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一路走一路看,路上遊魂稀少,大多彙于陰處,心知鬼魂喜陰,若是晚上來,當可見到更多,白天隻有向深山老林中探尋,才可找到更多陰鬼。隻是可能有厲鬼,如果在青玉村内,他與土地相合,倒也不怕,在這裏卻有幾分麻煩。
但白天多跑幾處,總能有所收獲。定一定神,查看衆鬼,發覺鬼魂也有命格氣運,大多是白氣,但不斷有灰點附在其上,使其搖搖欲墜,偶有小團氣運,也在不斷散失中,心知等到氣運散盡,本命氣繃斷之時,就是魂飛魄散之日,這時間大多是七天左右。
再走一段,就看到一幕好戲。
原來有鬼魂群毆,分爲兩波鬼,均赤手空拳。一波隻五六鬼,均精壯悍勇,由一壯漢帶領,出手兇猛,帶隊也頗有章法。打得對面十幾鬼鬼哭狼嚎,大占上風。 方明心中一喜,定睛一看,帶頭壯漢濃眉大眼,古銅色的皮膚下,肌肉高高隆起,氣勢懾人。頭頂本命氣白中帶紅,又有十幾絲白色氣運,在頭上翻滾,隻是其中竟然帶着幾絲黑氣,其中隐有血色,讓方明眉頭一皺。
他對氣運也有研究,知道小民之氣,多爲白色,再上就是紅色,至于之上還有沒有并不确定,畢竟沒見過。而普通鬼魂氣運帶有灰色,至于吃人兇鬼,氣運中就會附有一絲黑氣,其中隐含血色,吃人越多,黑氣越重。
見得下面打鬥已經結束,壯漢一鬼就打殺了對方五六鬼,對面剩餘衆鬼呈鳥獸散,而另一方則大聲歡呼,氣氛熱烈。
方明見此,也不猶豫,就下到場中。
壯漢隻見白光閃爍中,一個年輕官人就款款走來,步伐深沉厚重,甚有威儀。臉色就是一緊,眼角一動,手下會意,隐隐散開,竟有将方明包圍之意,壯漢抱拳行禮道:
“是哪裏的官人,某家有禮了,不知到此何事?”
方明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說着:“我乃偶然路過,看見你等頗有勇力,不如跟了我去!” 大漢冷笑一聲:“早知道你不懷好意,動手!”搶先撲上,煞氣逼人。周圍兄弟立刻合圍。
方明搖了搖頭,右手一翻,土地金印浮現,左手在印上一撫,白光散出,遍布四周,将壯漢及其手下死死定住,大漢隻覺身上如縛千斤,被壓得半跪在地,動彈不得。不由冷汗直下,慘笑道:
“也罷,就請大人捉了我去吧!隻是那事是我一人所爲,與我兄弟無關,萬望大人高擡貴手,放他們一馬,某家感激不盡!”
方明微微一笑,說着:“你這想必有所誤會,不過将你之前所做之事從實招來,如若情有可原,本尊放你們一馬也未嘗不可!”
大漢臉上訝然:“大人不是縣中禁鬼曹司之人?”
“你這莽漢,禁鬼曹司最高才從九品,你還認不清官服嗎?”
大漢一驚,細細打量,不覺松了口氣,又賠罪道:“小人不識泰山,有所冒犯,還請大人恕罪!”
方明揮揮手,收回了官印,說着:“趕快将你等之事說來,如有不實,嘿嘿……”
大漢心中一寒,說着:“必不敢有所欺瞞!”…
就将來曆一一道來。
原來大漢名叫王六郎,是大昌村之人,自幼有勇力,聞名鄉裏,但他也知上進,偶爾去鄉裏夫子家請教,也識得幾個字。因此被縣中看中,做了縣兵,爲一伍長。大乾軍制,五人一伍,爲首者稱伍長。也頗學了些軍中之術。
上月在剿匪中殉職,成爲鬼類。在戰場上徘徊了一天,糾集了同村的新鬼,決意回村,落葉歸根,不料天有不測風雲,他父親一月前與村人争執,不慎跌傷,幾天後傷重去世。軍規森嚴,現今才知,而看到兇手竟然無事,隻是罰了些錢,就更是怒發沖冠。
他也算殺伐果斷,當即收攬手下,等待機會,趁兇手全家外出時突然殺出。鬼類之間可以相互攻伐,鬼對人就隻有吸取人氣一招。
村中也是小祭壇,沒有祖靈,庇護之力薄弱,他和手下又多是軍魂,比普通鬼魂更爲兇悍,遂殺得仇人全家,報得大仇。
一人之氣可讓陰魂存世一月,他和一幫兄弟因此長存,倒也沒繼續殺人,爲禍村裏,反而約束手下,不得随意傷人,同時驅除别處兇鬼,也有殺得幾個盜匪。保得村子平安,今天打跑的就是附近流竄來的陰鬼。
他對縣中之事不甚了解,隻知有個禁鬼曹司,專門對付他這種殺人兇鬼,因此有所警惕,今天就将方明當成禁鬼曹司之人。
方明點點頭,說着:“既是如此,那你等也算情有可原,我自不會追究。”
又問着:“你從實回答,自成鬼後,殺得幾人?”
王六郎回着:“隻有三人。”
方明看他頭頂,黑氣确隻有三絲,就點點頭,又問着其它村民,都是一兩人左右,被殺者多爲盜匪之類。
頓了一頓,又說着:“隻是你等聚集此地,也不是事,我這正缺勇士,你可願入我麾下?”
王六郎一驚,心想:“軍中聽聞,有鬼王一流,招募厲鬼、惡鬼,建立軍制,稱霸一方,立時就是一府糜爛,幾不可治。難道這人也有此志?”
方明看他臉色,就知他心意,哈哈一笑:“你可放心,我非惡鬼一流,乃是天授青玉村土地神祗,不會讓你等去爲非作歹。”
王六郎臉色一緩,問着:“不知何爲神祗?”
“保得一方安泰,福爾下民,塑得金身,不朽不滅者,是爲神祗!”
王六郎終于下定決心,說着:“願爲大人效力!”
行大禮:“王六郎拜見主公!”周圍手下,也盡拜下。說着:“拜見主公!”
方明哈哈大笑:“我封你爲伍長,即時生效,其餘人等,爲土地廟陰兵,歸屬你管轄。”話音一落,頭頂氣運分出一份,注入王六郎頭頂,隻見氣運凝聚,成爲一團,其它各人,也有一絲氣運。而方明自身氣運金印中微微少了一層,白氣翻滾中又似有一絲紅色氣運在内,若隐若現。
又一揮手,神力湧出,分爲六條白線,分别注入各人體内,隻是王六郎之線稍粗。
六人得神力後就地一滾,再起身時,形态也大不相同,隻見六人傷痕皆無,灰氣盡去。王六郎一身牛皮甲,腰胯長刀,氣定神凝。麾下五人各着兵服,有着兵器,見得各自情況,都是大喜,行禮說着:“拜謝主公!”
方明滿意地點點頭,知曉如再多上幾人,就可完勝當夜青玉村群鬼。畢竟有沒有甲,有沒有刀,可是大不相同。
普通鬼魂都是赤手空拳,隻有晉升厲鬼才可有着陰力,通曉陰力變化,用陰力變物。當夜刀疤大漢可以凝出長刀,的确是離厲鬼隻差臨門一腳,隻要給他屠得滿村,必會因此晉升。
而方明麾下的皮甲兵器,卻是他用神力凝聚出來,對普通鬼魂殺傷力極大,加上王六郎出身軍中,讓他再以軍法訓練士兵,以後自有大用。陰兵陰将均因神力而存,每人每天消耗一絲,法域中減半,自身産生不了神力,隻能靠方明補充,基本不可能叛變,極爲好用。想到這裏,胸中大快。
當下大笑,說着:“今天高興,當設宴!”
又用神力變出桌凳,心念一動,桌上就擺滿了各色酒菜,在露天開得宴來。
這卻是方明來此世界的獨創了,此世界普通鬼魂不能通陽,死後就動不得陽間一物,雖山珍海味擺在面前也吃不得,唯一例外就是在吸人氣時還能有點飽脹感,大多鬼魂受不了**,因此堕落。
祭靈、祖靈更爲凄慘,看着每日都有祭品上供,就是動不得分毫。方明有着前世記憶,知道神明也可享受祭品,遂多次實驗,可以将土地祭品中的精華抽出,混同神力,形成佳肴,不時滿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此時一用,大是有效,隻見王六郎不敢置信地端起酒碗,左看右看,如捧珍寶。微微嘗了一口,頓時眼淚就下來了。然後也沒了形象,同底下士兵大肆争酒搶菜,吃得不亦樂乎,周圍不時有陽間農戶走過,卻對此景視而不見。
方明端着酒杯,看着這陰陽兩隔之景,也不知心中是啥滋味。
王六郎吃飽喝足後,才一驚,醒悟過來,忙約束衆兵向方明請罪:“标下有失體統,望主公恕罪!”又頓了頓,說着:“主公神通廣大,敢不爲主公效死!”
方明擺擺手:“免了,随我回村。”知道王六郎雖然有點氣運格局,也當過伍長,但也就這程度了,苛求不得,倒也不以爲意。
一行回到青玉村,王六郎等人已受了方明之職,入了他的體制,自然進得村來,一路走走看看,大是驚奇。
随後入得土地廟法域,更是驚歎,此時的廟宇又有擴大,有二十畝見方。讓衆鬼兵對方明神通驚奇不已。
大堂,方明坐在主位上,看着堂下排成行伍的衆鬼兵,知道已盡收其心,就喝着:“王六郎!”
王六郎出列,單膝跪下:“标下在!”
“你等可在右側廂房居住,專心打磨武藝,以待大用。每日早午晚出廟巡視青玉村周圍動靜,驅除兇鬼,打探消息,若有粗通文墨之鬼,就請來見我,明白不?”
“标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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