也不能顧着自己,不然會落下口實。
站在那裏,她凄迷的看着雲冽辰,“辰,不要再找了,彎彎中了一刀,那一刀已經穿透她的身體,又從這麽高的懸崖墜下,她肯定沒救了……”
雲冽辰不說話,隻是冷着俊臉站在那裏。
“辰,天這麽黑,那些侍衛爬下懸崖,十分危險,你不能爲了彎彎,就讓他們做這麽冒險的事情!”杜曉芙接着勸道。
雲冽辰沒有理會她,隻是不耐煩的将自己的胳膊,從她懷中抽出。
杜曉芙還想說什麽,雲冽辰繼續道,“來人,送二夫人回行宮!”
杜曉芙蹙着眉頭,滿臉苦澀的盯着他。
雲冽辰隻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他冷漠的站在那裏,仿佛要化作風中的一尊化石。
終于,下面有官兵爬了上來,一臉鮮血,滿臉惶恐之色。
“王爺,下面,下面有毒蠍子,已經有好幾個兄弟被咬,掉下懸崖了!”侍衛站在那裏,狼狽不堪的看着雲冽辰。
雲冽辰眉頭皺的更緊,旁邊有侍衛上前,想要送杜曉芙離開,卻被杜曉芙拒絕。
雲冽辰上前,抓住了繩索,試了試繩索的結實度,接着想要沿着繩索爬下。
“王爺,不要啊,岩壁濕滑,生長着很多毒物,這半夜正是這些孽畜活動的好時機!”旁邊的侍衛,勸阻了他。
雲冽辰回眸,寒光凜冽的視線,宛如刀子般,狠狠淩遲着旁邊的侍衛。
那侍衛不敢阻止,趕緊縮回了手,雲冽辰打算親自攀爬,杜曉芙卻驚呼一聲,上前抓住了雲冽辰的手臂,“辰,你受傷了,你不能下去,下面很危險,若是你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和孩子怎麽辦?”
杜曉芙哭了起來,抓着雲冽辰的胳膊,不肯放手。
雲冽辰推了她一把,“讓開!”
杜曉芙哭的更加大聲,她不住搖頭,“我不讓,不讓就是不讓!”
雲冽辰生氣的咬牙,對着侍衛怒吼,“叫你們送二夫人回行宮,你們聽不見嗎?還是你們想要抗命?”
那侍衛慌忙上前,拽了杜曉芙,就朝着山下拉扯,山間傳來杜曉芙驚天動地的哭聲。
雲冽辰心裏煩躁,拉了繩索,就朝着山下爬。
岩壁上漆黑一片,加上下雨濕滑,所以他費了很大力氣,才趕上第一個攀爬的侍衛。
那侍衛見後面來人,随即高喊,“不要再爬下,下面很多毒蠍子,被蟄一下,你就沒命了!”
雲冽辰根本不理會他,隻是一門心思的往下面攀爬。
天黑,根本看不清雲冽辰的臉,那侍衛繼續道,“叫你不要爬了,你聽不見嗎?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等一下你将蠍王引出來,大家都得死!”
雲冽辰仿佛沒有聽見一般,隻是一隻手抓着繩索,兩隻腳在岩壁上飛快行走。
旁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拿出火折子,一看,頓時大駭。
旁邊密密麻麻,都是毒蠍子,耳邊傳來一聲慘叫,已經有個侍衛被毒蠍子蟄了之後,墜下懸崖。
乘着火光,旁邊的侍衛看清了他的臉,頓時大叫起來,“王爺——”
“這些毒物怕火,你們都将火折子點起來!”雲冽辰冷漠的說道。
旁邊的侍衛,“唰”一聲,都打亮了火折子,雲冽辰繼續攀爬。
那毒蠍子,一見亮起許多的火焰,都頓時散開,不敢再靠前。
隻是在衆多的蠍子,都散開的時候,旁邊綠色植物掩蓋的山洞,忽然沖出來一個通體如珊瑚般,漂亮的母蠍子。
侍衛驚叫了起來,“王爺,是蠍王——”
雲冽辰腰間的長劍出手,想要刺向蠍王已經來不及了,那蠍王根本不怕火,隻是搖着有毒的尾巴,湛湛的沖向雲冽辰。
隻是眨眼之間,那蠍王已經蟄住了雲冽辰的手,雲冽辰松開了繩索,長劍翻飛,他挺拔的身體,筆直的朝着懸崖墜去。
長劍掠過手上的蠍王,滑向岩壁,火花飛濺,雲冽辰隻是感覺手上一陣痛麻,接着身體不住的下沉。最後長劍铿锵一聲脆響,随着劍身的斷裂,他跌落在了谷底。
手上的痛麻,有蔓延的趨勢,他點住了手邊的幾個穴道,接着站起身,站在漆黑的谷底,他大叫了起來,“彎彎,彎彎——”
随手抓過幾把幹草,他用打火石點燃,然後纏繞在樹枝上,做了簡單的火把。
不顧身上的傷口,他沿着谷底,不住的尋找雲彎彎。
可是整個谷底,他全部走了一遍,除了沼澤地,還有腐屍,以及動物的屍骨,别的根本就沒有。
天亮的時候,大批的侍衛,趕往谷底,尋找到了他。
不知道是舊傷發作,還是蠍毒攻心,他站在衆人面前,急的硬生生昏倒了過去。
再次醒來,他躺在松軟的床上,旁邊是賢惠的德妃娘娘。
她坐在一邊,拿着毛巾,幫他退熱,一見他睜開眼睛,德妃松了一口氣。
“你身上大大小小,十幾個傷口,有些是跟土匪打鬥的時候留下,有些則是墜崖的時候劃傷,你怎麽就這麽不小心?彎彎墜崖,多一個晚上下去尋找,結局也不會有多大改
變,你這樣,是存心讓我們這些長輩,着急死嗎?”德妃蹙眉,埋怨的看着他。
雲冽辰嘴唇幹裂起了細末,他蒼白的臉上,滿是冷峻之色,他撐起自己的身體起身,卻被德妃摁住。
“你想去哪兒?”德妃擔憂的道。
“彎彎……”雲冽辰嘴唇顫抖,卻隻是吐出這麽兩個字。
德妃蹙眉,“陽兒已經在黑風寨的崖底,幫你尋找彎彎了,你安心的養傷!”
雲冽辰閉上眼睛,“嘭”一聲躺了下去,德妃繼續道,“你們這些孩子,真的太不讓人省心了,好好的呆在行宮,你偏要去剿匪,現在可好,土匪報複,讓彎彎憑白的丢了性命!”
雲冽辰不耐的皺着眉頭,不說話。
德妃繼續道,“皇上知道了這些事情,他已經派了骠騎将軍,将這裏的匪患全部剿除,他還吩咐我看着你,不準你再爲了彎彎冒險!”
雲冽辰眉頭皺的更緊,一把拉扯過棉被,蓋過自己的頭,不去理會德妃的絮絮叨叨。
德妃無奈,隻能看了他一眼,接着起身離開。
她吩咐了旁邊的侍衛幾句,然後去了杜曉芙的房間,看望杜曉芙。
杜曉芙哭哭啼啼,旁邊站着做錯事情一般的冷芙蓉,冷芙蓉低着頭,嗫嚅嘴唇,“分明就是那個小賤人想要下毒害你,現在卻有理了……”
杜曉芙站起身,眼睛哭的紅腫,“你跟我說一句實話,那毒真的是彎彎下的?”
冷芙蓉臉色一變,“當然是她下的,若不是她,難不成是我?”
杜曉芙上前,一把握住了冷芙蓉的手,“你也說了,是你!”
冷芙蓉搖頭,“你瘋了不成?我還指望着你肚子裏的孩子,叫我一聲小姨呢,我怎麽可能會害你的孩子!”
“因爲你想對付白婉璃,彎彎的話提醒了我,若是辰真的懷疑彎彎下毒,那麽倒黴的會是白婉璃,你想利用我的孩子,對付白婉璃是不是?”杜曉芙提高了聲音。
冷芙蓉不住搖頭,“沒有,我沒有……”
“還敢說你沒有,我已經問過了張大夫,他說下藥的人,分量把握的很好,不會讓我一定流産……”杜曉芙的手,抓的緊緊的,眼眸溢出淚水。
冷芙蓉有些慌了,“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證明是我做的!”
“若真的是彎彎,她就直接下足夠分量的藥,一次性害死我的孩子算了,爲什麽她還要留給我一絲希望?”杜曉芙怒道。
冷芙蓉搖頭,神色惶恐,“小芙,我也隻是想幫你,你的孩子沒事。現在卻除去了雲彎彎,你的孩子,生下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王府的長子了,這樣豈不是很好?”
“什麽叫我的孩子沒事?”杜曉芙怒吼了起來,她眼眸都是淚水,一把甩開了冷芙蓉的手,“你也聽見了,張大夫說,就算這個孩子生下來,也有可能是癡是傻,你這樣做,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隻是有可能而已,以後我們好好調養,一定會沒事的,那些大夫,最喜歡危言聳聽!”冷芙蓉着急的看着她。
杜曉芙伸手,“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冷芙蓉的臉上,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我真後悔,後悔爲什麽要認你這個妹妹!”
冷芙蓉搖頭,不可置信的道,“杜曉芙,你别忘記了,我們冷家是怎麽敗的,我爹是怎麽死的!”
“我沒忘記,我就在想,你當初怎麽不跟冷家人一起去死?”杜曉芙惡狠狠的道。
冷芙蓉臉色慘白,不住的點頭,“好,好,我知道!現在你是要卸磨殺驢了,杜曉芙,你想過沒有?雲彎彎死了,白婉璃就跟雲冽辰最後一點牽絆也斷了,他們之間不可能了,你知道不知道?雲冽辰是你的了,他徹底屬于你了……”
杜曉芙瞪大眼睛,冷芙蓉捂着自己的臉頰,字字冰冷,“一個孩子算什麽?隻要你除掉了白婉璃,你就是辰王妃,你還會有第二個孩子,第三個孩子,甚至第四個!”
杜曉芙站在那裏,沒有說話,門外傳來敲門聲,接着房門被推開,德妃娘娘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她鄙夷的看了一眼冷芙蓉,接着将實現落在了杜曉芙的身上,“身子好些了嗎?我讓廚房給你熬了豬骨湯,好好的補補身子!”
<p多謝德妃娘娘!”杜曉芙躬身行禮,冷芙蓉跟着一起躬身行禮。
德妃看了一眼冷芙蓉,若有所指的道,“一個女人,身邊的幫手很重要,若是幫的好,你可以長寵不衰,若是幫的不好,恐怕你會置身煉獄!”
說完,她就走了出去,身姿娉婷,腳步施施,根本看不出,她是個年過半百的女人。
杜曉芙忍不住在心裏感慨,難怪皇帝一生寵愛德貴妃,這個女人,确實有些資本。
黑風寨,懸崖下面,雲洌陽指揮着侍衛,“那邊,那邊也給我仔細尋找,掘地三尺,都要将小郡主找出來……”
侍衛拿着長矛,在沼澤地中試探,可是他的長矛剛剛探進沼澤地,就被人一把抓過,拽了起來。
他回過身一看,卻見雲冽辰滿臉冷色的站在那裏。
“你們在做什麽?”他怒吼着道。
“四哥,我們在尋找彎彎的屍體呢,都過了三天了,彎彎活着的機會,很少了!”雲洌陽走了過來,皺眉說道。
雲冽辰瞪大眼睛,眸中迸射出森寒的火焰,一字一頓,字字落地有聲,“誰告訴你,彎彎死了?”
雲洌陽被噎住,當時那種情況,雖然他沒有親眼目睹,但是聽說之後,也覺得彎彎活着的機會,很小很小。
一個五歲的孩子,被一把長刀貫穿身體,接着摔下了懸崖。
這種情況,就算内力高深的成年人,活着的機會都很小很小。
他站在那裏沒有動,雲冽辰怒吼,“誰告訴你們,彎彎郡主死了?”
沒有人回答,山谷内,回蕩着他憤怒的咆哮。
雲洌陽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四哥,你有傷在身,回去休息吧!”
“我告訴你,彎彎沒死,她沒有死!”雲冽辰怒道。
雲洌陽點頭,“她沒死,彎彎不會死的!”
他隻能這樣,違心的回答。
第四天的時候,白婉璃到了,她風塵仆仆,發絲淩亂,眸中滿是憂色,絲毫不見平日的冷厲。
跳下馬,她就趕到了黑風寨的山下,搜捕的行動,依舊在進行,隻是衆人已經沒有了先前的熱情。
一見白婉璃,雲洌陽就迎了上去,他絲毫不避嫌的抓住了白婉璃的手,“小璃……”
剩下的話,梗在喉間,他說不出口。
“彎彎呢?找到彎彎沒有?”她着急的問道。
雲洌陽搖頭,眸中滿是歉意之色。
白婉璃松開了他的手,沿着四處尋找,她眸中滿是疲憊的血絲,抓着經過的侍衛,一個一個詢問,“有沒有什麽線索?有沒有在别的地方找過?”
侍衛都隻是點頭。
她不相信,不相信彎彎就這麽沒了,侍衛尋找,她也尋找,不眠不休。
雲冽辰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在看着侍衛,挖開一個沼澤地,站在那裏,她的心緊緊擰着。
雲冽辰拿着幹糧和水,遞給她,她仿佛沒有看見一般,指揮着侍衛,“那邊,那邊有露出的衣服一角,你們看見了沒有!”
侍衛不解,隻是依舊拿工具挖着,白婉璃上前,一把奪過,她小心翼翼的順着那滿是泥濘的衣角,将裏面的東西挖了出來。
卻是一個死去多時的人,五官已經腐爛,看不出年齡,不過絕對可以肯定,這個人不是彎彎。
白婉璃松了一口氣,覺得一陣眩暈,站在那裏,搖搖欲墜。
三天三夜,沒命的趕路,并且路上滴水未進,她此刻,已經覺得頭重腳輕。
“吃點東西,隻有吃飽了,才能繼續尋找彎彎!”雲冽辰遞上了手中的幹糧和水。
白婉璃一把打開,她轉身怒視着雲冽辰,“彎彎和杜曉芙,隻能救一個,你選擇了,杜曉芙——”
她平靜的說出了這個事實。
雲冽辰閉上了眼睛,雖然事實不是她說的那樣,但是他并不想辯解。
現在的結果,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
“雲冽辰!”白婉璃笑了笑,
隻是那笑容,帶着刻骨的恨意,她神色凄涼的站在那裏,表情嘲諷,“彎彎所受的一切磨難,都是因爲你,因爲你這個無恥卻又無情的父親!”
他沒有說話,隻是眸光深沉的站在那裏,白婉璃轉身,朝着另外一邊走去。
腳下一個枯藤,她沒有站穩,踉跄了一下,險些摔倒。
雲洌陽伸手,将她扶住,她沒有說話,隻是虛弱的看着他。
雲洌陽似乎什麽都明白,扶住了她,拿着水壺遞給她。
她接過,喝了兩口,然後開始吃幹糧。
“地上髒,你坐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吧,看看你的眼睛,一定是好幾天都沒有睡覺了!”雲洌陽脫下身上的棉衣,鋪在大石頭上,扶着白婉璃坐下。
白婉璃哪裏肯坐?這樣冷的冬天,他脫了棉衣,就剩下裏面的單衣,不着涼才怪。
她拿起衣服還給他,“趕緊穿好,小心生病!”
他笑笑,再次将棉衣鋪好,“我是練武之人,哪裏有那麽弱的身子,倒是你們女人家比較嬌貴!”
他摁着她坐下,她就聽話的坐在一邊,啃着幹糧,看着侍衛幹活。
“你說,彎彎會不會被高人救走?”白婉璃歎息一聲,愁眉不展的問道。
雲洌陽搖頭,卻又笑着道,“有可能,彎彎那個丫頭,造化很大,說不定被高人救走,傳搜一身的武功!”
雖然他知道,這種可能很小,在這樣荒蕪的地方,哪有高人出現?
最大的可能,是彎彎的屍骨被野獸叼走,屍骨無存。
不過這些話,他怎麽可能說出來?
他在白婉璃的眸中,看見了痛色,隻是安慰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吃了東西,喝了水,白婉璃覺得自己好了很多,她跟着侍衛一起,繼續尋找。
天黑的時候,她被雲洌陽強制性的帶回了行宮。
洗浴完畢,躺在床上,她怎麽都無法閉上眼睛。
雲洌陽守在一邊,盯着她,“别指望等我走了,你就起來,給我老老實實睡着!”
“冽陽,我睡不着,你讓我跟他們一起去尋找彎彎吧!”白婉璃祈求的看着他。
雲洌陽搖頭,“不行,明天早上天明,我就陪着你去山谷,隻是現在,你給我好好睡覺!”
白婉璃無奈,隻能躺在那裏,靜靜的想着彎彎。
不知道想了多久,她居然真的睡着,雲洌陽幫她蓋好了錦被,接着起身出去。
外面,德妃娘娘守在那裏,一見他出來,頓時臉色冷厲。
“屋子裏的,是辰王妃,你呆在這裏做什麽?”德妃生氣的道。
“照顧婉璃啊,母妃,我這些天很累,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我回去睡覺了!”雲洌陽伸伸懶腰,轉身想走。
德妃一把抓住了她,“你是有妻子的男人,她也是有相公的男人,你們怎麽可以大半夜的呆在一起,絲毫不避嫌?”
“娘,你想多了,趕緊回去睡吧,要是睡的晚了,臉上會長皺紋!”雲洌陽推着德妃,打着呵欠。
“你休想瞞我,你說,你現在跟辰王妃是什麽關系?”德妃怒視着他。
雲洌陽歎息,“我的娘啊,你兒子倒是想跟人家有關系,可是人家不要你兒子,你還是省省心,趕緊回去睡吧!”
德妃娘親狐疑的看着她,“你們之間真的沒有關系?我怎麽瞧着有些不對?”
雲洌陽舉起兩根手指發誓,“我跟婉璃之間真的沒有什麽,要是有什麽,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呸呸呸!”德妃娘娘趕緊啐了幾口,拉下雲洌陽的手,“鈴蕊前些日子,還在太後那裏哭訴,你每日的在外遊蕩,根本不回皇子府,你究竟是怎麽回事?這個媳婦可是你自己選的,現在卻發現自己不喜歡了?”
“喜歡,我喜歡的狠,她簡直是我的小心肝兒,我這次回去,就好好寵她,行了吧?娘,你趕緊回去睡吧,我都要困死了!”雲洌陽不耐煩的道。
德妃這才滿意,冷哼一聲,“記得,早點給我生個大胖孫子,還有以後離白婉璃遠一些,她
畢竟是你四嫂!”
“知道,知道!”雲洌陽推着德妃娘娘。
德妃笑了一笑,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回身朝着自己的行宮走去。
屋内,白婉璃睜開了眼睛,外面雲洌陽和德妃娘娘說的話,一字一落的聽在了她的耳裏。
天還沒有亮,白婉璃就去了谷底,谷底的侍衛,正在熱火朝天的将灌木叢全部伐掉,一見她,全部屈膝行禮。
“怎麽樣?有線索了沒有?”她着急的問道。
侍衛搖頭,後面傳來了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小璃,你早上怎麽不等我?”
白婉璃回頭,見是雲洌陽,随即不說什麽,隻是轉身離開。
雲洌陽瞧出了她臉上的冷意,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怎麽了?”
“六爺,請放手,這樣衆目睽睽之下,你我關系實難說的明白!”白婉璃嗓音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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