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璃如果再不動,就有可能喪身在他的長劍之下,撩開簾子,她飛了出來,手中的袖箭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退後幾步,湛湛定住了身形,那人有一雙絕美的凄冷眸子,他深深的盯了白婉璃一眼,然後縱身離開。
白婉璃的心,微微一動,這樣的眼神,好熟悉…慌…
她站在那裏,蹙眉凝視着黑衣人的背影。
紫鵑和紅绡趕緊上前,“小姐,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白婉璃搖頭,緩慢的說道。
“剛剛來的那個,似乎不像刺客,她的目的,不是刺殺辰王!”紫鵑捏着胸前的辮子,分析着道。
“小姐——”紅绡眸光一凝,用眼睛的餘光看着背後,白婉璃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卻見暗處的那雙眼睛,已經消失不見。
她的計劃,功虧一篑了犯。
“爲什麽我覺得,一直盯着我們的那個人,才是真正擄走血衣的人!”紫鵑再次說道。
白婉璃微微一笑,她招呼扮作侍衛的镖局的人,脫下侍衛的衣服。
紫鵑猜的沒錯,一直盯着她們的,才是正主。
可是那個正主,并不像刺殺辰王的樣子,路上他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下手,卻都錯失良機。
這麽看來,拿了血衣的人,不是辰王的仇人。
白婉璃有些想不透徹了,爲何她假扮辰王的消息會洩露出去。那個黑衣刺客,分明就是試探而來,目的就是打草驚蛇,做給背後的那雙眼睛看。
這麽說,那個黑衣刺客,原本就已經知道,這馬車裏面坐的,不是雲冽辰。
但是雲冽辰留在京城的消息,沒有多少人知曉,再加上雲冽辰原本就在郴州故布疑雲,讓人誤以爲他在郴州,現在,卻徒然殺出這麽一号人物,攪合了她設下的局。
如果沒有那個黑衣人,背後的那雙眼睛,在靠近京城的時候,絕對會按捺不住。
她有把握,利用雲冽辰的身份,查出那雙盯着雲冽辰的眼睛。
呆在四合院中,白婉璃思前想後,決定親自去一趟辰王府。
雲冽辰雖然去了郴州,可是他一屋子的小妾全部留在府内,所以想要找到他,還是必須得靠杜小芙。
再次看見劉管家,劉管家十分詫異,因爲這位最近在京城名聲很大的辰王妃,竟然還繼續留在京城。
旁人都說,辰王妃因爲休夫一事,得罪了辰王,所以早已經背井離鄉,遠離京城了,可是現在看來,這位辰王妃,膽子可真是大的狠呐!
她不僅沒有走,而且又回來了,還敢明目張膽的敲開辰王府的大門。
“我找杜小芙!”白婉璃看着劉管家,不卑不亢,簡單的道了自己的來意。
劉管家吩咐小厮,去通知了杜小芙,杜小芙親自迎接了出來。
“王妃姐姐……”遠遠的,她甜美的笑着。
白婉璃上前,眯起了眼眸,這位杜小芙,确實是個萬裏挑一的美人兒。
關鍵是,她性格很好,這樣沒有心機的女人,能夠在王府過的如此滋潤,也算是個異類了。
“王妃姐姐,你爲什麽要休了辰辰?”杜小芙上前,握住白婉璃的手,甜甜的笑着,露出了臉頰上的梨渦。
白婉璃搖頭,“他根本不愛我,我也不愛他,與其讓他休了我,不如我趁早休了他!”
“愛?”杜小芙有些羞澀,她臉色微微一紅,畢竟在這個年代,能夠當衆說出這個字,臉皮必須得很厚了。
白婉璃見她羞哒哒的模樣,挑眉:“怎麽?雲冽辰從來沒有跟你說過這個字嗎?”
“辰辰才不會對我說出這個字,王妃姐姐不害臊!”杜小芙低着頭,作勢不理會白婉璃。
白婉璃也不再逗她,隻是一本正經的問道,“我來找你,是想問你一件事情,如何找到雲冽辰?”
杜小芙臉色一變,原本嬌羞的小臉,瞬間變得雪白一片。
白婉璃心中暗道,果然是一個沒有心機的女人,什麽事情都寫在臉上,雲冽辰對這個女人交根交底,究竟是聰明呢?還是笨呢?
杜小芙雪白的臉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笑容,“王妃姐姐,辰王,應該呆在郴州,你怎麽會突然問我!”
“我有要緊的事情找他,有關血衣,所以你若是知道他在哪裏,最好現在就帶我去找他,不然若是晚了,保不準有人提前去皇上面前高密!”白婉璃淡漠一笑,作勢要走。
杜小芙吓的臉色蒼白,趕緊攔住了她,她抓着她的胳膊,白皙的小手,瑟瑟發抖,“姐姐如何知道,王妃沒有離開京城?”
白婉璃冷冷一笑,“若是我告訴你,是他自己告訴我的,你會信麽?”
杜小芙猶豫片刻,緩慢點頭,“姐姐請跟我來——”
她帶着她來到了攬雲閣的書房,接着輕車熟路的走進,最後關上房門,觸碰了屋内幾個角落幾下,書櫃緩慢打
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幽深的隧道。
“姐姐,請——”杜小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婉璃知道,剛剛她打開機關的時候,必定故弄玄乎,所以下次按照她的順序,她就不可能再打開這個機關了。
再說,被她看過一次之後,這裏的機關,肯定下次全部變了。
所以她并沒有在意,她打開機關的手勢。
裏面全部是木頭台階,沿着台階而下,裏面逐漸開闊,最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處陰暗的密室。
密室門口,太極的圖案,在兩邊的蠟燭下,顯得有些詭異。
杜小芙拿起一隻蠟燭,輕聲喊了起來,“四爺,四爺,小四——”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屋内陳設簡單,一張桌子,一張窄小的床榻,還有一把椅子和各種雜亂的書籍。
床榻上,躺着雪白中衣的男子,男子閉着眼睛,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上,投下扇形陰影。
他姿勢慵懶,中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大半個好看的鎖骨,還有半邊肌理分明的肌膚。
那麥色的肌膚上,傷痕累累,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美觀,反而爲他增添了幾分妖治。
“四爺,小四哥哥……”杜小芙可愛的睜大眼睛,雙手放在自己的嘴邊,攏成一個喇叭裝,叫着躺在那裏的雲冽辰。
雲冽辰睜開了眼睛,看見白婉璃的那一刻,他有些詫異,隻是瞬間,又恢複平靜。
“小四哥哥,王妃姐姐說,她有血衣的消息!”杜小芙上前,抓着雲冽辰的雙手,搖晃着鼓着嘴巴。
“你先出去,以後盡量少來這裏,免得下人起疑!”雲冽辰淡淡的回答。
杜小芙可愛的行禮,“是,小四哥哥!”
她乖巧的轉身,俏皮的對着白婉璃擠眉弄眼,想來她搬來王府的這些天,過的很好,所以性格也開朗了很多。
白婉璃笑笑,并未作聲,隻是目送着杜小芙離開。
“能夠讓冷芙蓉消停下來,讓六夫人等一群女人,不再針對杜小芙,王爺果真是好手段!”白婉璃毫不客氣的拉開椅子,坐在那裏。
雲冽辰冷哼一聲,閉上眼睛休息,他并不認爲,她說的是真心話。
白婉璃湊近了他一些,直到自己的眼睛,快要貼上他的眼睛,這才作罷。
“王爺,你睜開眼睛看看……”她輕聲說道。
雲冽辰驟然睜開眼睛,眼前一雙放大的瞳眸,驚的他後退一些。
“王爺的眼睛,很美,那雙瞳仁,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隐隐的,翻着些許的冰藍色!”白婉璃總結的道。
雲冽辰冷笑,“你到底想說什麽?”
“王爺,跟我過幾招試試,如何?”白婉璃伸出了手,直接攻向了他的喉嚨,他直覺的用反手去擋。
她微微一笑,這一笑,傾國傾城,清冷如霜雪般的美麗,讓整個天地都黯然失色。
“昨晚,我扮作王爺的模樣,在遠離京城三百裏的地方遇刺,我伸手想要鎖住刺客的喉嚨,刺客就是這樣伸出手,擋了我一下……”白婉璃笑着看着雲冽辰。
雲冽辰懶得理她,“是嗎?”
“王爺,那個刺客左手拿劍,其實我攻擊他的時候,他明明有機會,用武器對付我,可是他偏偏沒有,王爺你說,這是爲什麽呢?”白婉璃眯着眼睛,問道。
“或許,他見王妃花容月貌,不忍心傷害!”雲冽辰睨了她一眼,聲音不鹹不淡。
白婉璃冷笑,“當時,我扮作的是王爺,王爺在說那個刺客,是個斷嗎?”
雲冽辰的臉色,仿佛冰山裂開了一條縫隙,他冷冽的眸光,倏然變得殺氣十足。
“你說什麽?”他一字一頓,内藏殺機。
白婉璃站起身,“原來王爺讨厭被人說成斷袖,我還以爲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令王爺在乎的東西!”
雲冽辰眸中的視線,變得淡漠無比,他依舊慵懶的躺在那裏,動也不動。
“王爺,剛剛我說的是,刺客是個斷,王爺卻很生氣,難道,王爺就是那個刺客?”她壓低聲音,試探的問道。
雲冽辰冷笑,“你也不用這樣試探我,我奉勸你一句,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要是真的打破砂鍋追查到底,那麽,死的就不止相府一百多人!”
“王爺這是在威脅我了?”白婉璃挑起眉頭,不屈的看着雲冽辰。
“你可以當做這是,善意的警告,若是你能找回血衣,我自當感激不盡,若是找不回,還勞煩你,有多遠滾多遠!”雲冽辰毫不客氣的說道。
“血衣是我弄丢的,理當由我尋回,隻是有幾件事情,我不明白,所以想要請教王爺!”白婉璃在屋内,踱着步子,秀眉緊蹙,似乎真的有很多事情想不通。
“我假扮王爺的事情,除了紫鵑和紅绡知道,别的人,一概不知。甚至連
那些镖師,都不清楚我的身份,隻聽紅绡和紫鵑叫我四爺,所以猜測出我就是雲冽辰。我不懂那個黑衣人,是如何得知我的計劃。不過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我不是真正雲冽辰的外人,也隻有王爺你了,畢竟,我是假冒的……”她笑笑,看着雲冽辰,雲冽辰面無表情。
“爲何你阻止我找出偷走血衣的毛賊?難道王爺和那個毛賊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白婉璃低聲,再次問道。
背後的那雙眼睛,從郴州到京城,一直跟着她。
她想抓,卻根本抓不住,因爲那個人實在太狡猾了,一直不遠不近的跟着她們,卻又屢屢的隐藏暗中。
她隻能等着他,自己出手,暴露蹤迹,可是偏偏,卻被雲冽辰破壞了。
“王爺,你現在能告訴我,爲何你要阻止我揪出幕後的那雙眼睛嗎?”白婉璃再次問道。
雲冽辰冷笑一記,坐起身,“白婉璃,我忽然發現,你很煩。血衣的事情,我不用你幫我處理了。現在開始,請你遠離我的視線,還有不要讓我知道,你繼續追查這件事情,不然就算我真的很喜歡你,也沒有用了……”
他咬牙切齒,最後幾個字,已經帶了冰冷的殺意。
白婉璃點頭,“很榮幸,能夠跟王爺推心置腹,得到王爺的喜歡兩個字,隻是我想追查的事情,沒有人可以讓我住手!”
她冷聲,得意一笑,瞥了他一眼,接着大步離開。
*
第二日,京城傳開了辰王被皇上密令召回京城,爲太子賀壽的事情。
據說太子的壽辰,他置辦的十分奢華,原本就好大喜功的雲裂痕,将半個朝廷,都搬來了他的太子府。
文官武将,更是比肩接踵,整個太子府,曼舞笙箫,光是歌舞伎就有不下百人。
當然,雲水國盛行男風,有些皇親貴族,養個男寵,都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所以這一天,雲裂痕請來了不少小倌。
其中一個,更是唇紅齒白,貌若潘安,他弱柳般的氣質,刹那間就擒獲了不少人心。
雲洌陽看着中間,那以色媚人的女子,眉頭深深皺起。
他冷哼一聲,别過頭去,強迫自己不去看女扮男裝的女子。
随着門口長長一聲唱諾,“辰王殿下駕到——”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門口,雲冽辰來到的方向。
白婉璃青衣長發,烏黑的發絲,用同色的綢帶緊緊系住,全身上下沒有一個累贅的裝飾,單單是純色的青,已經明媚。
她扭頭看着雲冽辰來到的方向,臉頰上浮起一抹笑容,所有文武百官,慌忙上去迎接,隻是他們還沒有靠近雲冽辰,已經被一個青衣的男子推開。
他們沒有看清他的手法,眼前一花,那飄逸的衣袖已經宛如清風拂面,定神間,男子已經落在了雲冽辰的懷裏。
他歪着頭,臉上笑靥如花,“王爺,今天晚上,帶我走,如何?”
雲冽辰臉色一變,不知道白婉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遠處的雲洌陽,更是憤恨的捏着茶杯,“咔嚓”一聲脆響,那茶杯,竟然被他捏的粉碎。
他的掌心,也汩汩的流出鮮血,彙成一灘細小的河流,蜿蜒在漢白玉石鋪成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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