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衛将們的臉色,就有些奇異。
記得昨日此時,他們還在此研究如何抵抗吳軍,而現在,還是在此地,他們和上司,卻都紛紛成了吳軍之人。
世事之光怪陸離,莫過于此。
倒是王通,面上雲淡風輕,見了幾個衛将,也是微笑招呼,絲毫不見愧色,讓幾個衛将心裏暗贊。
上首,孟澈說着:“……你等棄暗投明,吾主知人善用,又胸懷寬廣,必有重賞……至于那周慶,還是等吾主前來處置!”
既然成爲人家屬下,王通和這幾個衛将也不敢擺什麽架子,紛紛說着:“任憑大人吩咐!”
“哈哈……好!本都督今日設宴,款待各位!”
孟澈大笑說着,留着周慶,等宋玉前來處置,也是做臣子的本分,而這幾個衛将,臨陣投靠,又立下大功,按照宋玉那邊的規矩,起碼可升上一級,過不得幾年,便是都指揮使一流,這是中層将領,很受重視,不趁現在拉些關系,更待何時?
他現在還是兩萬大軍之首領,設宴款待幾個衛将,任誰也說不出閑話來。
若真是幾個都指揮使,或者将軍之類,他反而要避嫌。
……
宋玉的座艦,自是特制的五牙大艦,比起其它同類,個頭還要大上一圈,能容納上千甲士。
艦體之上更塗了金漆龍紋。很是惹眼。
“啓禀國公,孟澈都督已打下江夏府城,目前正在城内休整,靜待主公大軍!”
“好!”宋玉大喜,這孟澈不愧是有龍氣的。對付其它将領,無往不利。
周圍随侍的洪全,眼角也是一跳,心中暗道:“本以爲孟兄弟能拿下三江口、武昌,便算不小功績,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竟然連有着防備的江夏城都能打下!真奇才也!!!”
“傳令下去。大軍加快進度,盡早趕到江夏!”宋玉欣喜過後,卻是立刻令着。
此時不是後世,武昌也隻是個小城,而江夏地位遠在武昌之上,乃荊州門戶,扼守吳州的重鎮!!!
現在大軍未至。江夏就被先鋒拿下,這開局,就很好了。
随着軍令,周圍艦隊乘風破浪,加快速度,風帆滿滿,向江夏而去。
五月二十五,大軍到達江夏,宋玉一下座艦,就見孟澈帶着幾個陌生将領跪迎:“見過吳國公!!!”
“愛卿快快請起!”宋玉上前。扶起孟澈:“愛卿打下江夏,實在是大功!本公重重有賞!”
“某将蒙主公不棄,得以提拔,豈敢居功?”孟澈拜辭,又引見後面幾人:“這是王通,周慶副将,這是張易飛、楊勇、丘過。都是衛将,如今棄暗投明,更綁了周慶……”
王通帶着幾個衛将再次見禮:“罪将見過國公……”
“哈哈……”這幾個将領都是不錯,隻是爲首的王通,和孟澈之間似乎有些聯系。
宋玉心裏暗暗記下,面上不露,一一扶起寬慰,直接将各人晉了一級。
見得吳主不僅沒有傳說中的那麽不喜世家,幾個衛将都是心頭大松口氣,面上喜氣洋洋。
“至于那周慶,本公也不必見了,直接殺了罷!”宋玉最後,似是不經意間,就說着。
周慶乃周家族人,家眷都在周羽手裏,任憑說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也不會降,更别想套出什麽消息,而周羽乃是荊州龍氣所聚,現在的宋玉,也隻不過一州之主,容不下這條蛟龍,兩者之間,必是你死我活之局!!!
“倒是可惜了!不過有這孟澈,也是不錯!”宋玉心裏想着。
周羽乃是荊州潛龍,善用水軍,天下知名,孟澈與之相比,就如珍珠與瓦礫。
但周羽身上龍氣太旺,宋玉除非一統南方,才有這器量,可以接納,此時碰着,隻有一個“殺”字。
孟澈雖有龍氣,格局卻小,體制能容納,卻是無礙,這倒也是他的幸運了。
王通等幾個新投靠之将,原先見宋玉和和氣氣,心底稍松,不想到了最後,宋玉面帶微笑,對周羽親族,荊州名将周慶,連見都不見,直接殺之,真真是恩威不測,身後不由寒毛倒起,額頭冷汗直下。
對這些,宋玉卻是恍若不見,對孟澈說着:“本公帶了八萬大軍過來,長途跋涉,這營宿之地可準備好了?”
“請主公放心,末将已經修建好了軍營水寨,就等大軍入駐!”孟澈說着。
“好!大軍休整三日,便順江而上,直取巴陵!”
宋玉望着北面,嘴角有些玩味的笑意升起:“周羽妄圖以江夏禦本公于國門之外,現在恐怕已經跳腳了……”
周羽帶着十萬大軍北征,後方本就空虛,剩下的又多被抽調到江夏守城,現在一網打盡。
此時的荊南,幾乎便是無人。周羽老巢不穩,必會回師。
而大軍出動,一無所獲,老巢又受擊,此時的周羽,必是心急如焚。
宋玉卻好整餘暇,修養士卒,準備與周羽交戰。
此時的周羽,在他看來,雖手頭還有實力,卻早已無望荊州。
襄陽,周羽大軍營帳。
“可惡!!!周慶是死人麽?竟讓宋玉如此輕易便下了江夏!!!!”
方同玉一進營帳,便聽見周羽的咆哮之聲。
嗆!!!!刀劍出鞘之聲響起,随即就是劍刃劈砍木頭之音,還有杯盤墜地的清脆聲響。
“居然連個先鋒都敵不過,三日之内便丢了江夏,本人也成了俘虜,周慶,好的很!好的很呐!!!!”
方同玉心中一沉,如此一來,荊州南部,可就陷入了極爲危險的境地。
腳步不停,到了營帳中心,方同玉面上一驚。
此時的周羽,面色憔悴,披頭散發,眼中布滿血絲,正拿着佩劍狠狠劈砍桌椅,似在發洩怒火。
周圍侍從,都是遠遠避開,連呼吸都是不敢,生怕引得注意,惹禍上身。
“還請主公冷靜!”方同玉見此,也隻能一撩衣擺跪下。
“冷靜???你讓本都督如何冷靜????”
周羽咆哮着。
“江夏失守,那宋玉大可沿長江而上,下赤壁,奪巴陵,威脅長沙、江陵。本都督的基業,崩潰便在旦夕,你讓本都督怎麽冷靜!!!”
“都督既然曉得,便也可知道,現在的荊北争不得了,還是盡早班師回江陵,尚存生機!!!”
“同玉你倒是辯才無雙,便說說,如何破局?”周羽回首,聲音轉爲冷靜,隻是劍鋒直指方同玉。
若對答不好,便是身首異地的下場。
方同玉望着劍鋒,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如今的荊州,北有石王,南有宋玉,皆是狼子野心,虎視眈眈之輩,如今後方危矣,唯有盡早回防,依靠江陵堅城自保!”
“這是龜縮之計,又有何用?”周羽根基都在荊州南部,便是保得江陵一城,若是剩下州府,都被宋玉占了,他也沒有活路。
“若隻有吳國公一家,此自是取死之道,而如今,荊州卻盤踞着二虎,石王豈會坐視宋玉如此?我等大可坐觀虎鬥,甚至,不惜與石王結盟……”
……
襄陽城頭守軍,突然發現,包圍他們數月的周羽大軍,開始拔營後撤。
原先隻以爲是幻覺,待得确認後,都是歡呼起來。
“吳國公占了江夏,周羽終是坐不住了麽?”
襄陽城頭,龍城望着後退的周羽大軍,緩緩說着。
龍城中年模樣,留着兩撇八字胡須,身材高大,很有幾分成熟男子的魅力。
他身爲襄陽城守,自比尋常士卒多知道不少,便連圍城,都有渠道獲得外面消息,自然曉得宋玉攻取江夏之事。
望着撤退的周羽士卒,龍城的臉上卻沒什麽喜色。
“石龍傑大軍未退,少了周羽牽制,襄陽其實更爲危險……吳國公果也來了,荊州從此多事矣!”
龍城之所以死守襄陽,一方面是朝廷的人,輕易不會對石龍傑、周羽等叛逆妥協。
其二,便是也有幾分染指天下之望,隻是還未來得及開始,便有胎死腹中之象。
“光是一個周羽,便極難以對付,再加上石龍傑和宋玉,這是上蒼不欲我龍城成事麽?”
龍城望着遠方,手中拳頭攥緊。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周羽不戰自退,實乃天大喜事!”
龍城周圍,自陰影中便轉出一人,陰陰祝賀着,隻是語氣,實在算不上多麽恭敬。
龍城的親兵,卻似乎對此見怪不怪,也沒有上前捉拿妖人,顯是之前得過吩咐。
“前門驅狼,後又來虎,何喜之有?”龍城木着臉,看着這人。
這人相貌極爲普通,臉上更似乎蒙着一層薄霧,有些迷迷糊糊。
“藏頭露尾,宵小之輩,若不是看在信物份上,本将早将你拖出去斬首示衆!”
“貧道臉上這層天機霧不是爲了提防将軍,而是爲了避免天機蔔算,将軍莫怪!”
這人身着道服,竟然是個道人!!!
“哼!”龍城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地問着:“你來此處,到底有着何事?”(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