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了屬下的腹诽,趙盤面上浮現幾絲潮紅,解釋說着。
“咳咳……若是之前,大乾九州都在大亂,不論怎麽上報,都隻會石沉大海……”
“但如今不同!建業若下,那整個吳州,都會落入宋玉一人之手!這可是古九州之一啊!”
“說句大不敬的話!便是現在的朝廷,也最多掌控雍州關中,還比不上宋玉!”
“如此威勢,幾是天下第一大諸侯,誰願見着?不論是袁宗還是皇室,想必都會暫時放下恩怨……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了!”
“大人高明……”心腹面上剛帶些喜色,就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喊殺之聲。
“殺!”、“殺啊!”
這聲音是如此之近,幾乎就在州牧府邸門口。
多年來的經驗,讓這心腹瞬間判斷出了位置,但這結果,反而令他渾身如墜冰窖。
“乓!!!”侍女被殺聲吓到,手中玉碗跌碎在地。
“好賊子!”趙盤此時,卻是極爲平靜,說着:“你出去!看看是怎麽一回事!”
“諾!”心腹一激靈,趕緊起身出門。
幾是瞬間,就轉了回來,面上血色盡失,如同死人。
“王盤反了!還有鮑家,合出精兵偷襲官邸!目前已經殺到前院。大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趙盤聽得消息,卻是陷入失神之中。
片刻後,兩行清淚,就流了下來:“這難道真是天不佑我大乾?才先有袁宗。後有宋玉……”
“大人!還請保留有用之身啊!”心腹跪地勸着,也是淚如泉湧。
他跟随趙盤多年,如何看不出此時的老上司,已經生出死志!
“先帝命我爲州牧,我卻無所建樹,反累的吳州連失重地,如今更是連州城都要失守。我有愧也!當以死謝罪!”
趙盤輕聲說着。話語雖輕,卻是斬釘截鐵!
砰砰!!!
兩個甲士身上帶着巨大的傷口,倒飛進院裏。
心腹認得,這是防守外門的侍衛,不想敵人行動如此迅猛,居然直接找到這處,莫非還有内鬼作祟?
随即苦笑。便是沒有,也無法挽回了。
兵甲拖地之聲響起,程尋一身鐵甲,率先走入,陽雲緊跟在後,猶如親兵侍衛。
“是你!巡捕程尋?”這心腹稍微在腦海中過下,就得出來人姓名。
“連你也叛了麽?”心腹苦笑。
“我在三年前,便是鮑家的人了!”程尋面無表情,嘴裏說着。
“果是處心積慮啊!”心腹搖搖頭,“算了。我都看開了!”
整整衣冠,面容平靜,“看在你我共事一場的份上,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程尋面上一抽,“放心!你的家人,我自養之!安心去吧!”
手中長刀,直接捅進這人胸口!
“多謝!”這心腹嘴角溢血。卻還是微笑說着。
程尋抽出長刀,帶起大蓬鮮血,這心腹身體倒地,氣絕身亡。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忍?”程尋蹲下身子,将這心腹的雙眼合上,問着。
“隻是覺得有些殘酷……”陽雲經過這幾年曆練,看上去成熟不少,并且經過城隍神力灌體,後面又學了武藝,已經算是文武雙全。
“這就是亂世啊!你的文采武功,我都是放心,就這心态,得改過來……”
程尋頭也不回地說着。
“多謝舅舅提點,我省得了!”陽雲心頭不知什麽滋味,卻還是答應說着。
“随我進去吧!”程尋大步進入。
就見着一個如花似玉的侍女,看樣子,才十五六歲:“将軍饒命啊!”
程尋眼睛都不眨,刀光閃過,人頭飛出!
座位上的趙盤,看見當場殺人,卻也面無表情。
“王盤呢?爲什麽還不來!”趙盤看着程尋,就喝問着。
雖然他此時手無縛雞之力,程尋隻要稍微動得刀槍,就能緻他于死地,卻還是問出了口。
趙盤身居高位多年,便是此時,身上氣運還沒有散盡,程尋被他一喝,心中大凜。
随即面色漲紅,惱羞成怒,長刀一動,就想讓這人身首異處。
可惜對着趙盤的眼神,還是心裏一涼,怒氣減了大半。
外面的小官侍女,自可随意砍殺,但趙盤身爲州牧,可不是他這一個區區小卒可以決定命運的。
當下皮笑肉不笑地說着:“王盤将軍正在領王師入城,還請州牧大人稍待!”
回首令着:“你等在此好好保護大人,不要離開一步!”
“諾!”後面幾個士卒,就持着武器,站在趙盤面前,如同看管囚犯。
“嘿!還要老夫受你等羞辱麽?”
趙盤冷笑,随即大呼:“先帝!列祖列宗!盤有愧啊!!!”
身子猛地竄出,周圍士兵,沒想到從這老人身體裏,還能傳出這麽大的力量,都是來不及反應。
趙盤額頭撞在柱子上,将這個房梁都是震得大動。
随即頭一扭,額頭鮮血湧出,身子倒下不動。
“舅舅!他死了!”陽雲上前,伸手試探趙盤鼻息,随即搖搖頭,面色凄然。
“唉!晦氣!晦氣!”
程尋連歎,說着:“将屍首看管好,待我去禀告大人……”
建業城外,宋玉看着西門之上,就有一波甲士突然殺出。驅散了守門士卒,打開城門,不由大笑。
屬下将領,卻是面面相觑。
雖然少了個立功機會,但建業城高池深。若是硬攻,還不知要死傷多少,除了個别人外,都是喜憂參半。
見城門大開,之前得了宋玉命令的葉鴻雁和羅斌,就帶着手下立即沖進城内。
待見到黑羽騎全數沖進城門,宋玉就知大局已定。
此時擡頭。就見得建業朝廷法網徹底殘破。宋玉的軍氣氣運不斷湧入。
而在此時,代表州牧趙盤的氣運之柱,也是徹底奔潰,土崩瓦解。
“這必是趙盤身死之象!”宋玉心裏暗道。
随即心中滋味難言。
爲這個素聞其名,卻未曾謀面的敵人,感到惋惜。
趙盤乃是宗室,官聲很好。在州牧任上,也着實做了些實事,于民有恩。
奈何大乾傾覆,乃是注定,任何挽救舉措,都是無濟于事。
“報!我軍已經攻破州牧官邸,趙盤自盡,城内幾處,還有士卒頑抗,葉将軍和羅将軍。正在圍剿!”
“調弓弩手和小型投石車進去,将反抗者殺盡!”
此時還反抗的,必是死忠,留之不得。宋玉對趙盤雖然有些欣賞,卻不代表會放過他的屬下。
“諾!”傳令兵很快下去。
宋玉見着建業城中,又有幾道濃煙升起,眉頭一皺。
“命救火隊前去救火。軍法隊巡視城中,維持秩序!這座建業城,以後就是孤的首府了!”
建業一下,整個吳州全境,都在掌控之中了。
在争霸天下的過程中,也是前進了一大步!
宋玉心中空蕩蕩的,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原先新安起兵的一幕幕,包括秦宗權、李如壁等敵人面孔,一一自腦海内浮現。
不由有些癡了……
“恭喜主公!一統吳州!”底下屬下,可沒這麽多感慨,都是跪下賀喜。
屬下的聲音将宋玉自沉思中打斷出來,見屬下都是一臉激動難耐之色,不由一笑。
“都起來罷!”
……
天空中,淅淅瀝瀝的雨點灑下,将建業城内的血腥味洗去。
到得雨過初晴,陽光明媚,又是一副極好的天氣。
此時距離建業城破,已經過去了五天。
因爲打下建業傷亡甚小,又準備将建業當作以後的首府,宋玉再三強調軍紀,不得擾民,并且殺了數十個妄想洗掠一番的老兵,将頭顱挂在城門上,作爲警戒。
受此影響,建業城内的秩序很快恢複并平穩運行起來。
漸漸地,建業街頭的茶樓酒肆,布店糧鋪,都是陸續開業。
百姓紛紛上得街頭,大肆采買消費,似乎在歡慶着劫後餘生的喜悅。
古時亂兵極爲可怕,随着城破多有洗掠,雖然沒宋玉屠城那麽恐怖,但對百姓來說也不容易度過。
現在見宋玉大軍秋毫無犯,不由都是歡欣喜悅。
原先的州牧官邸,此時已經被打掃出來,作爲宋玉的臨時行宮。
書房内,宋玉就令着:“吳州新定,各種雜事千頭萬緒,都要一一理清,這不是一人之事,傳孤旨意,将吳南六司和内閣都搬遷到建業!”
“還有其它機構,如演武堂、政事堂等,也要在建業開設!”宋玉想了想,又補充說着。
“諾!”沈文彬記下,經過潤色後,再由宋玉用上吳侯玉印,就形成命令發送出去。
“現在事務繁忙,等到孟逐等幾個來了之後,你就可輕松些了!”宋玉看着沈文彬眼中有着血絲,知道建業事務衆多,自己帶的親信又少,沈文彬身上的任務很重,已經數日不得休息,不由說着。
“今日能見主公大業将成!文彬便是一死,都無憾了!區區勞苦,又算得了什麽呢?”
沈文彬眼睛通紅,居然流下淚來。
知道君前失儀,又趕緊擦去,伏地請罪。(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