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信徒,有着極爲虔誠的,心與神合,就見得一道金光自城隍廟中沖出,化作金柱,撞入連綿的烏雲之内。
這金光對于烏雲,隻是極爲細微的一點,但一落到雲層中,就引起質變!
層層的烏雲,如同白雪遇陽般化開,露出後面的天空來。
剛起的雨點,也立即停了,陽光透過烏雲灑下,還帶着幾道彩虹。
“雨停了!”底下信徒,頓時連聲歡呼。
又紛紛跪下:“感謝城隍老爺保佑,信徒來日必給上得大祭……”
“這雨……真的停了?”老吳頭張大着嘴,活像隻大蛤蟆,有些難以置信。
這一幕,對他多年來的人生觀,都造成了沖擊。
“哈哈……我就說城隍老爺仁慈,必不會坐視的……”老孫頭拍拍老吳頭的肩膀,大笑說着。
看着還在發呆的老吳頭,趕緊一扯衣袖,“還愣着作甚?快給城隍老爺磕頭謝恩!”
老吳頭渾渾噩噩,被拉着跪下。
此時一激靈:“若這神真能庇佑百姓,那我之前,卻是錯了,如此神祗,确實該受供奉……”
磕頭作響,砰砰有聲。
此時有着真心,若是方明在此,就可見得,一道信仰線,自老吳頭頂生成。連接着法域。
“嗯!此次驅雨,不僅保得新安豐收,還純化了信仰,收獲不少信徒!”
方明感應着新生的信仰線,微笑說着。
危難之際才見忠誠。此次驅雨,不僅救民于水火,讓之前的信徒,愈加虔誠,更感化不少無信者,成爲信徒。
神念掃過,見顧曉蓮也回轉法域。就是一笑。
若是事事都要方明親力親爲。還要屬下幹什麽?
此次之事,有着顧曉蓮去做,省了方明不少時間精力。
就是後面需要方明救場,有些失分。
但也沒什麽,畢竟手下新任,有些不熟,也是在所難免。
同時。也起了磨練之效,顧曉蓮經得此役,相必對祈雨神通的操控,必能更上一層樓!
以後就可獨立掌管一府司雨事宜!
……
雨過天晴,但農家還是盡快返回家中,準備老少齊上陣,搶收糧食,以防萬一。
畢竟這次有着城隍老爺庇佑,驅散雨雲,乃是萬幸。誰也不敢将自家性命,再拿去一賭!
一望無際的金色田野上,不少農漢彎腰割着水稻。
老少在旁邊幫襯着,撿起掉落的稻穗。
農婦流着熱汗,将稻谷捆好,準備運回去進行加工。
在農村中,收割水稻。乃是極耗體力的活兒,若是地主長工,那至少要供應一天三頓,還得有着葷腥油水,才能滿足體力需求。
但爲了自家,這些百姓,爆發出十二成的幹勁與熱情,奮力拼搏着。
田壟上,兩個官員模樣的人,正遊走巡視,附近,還有衙役和書吏相随,這兩人都身着八品官服,威嚴氣度,俱是不凡,其它農家,遠遠見了,便是避開大路,在道旁行禮。
“文彬!你看此田長勢如何?”
孟逐晚下腰,撫摸着田地中的稻穗,不經意間,就問着。
這稻穗飽滿厚實,沉甸甸的,直将稻杆壓得彎彎,幾乎就要碰到地面,顆顆稻谷泛着金色,猶如金粒,給人帶來豐收富饒的感覺。
孟逐也是出身農戶,伺弄土地多年,也不曾見過長勢如此之好的稻子!
“在吳南,每畝多是稻産三石,麥産兩石。”沈文彬也是蹲下,仔細看着水稻長勢。
這兩人身爲上官,做這姿态,就有些不雅,但誰也沒在意這些。
作爲封建王朝,田畝收成,乃是舉國大事,關系着國運民生,兩人見得此田,有些失态,也是在所難免。
沈文彬查看許久,才站起,活動着有些發麻的腿腳。
“我觀此田,卻有着四石,畝産漲了四五成!”
“這城隍神,還真有着大能,我直到現在,見着這田,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宋玉和方明乃是一人之事,至今仍被掩飾得很好,畢竟經過輪回,宋玉的神魂氣息,都有了改變,就是用上神通演算,也絕對算不出與方明的幹系。
如此一來,在外人看得,就是宋玉以三府信仰,換取城隍助力。
這交易,當初很多人,都認爲不智,但被宋玉強行壓下。
沈文彬和孟逐,身爲核心,多聞機密,也知道這田産事宜,乃是交易條件之一。
但真實看得,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之感。
“呼……”孟逐也是起身,長出口氣,似随意說着:“每畝都有四石,新安今年,幾乎比去年多收了一倍的糧食,這三萬軍的給養,都出來了……”
方明之前,在三府廣泛招兵,足足招了兩萬,加上之前,就有三萬虎狼!
“你漏算了山越兵,加上呼和所部,我軍幾有四萬,州兵也才三萬不到,這兵力上,還是我方占優……”
沈文彬補充着,雖然對山越歸降之事極爲詫異,但呼和盡出精銳投靠,又将婦孺遷至府城腹地,卻是真正将生死交在宋玉之手,再也做不得假!
“山越兇蠻,多不聽号令,若真要用之,非得狠狠操練幾次,讓他們習得軍法紀律才可……”
孟逐頭也不回地說着,身爲正統讀書人,對化外蠻夷,天生上就有些心理優越感,饒是孟逐,也不能免俗。
“這也是……”沈文彬想起之前見過的山越将領,特别是那如虎狼一樣的目光,頓時打了個激靈。
随即搖搖頭,似乎要将回憶抛出頭外。
看着附近無人,農戶遠遠避開,跟班親随都綴在遠處,讓二人自在說話。
就上前,嗓音壓得極低,說着:“孟逐,你就近服侍主公,可看出什麽?”
“看出什麽?”孟逐微笑反問。
不待沈文彬回答,就看着遠方,似在喃喃自語:“修葺府衙,還可說是爲了辦公!可收集名貴木材,建造宗廟,又請了族長前來,準備迎接五代祖宗入内,這就是要再進一步了……”
此世祭祀關系力量,所以規格更嚴。
按制,平民隻能祭祀一代,士族三代,公侯五代,王爵就可祭祀七代,至于九代都祭,那隻有皇族才可以。
這裏的祭祀,說的乃是接受外人公祭,當然,各朝多有不同,比如大乾,又加了規定,郡望之下,都受不得公祭。
隻有廣受外人祭祀,收得香火氣運,祖靈才可強大,甚至開出福地,庇護族人魂靈。
這在大乾,是大部分中小世家,一輩子的追求。
郡望之類的世家,能讓自家祖宗受得外人祭祀,但礙于規矩,隻能祭祀三代,除非再出個公侯!
但有着世襲公侯,就是門閥世家的門檻,一向被把持甚嚴,不逢着天下巨變,那是想也别想。
不少郡望世家,就是被卡在這步上,數百年,都是不得寸進,無數英豪家主,也是止步于此,引爲畢生憾事。
現在的宋玉,要修建宗廟,祭祀五代先祖,就是稱候之兆!
主公要自己稱候了!
這是宋玉故意放出的風聲,就是要看手下态度。
這同僚,乃是主公母族,知道的消息,還會比自己少?
隻是前來打探自己口風罷了!但孟逐既然出仕宋玉,一身的榮辱興衰,乃至生死存亡,都系在宋玉身上,現在見主公能更進一步,也是極爲欣慰。
當即說着:“逐受主公大恩,當誓死以報!現在見主公光耀先人,也是說不出的快慰……當上奏恭賀……”
方明要稱候,就是徹底走上朝廷對立面,相當于光明正大地扯旗造反,這兇險自然有,但孟逐一路過來,對宋玉志向,有着了解,也認爲自己主公,有着那麽幾分機會,可以染指九鼎。
同時,上了船,還想下?孟逐跟随宋玉,早被打上烙印,絕了後路,無論主公如何,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好!我就知孟逐你乃是忠臣肱骨!”沈文彬大喜說着。
若是宋玉稱候,沈家身爲母族,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他也知曉,孟逐身爲心腹核心,根本沒有退路,才幾乎是光明正大地問着,而非采取其它更隐晦的策略。
“那回去後,我等一起上表,勸谏主公稱候!”
沈文彬此時才說出真正目的。
“哈哈……自當如此!”孟逐撫掌說着。
自古以來,這從龍之功和擁立之功,卻是萬萬錯過不得,孟逐來得稍晚,比起一路跟随宋玉起家的老人,資曆稍淺,算不上從龍首功,所以這擁立之功,卻是萬萬不能再錯過了。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間,更覺親近不少,增了些默契。
就在這時,遠遠的歡呼聲傳來,
“四石!”、“四石!”、“四石!”
卻是遠方百姓,割了稻谷,稱出一畝産量,都是歡呼跳躍。
就有不少老者,都是涕淚俱下,向着府城叩首,感謝着節度大人和城隍神祗。
孟逐大笑:“這就是天佑主公了!才要自立,就有這等天眷,民心就一下定了,這天下之局,大有可爲啊!!!”
“不錯!不錯!”沈文彬眼神發亮,連聲附和着。(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