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嘻嘻笑着說道。
“但願如此!”龍城眼底火熱之色一閃,不再言語,大踏步離開。
道人望着龍城背影,嘴角微微翹起:“但凡有所求,有所欲,便是好辦呐……”
一轉身,沒入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
江夏城,宋玉大軍軍紀嚴明,此城又破得甚是輕易,損傷甚小,宋玉也沒有報複,百姓逃過一劫。
此時的城主大廳内,文武濟濟一堂,圍繞着一副荊州地圖。
古時的地圖戰略價值極爲重要,往往被官府把持,很難流傳,這還是王通所獻。
“這三日内,洪全的臨江水師順江而上,連戰連捷,已經打下漢陽、烏林、赤壁三地,掃清前往巴陵的屏障!”
宋玉拿着一柄玉如意,指着懸空挂着的地圖說着。
左手邊,孟澈低頭順耳,态度極是恭謹。自打下江夏後,他便收斂鋒芒,伏低做小,便是此次,也是他以自身水軍疲憊爲由,力舉洪全出手。
孟澈深明韬光養晦之道,他本是降将,根基不穩,現在又立了大功,不如此,恐會招惹猜忌。
現在推出老上司洪全,便是要白送功勞,倒是收獲不少好評。覺得他會做人。
對這手下心思,宋玉洞若觀火,卻不點破。
又指着巴陵:“此處乃是荊州重鎮,洞庭水師之根基所在,北上可攻江陵。南下可打長沙,地理極爲優越,乃兵家必争之地!”
“這三日來,本公的陸軍也休整完畢,除了留下一都作爲骨幹,配合着地方守備軍,鎮守江夏外。明日其它大軍都是起撥。随本公親征巴陵!”
打下這巴陵後,不僅可得洞庭湖,更能直下荊南,奪取長沙等地,半個荊州便是到手。
宋玉心底最壞打算,便是和石龍傑兩分荊州,石龍傑得荊北。他得荊南,這是底線,可以接受。
石龍傑之大軍,本質上還是流寇,隻知掠奪。
石龍傑本身又是鬼王轉世,以殺道證黑德,不事生産。兩邊看似都占了一州半,但随着時間,必是宋玉這邊得了天命大勢,兵力糧食都是不缺。
到時石龍傑也是将荊州和益州攪得天翻地覆。民心沸騰,怨氣四起,正好犁庭掃穴。
當然,這些都是建立在北地不幹涉的基礎上。
宋玉想想,都覺得自身太過狂妄,袁宗和太上道何等人?怎會容許他從容一統南方,進取北地???
“倒是這幾日。觀望天下氣象,有些混淆,是龍争更爲激烈,天下氣運糾纏,本公入局越深,不得窺探麽?”
宋玉心裏自語,“昨夜見北地氣數,或許有變,那袁宗之氣雖盛,卻也不一定能得天命!這裏面,或者有什麽隐秘陰謀……”
第二日,江夏城門大開,十萬大軍浩浩蕩蕩踏上征途。
宋玉照樣上了水軍座艦,洪全早就等候在側,見了宋玉,就是上前行禮:“主公安好!”
“本公好歹也是南人,不說通識水性,這區區行船,還是可以忍受的。”
宋玉自不會暈船之類,倒是此世的馬車,因爲沒有減震裝置,一路颠簸,受罪程度,還在船隻之上。
是以宋玉出行,很少乘坐馬車,多用肩輿,而現在,更是用了五牙大艦。
“你這幾戰打得不錯,有我們老吳南的威風!”
宋玉難得随意起來,洪全聽了,卻是雙目微紅。
跪下說着:“請主公放心,洪全就是死了,也不會墜了我們吳南水師的名聲!”語氣之中,已帶哽咽。
論及水師,洪全絕對是宋玉麾下首将,又一手開創臨江水師,可謂元老。
可惜洪全自身才能有限,後面又有諸多原吳州朝廷水師将領加入,将他比了下去,更有徐雷後來居上,也任了長江水師都督。
若說洪全心裏沒些疙瘩,怎麽可能?
現在見主公如此,隻覺往日所受的委屈輕視,還有日夜苦讀兵書,思付戰策的辛苦,都是不值一提。
“你之努力,本公都看在眼中,既能追尋上進,以後自有你的一席之地!”
洪全勉強也可算從龍老人,宋玉自然要寬待幾分,幾次不大不小的過失,都是輕輕放過,否則,恐怕他早就自臨江水軍都督的職位上下來。
“多謝主公!!!”洪全深深叩首。
水路行軍,又是長江這等大江大河,比之陸地方便數倍,也免了翻山越嶺之苦,雖是逆流而上,速度也遠在陸地行軍之上。
宋玉帶了十萬大軍,周羽還在班師路上,如今整個荊州南部全部加起來也湊不齊幾萬人馬,宋玉又有屠城兇名,誰敢違抗?自是大軍一至,便開城投降。
到了六月初,便兵臨巴陵城下。
巴陵便是嶽陽古稱,乃是荊楚文化的搖籃,曆來群賢輩出,文人墨客熙來攘往,文化底蘊博大精深。
大軍到得巴陵之時,已是黃昏時分,夕陽灑灑,落在巴陵城頭,映着水面,更是在波瀾壯闊中,顯出文思氣息。
“這巴陵之地,倒是文氣甚足,或許有着大才!”宋玉眼神湧動,看得比别人更多。
對周圍人笑着說道:“如此美景,本公實不欲此處染上血色,命信使前往說降!”
“諾!”難得主公有此雅意,屬下人都是領命。
畢竟準備攻城,也是需要時間,今日是絕對不可能了,如此一來,還能傳播賢名,一舉兩得。
“周羽恐怕也到了江陵,這巴陵,便是最後的點心!”宋玉想起剛接到的錦衣衛情報。
等到周羽回來,荊南情勢又是一變,雖然各地不至于立刻兵員充足,但有了主心骨,這抵抗起來必更爲堅定,說降也更爲麻煩。
“不過周羽便是十萬火急,也救不得巴陵之圍!而巴陵若下,這戰略位置,便極爲有利了!”
宋玉微笑着,傳下号令:“大軍紮營,給巴陵守将一夜時間考慮!”
“諾!”衆将都是下去準備。
巴陵城牆上,守将卞虎望着成片的船帆,不由失聲:“船影幢幢,遮天蔽日,還以爲是細作探馬胡報,今日一見,果是如此啊!”
此刻,洞庭水師精銳都被周羽調走,水師營寨内不過千人,幾條小船,真是不提也罷。
又見軍營豎起大旗,一隊隊人馬井然有序下來,城牆上的文武,都是集體失神。
“我聞吳制,一都一千兩百人,一府六千人。觀這大營,一面帥旗,十面大旗,小旗無數,果是十府兵,六萬人,再加上四萬水師,真真是十萬大軍,不摻虛假!!!”
一個文官喃喃說着。
這結果,卻是更讓城頭上的人失去信心。
這時,勸降的軍官也騎馬來到城下,嗓門大開,聲如驚雷:“城上之人聽了,吾主乃是國公之尊,現不忍巴陵生靈塗炭,命我前來……現給你等一夜時間,若頑抗到底,必雷霆滅之,到時悔時晚矣,勿謂言之不預也!!!”
軍官将話大喊三遍,城頭都是聽見,才調轉馬頭離去。
卞虎默然良久,才澀聲笑道:“吳國公既然給我等一夜時間,諸位便回去先行休息,晚些再讨論……”
揮手遣散衆人,自行上馬回府,兩邊雖有甲士護衛,但念及城外大軍,還是不安之感充滿。
回到自家府邸,就見一群仆役圍着,還有老管家,帶着幾個莊丁,拿着兵器。
“這是出了何事?”卞虎皺着眉頭。
“啓禀老爺,這是有兩個仆役,拿了主家東西,想趁機逃離,被老奴抓住,人贓并獲,正想處置!”
老管家先是行禮,又接過卞虎馬缰,才說着。
“逃離?”卞虎臉色先是一冷,随即苦笑:“這消息傳得真快,便連府上下人,也不看好我了麽?”
“少爺千萬别這麽說!”管家趕緊勸着,卻又不知該從何開口。
“你不必說了,這兩人該如何辦,便如何辦罷!”卞虎揮揮手,突然間感覺極爲疲憊,拖着身子,進入大宅。
身後,隐隐傳來奴仆的哭喊之聲。
“父親大人!”一進門,便有一個青年出來行禮,面目和卞虎有五成相似,正是卞虎的嫡子。
“莊兒啊!起來罷!”若在平時,卞虎素喜此子,少不得要說會話,關心下學業進益。
但如今,整個卞府覆滅就在傾刻,卻是顧不上了,擺擺手,就要讓兒子離開。
倒是卞莊,沉吟了下,還是開口:“父親不必瞞着兒子了,城外吳國公的十萬大軍聲勢浩大,整個巴陵都是知曉!”
“攻心之計麽?”卞虎一驚,問着:“老夫人如何?”
“府裏都瞞着奶奶呢!”卞莊說着。
“那就好,老人家受不得驚,萬一出了事,我便是罪人了!”卞虎長松口氣。
“但若城破,我卞家還是逃不過這一劫!”卞莊深吸口氣,還是說着。
“你到底想說什麽?”卞虎看着這個兒子。
“父親手上隻有一都兵,巴陵防備空虛之極,在十萬大軍下面,恐怕連一天都撐不下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