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回身,彈劍長鳴。
“劍……劍芒……”最後的道人張大嘴巴,幾乎不敢置信。
這是用劍者的最高境界,傳言可一劍破萬法,一向隻存在于傳說中,沒想到,今日真的得見。
道人肝膽俱裂,轉身就跑。
沒出幾步,身子一頓,胸口多了一截劍尖,倒地身亡。
方明抽回長劍,這劍芒,卻不是原版,而是用神力演化而成。
此時觀中,已經被他殺盡。
剛才幾下,兔起鹘落,迅捷無比,外面,卻聽不得辦點聲響。
方明早在進入之前,就有所布置,這裏就算打得天翻地覆,也傳不出去。
“白雲觀清理幹淨,接下來,就是許宅了……”
方明看着白雲觀後方,喃喃自語。
這許宅既然位于白雲觀後,又極可能收留清虛,這關系,恐怕不是信徒這麽簡單,兩地之間,必有密道一類。
方明神念一掃,就來到一屋。
這屋極爲空曠,一塵不染,中間擺了一張小桌,幾件茶具,外加兩個蒲團,卻是間靜室。
方明來到中間,将一個茶杯轉了半圈。
砰!!!
機括之聲響起,小桌自動移開,現出一條通道來。
“果是這裏!”方明毫不遲疑地跳入。
現在有着人身。又在大城之中,用土遁術,卻是大費神力。不如直接前去。
這通道不長,方明走了片刻,就到了頭。
這底部。濕氣極重,方明神念一掃,“原來出口是在井中,倒真是有心了!”
手上微現金色,似乎有着吸力,附着在井壁上,如壁虎般爬了出來。
“這裏。應該是許宅後院。看樣子,荒廢已久……”方明打量一下周圍,說着。
身影幾下一閃,在黑夜中,近乎消失不見。
方明走了幾圈,随意抓了個丫鬟,問出許家家主所在。施展開迷魂之術,讓丫鬟将他帶去。
許家家主是個中年人,很有些文雅之氣,這時,正在一處,同一老道密談。
“掌門!我已經傳出消息,門内支援,不久就到!”
坐在中年人對面的,是一老者,仙風道骨。正是清虛!
清虛點點頭,眉頭間,陰雲密布,說着:“如此,還是不夠,建業守備錢春,也是我們的人。這是隐秘,本不想用着,但現在情況危急,你明天就去,讓他留意,随時準備出兵鎮壓!”
“嘶!”中年人倒吸一口涼氣,早知道門中對建業滲透不小,沒想到連守備都是白雲觀的人,這樣一來,一旦生亂,整個建業城,都會直接落入師門手中。
這是機密大事,現在,居然要率先發動棋子,實在有些惋惜。中年人問着:“師叔,那城隍神,真如此厲害?竟然要動用軍隊,才能壓着?”
“豈止如此!”清虛苦笑,面上,浮現出後怕之色。
“那神,雖位階上,隻有半步真人。但法力卻雄厚浩大至不可思議之境。我等遠遠不如。更有着奇怪法術,能隔絕天地元氣,還可禦使香火願力,種種神通,都是聞所未聞,夢滅真人,已經隕落其手。我雖是真人,也不得不暫避鋒芒……”
砰!!!
中年人站立不穩,幾欲摔倒,勉強扶着桌子,才站定。
“這……這……”長生久視,壽過百年的真人,就這麽沒了?中年人心中不知是啥滋味,隻覺自己數十年幸苦修行,都是無用!
“嗨!定神!”清虛真人見這人臉色忽紅忽白,喜怒哀樂之象一一浮現,知道這師侄受刺激太過,有些心魔,掐訣念起了定神咒。
随着咒文聲,中年人臉色漸漸恢複平靜,隻是全無血色,突然間,“哇”的一聲,吐出口血來。
精神萎靡不少,但眼神清醒過來,行禮說着:“多謝師叔相救!”
“不必!你突聞此事,動搖心境,也是劫數……”清虛搖搖頭,說着。
中年人苦笑,這一下,道行退步不少,幾乎損了五年苦功。
但這時,顧不上這個,問着:“那師叔,這城隍神,就不可遏制了麽?”
眼中,帶着希冀之色。
“怎會如此?此神雖兇威滔天,但限制也多,我和夢滅,也是猝不及防,對此神了解過少,才會中計!”
“若是你清和師叔也在,那斷不至于如此。”清虛說着,堅定弟子道心。
這也是實話,方明此時,對付兩個真人,都是全力以赴,再多一個,神力就有些不支。
“更何況,我白雲觀傳承數百年,大風大浪,不知經曆多少,有至寶鎮壓氣運,怎會折在這裏……”清虛又說着。
白雲劍,白雲觀鎮觀之寶,乃主攻伐,威力浩大。
若是此次,清虛帶得此寶,那逃遁的,說不定得是方明了。
說到這裏,中年人面色稍緩,心裏大定,說着:“不錯,我門中有至寶守護,不至于損及根基……”
又有些遲疑,但還是問着:“那……吳南之事如何?”
一說到這,氣氛徒然一重,中年人一驚,忙行禮謝罪:“師侄孟浪了……”
“不……不關你事!”清虛真人說着,又默然良久,才接着說道:
“我在路上,就察覺到,潛龍騰飛之勢受阻,連帶着,山門氣運都受了牽連,想必新安之事,必敗了……”
“幸喜潛龍未折,天譴還不至于落下,但接下來,該破釜沉舟,還是壯士斷腕,我也有些拿捏不定……”
中年人大驚,清虛此語,卻是有放棄此次潛龍大勢的意思。
如此一來,不但先前投入,全部打了水漂,連着兩位真人,都會道行大損,雖不至于掉落位階,但數十年内,也别想恢複了。
這代價,太過沉重。
中年眼睛一紅,聲音哽咽,說着:“真人……”
清虛是他這一脈的真人,與這中年還帶着幾分親戚,中年人自幼,就是由清虛照料大的,這情分,更是不同。
“唉……癡兒,世間争龍,本就是場豪賭,早在之前,我和你清和師叔,定下大計時,就有所準備了。”
清虛淡笑安慰着:“我所慮者,還是我門道統傳承!你要牢記,就算白雲觀被滅門,也不得爲我等報仇,更不可自暴自棄,當隐姓埋名,尋得英才而教之,默默潛伏,尋機光複道統……”
這中年人,也是真傳,但門内,沒有任何記載,隻有兩位真人知曉,肩負道統傳承重任。這樣的人,還有幾個,都是白雲觀的後手,世間道門,多是如此。
“此次,我本不想前來,避免暴露,就是現在,也不能多留,明天就走……”
“師叔,還請多留幾日,侄兒這裏,甚是隐秘……我還吩咐了下面,準備齋點,都是您老的口味……”中年人剛說到此。
清虛就是一聲爆喝:“混賬!”
中年人不明所以,清虛卻是臉色大變,話語又急又快:“那神已經尋來了,你快離開,這片家業,不要也罷……”
話音未落,清光閃動,清虛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卻是知道,留在此處,必會牽連師侄,馬上逃走,這師侄,反有一線生機。
“倒是好敏銳的靈覺!”方明贊歎一聲,追了上去。
中年人追出,就見空中,兩道人影,一追一逃,消失在天際。
“上蒼保佑,師叔脫離此難!”中年人對着天空,默默祝禱。
“此地已經暴露,卻是不能再待了。必須馬上離開!”中年人心裏想着,立刻下去,吩咐家人,收拾金銀細軟,笨重家什,都抛棄不要,隻待明日城門一開,就離開建業,隐姓埋名。
方明心無雜念,跟着清虛,不知不覺,就到了一處廣場。
此時乃是深夜,人迹罕至,與平素的喧嚣,成強烈對比,令人毛骨悚然。
方明視若無睹,看着清虛,此時,這老道也停了下來。
“尊神何必如此緊追不放?”清虛聲音凝重,問着。
“那倒要問你了!”方明眼色戲谑,似乎看穿了清虛内心。
“此前之事,都是誤會,若尊神肯放手,我白雲觀,定會冰釋前嫌……”清虛真人聲音懇切,語氣真誠,散發出強大的感染力。
“這是……某種音攻法門麽?倒是有趣!”方明感受了下,笑着說道。
“呵呵,雕蟲小計爾,難登大雅之堂,讓尊神見笑了……”清虛真人面色不變。
方明負手身後,靜靜等着。
清虛真人也是不動,現場,立時陷入了詭異的氛圍中。
随着時間流逝,清虛真人,眼中漸漸浮現凝重。
“你是在等那些徒子徒孫麽?不用再等,他們已經來不了了!”方明的下一句話,徹底打破了清虛幻想。
這裏是一州首府,法度森嚴,對方明有着限制,清虛身有大乾官職,卻是無礙,可算主場。
若再加上徒子徒孫,特别是那三個真傳,一起組成大陣,還真的可以與方明一較長短,甚至,占有優勢。
這也是方明爲什麽一開始,就動手,減除羽翼的原因。
“你……”清虛須發皆張,之前,他已有不好預感,現在見得方明如此,更是肯定,罵着:“賊子!受死!”(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